第392章 尸子與屍女

  太陽深淵，一行人聽聞滅拳透露的舊時代秘辛，震撼而又愕然！

  尤其是夜寒君、夜流螢，他們是冥燈夜氏的直系後人，對於界獸的了解程度，遠超芒昊、詩橘等人。

  深紅之輪、深黑之輪——兩者的命運何其相似！

  可惜，深黑永遠的殞落在近古宙與新生宙的夾縫中，捨身延續夜氏的傳承。

  深紅之輪，它太幸運了。

  與太陽深淵相融，逆轉生死，間接成為位面之靈一樣的存在，未來可謂是無限光明。

  假以時日，這裡或許將誕生一尊真正的「界神」。

  介時，太陽深淵不僅能穩坐七淵之首的寶座，更能吸引諸天萬界的光、火元素生靈，飛蛾撲火，在所不惜。

  「嘶，這個消息放出去，太陽深淵會成為眾矢之的的。」

  木守蔥心悸道：

  「特別是火神山，它們的環境相仿於太陽深淵，自身又有頂級的火之神靈坐鎮。」

  「要是將這裡斬獲，作為第二領土，它們的聖族、神族，將會迎來血脈的大飛升！」

  「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把你們拘來？」

  滅拳頓住話鋒，瞥了它一眼，行若無事：

  「遠古宙時期，火神山的霸主，只敢龜縮在山巒中，完全不敢出世。」

  「祂在害怕我族，生怕我族的始祖打上門去，最終成為階下囚徒。」

  「時至今日，火神山不止一次換過主人，但這份根植於血脈中的陰影，想來會助燃它們的貪婪之心。」

  「好在，它們和其他敵人一樣，仍然處於忌憚的狀態。」

  「僅僅只是我的回歸，加上要釋放始祖的消息，諸天萬界就震上三震。」

  「保持住，繼續隱瞞，等到始祖復甦，所有的問題迎刃而解。」

  滅拳之言，平靜如水，卻又透著十足的自信。

  夜寒君心念如電，大半認可。

  旱魃一族的處境，確實好於冥燈夜氏。

  他們背靠太陽深淵，族人損失再多，只要始祖不死，至高威嚴永鎮。

  加上有成神可能性的深紅之輪，旱魃一族，先天立於不敗之地。

  不過夜寒君也很清楚，這是不夠的。

  歷經輝煌的族群，怎會甘心忍受衰敗期間的痛苦。

  他們和夜氏一樣，目標是重建秩序、重回巔峰。

  若不能沐浴燦爛神光欣慰壽終，那便只能沐浴鮮血，披荊斬棘，再開一條不朽的道路。

  這個過程，即便粉身碎骨，那又何妨。

  「我大致了解了現在的狀況。」

  沉吟許久的木伊旱魃，腳踩荒蕪赤地，沉穩有力道：

  「所以，釋放始祖遇到了什麼困難，需要特地尋找我、喚醒我？」

  「我找到了始祖的沉睡區域。」

  「但以我的手段，加上時穹，還有近古宙誕生的佛歌、朝露，我們四個，依然無法撼動始祖的不死之軀，更加無法喚醒祂的意識。」

  「百般嘗試，我們推斷出，族人的數量達到七，應該就能成功。」

  滅拳舔了舔嘴唇，目露狂熱之色：

  「木伊，你是第五個！」

  「還差的兩個，需要你拿出始祖的血肉，以血脈嫁接的方式——創造！」

  話落，屍龍女·詩橘，莫名的龍皮發麻。

  滅拳和木伊同時看向她，像是在審視一件商品，一個振奮，一個思索。

  「屍龍女尊的後裔……倒是符合創造的條件。」

  「但你強行將人家抓來，要讓人家做出背叛老祖宗的決定，這麼做，不怕遭天譴嗎？」

  面對木伊的質疑，滅拳擺手，胸有成竹道：

  「哪的話，我都調查過了！」

  「屍龍女王一族，神性逐年下降，即將掉落神壇，由神降聖。」

  「她們嘗試過無數辦法，或多或少堅持了一段時間。」

  「但這個紀元，必然是她們種族命運的轉折點。」

  「若不能延續，別說神性，就連族群都要滅亡，逝去的高光不可重現。」

  「為了扭轉這個絕境，她們的老族長，又一次啟動禁忌儀式。」

  「其中，詩橘和詩梨成為最後的優勝者，她們吞噬其他年輕族人的血脈，以犧牲族人作為代價，強行提純神血。」

  「如此孤注一擲的手段，顯然是垂死掙扎。」

  「詩橘，作為唯二的希望，你承載族運、背負族運，若不能帶領族群重現舊日榮光，你的一切都會失去意義……我說得沒錯吧？」

  「你是從哪裡得到的信息？」

  屍龍女·詩橘，四個拳頭捏得緊緊的：

  「這是我族的最高機密，不可能對外流傳……」

  滅拳嗤笑，頗為不屑道：

  「龍丫頭，你們一族能夠堅持到現在，實屬不易。」

  「你們遺忘了太多的歷史，也忘記了太多的約定，連木伊為什麼在你們族中都不知道，還當做屍體收藏……這樣的行徑，真是讓我啼笑皆非。」

  「前輩能為我解惑嗎？」

  詩橘深吸氣，明明她的軀體是在場中最龐大的一個，低垂腦袋，顯得有幾分弱不禁風，完全沒有壓迫人心的威懾力。

  「當年，屍龍女尊戰敗，付諸賠禮，與我族修繕關係。」

  「我族始祖欣然應允，額外提出一個合作計劃，雙方認可，即刻操辦……」

  滅拳聲音洪亮，竟以遠古龍族的語言，呼喝道：

  「我族始祖，自斬一臂，封於我三哥木伊的體內！」

  「他將作為「尸子」，藏匿於屍龍女尊的族群中，守護蘊含純淨神性的天女魃血肉。」

  「而屍龍女尊，分割一部分的血肉，封印於屍龍女王·詩桃桃的體內，視其為「屍女」」

  「一子一女，便是兩族的底蘊，以交換的形式秘密隱藏。」

  「萬一有一天，任何一族衰敗，只要能找到對方，尋回始祖的血肉，便有涅槃重生的可能。」

  「現在，無論是旱魃一族，還是屍龍女王一族，都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

  「我已尋回木伊，你若能尋回詩桃桃，即便不去尋找神龍之屍，你族的神性也將重燃。」

  「個別族人，縱使回歸封神親子的血脈強度，那也有跡可循……」

  旁聽者聽到這裡，心裡撲通撲通亂跳。

  此等秘辛還真是大開眼界，涉及傳承的重要寶物，居然不由族人守護，而是交給另一族，額外承擔千奇百怪的風險。

  但……滅拳偏偏得手了。

  他記得這份失落在外的天女魃血肉，從東海尋到西海，終於在詩橘舉辦的奇屍鑑賞會找到。

  那麼屍龍女尊的血肉又在哪裡？太陽深淵差點毀滅，屍龍女王一族的血脈珍寶，尚在人間嗎？

  夜寒君剛剛浮現這個想法，神采沸騰的詩橘，迫不及待問出相同的問題。

  「我不敢保證，畢竟我缺失了重要的記憶。」

  「但我有七成的把握，詩桃桃還活著，她在我族始祖的沉睡地，只要我族始祖出世，她就能甦醒。」

  滅拳走到詩橘的跟頭，審視她的龍首人身，洪亮的聲音，輕而易舉的震散蒼穹上的漩渦：

  「當然，前提是……你願意犧牲。」

  「你若不背棄始祖的血脈，寧死不從，我們也不可能強制改造。」

  「可你若是答應，願意吸收天女魃的血肉，由「屍龍女」嫁接為「旱魃」，幫助我們喚醒始祖。」

  「此等恩情，我滅拳銘記於心。」

  「到那時，你會成為我們共同認可的同族，投身天女魃座下，太陽深淵一日不亡，你我便是這裡一日的君主。」

  「這……」

  詩橘的神采飛速黯淡，前因後果全都擺在面前，她終於弄懂了對方的目的。

  木伊旱魃是第一優先級，她也是第一優先級，同等重要。

  按照常理，封神血脈不可能由下位生靈繼承，隨便沾染一點神性，只會讓它們爆體而亡。

  但通過不斷的嘗試研究，再加上天時地利，也有可能像黑玄武那樣，後天改造出「玄武聖龜」一族，繼承部分的神性。

  旱魃一族——似乎沒有這個打算。

  他們要的不是雜血後裔，也不是半吊子的衰敗遺脈。

  他們要的是純血後裔，血脈要濃郁，形態要完整，如此才能滿足天女魃的喚醒條件。

  「你是屍龍女尊的後代，體內有祂的神性。」

  「由你吸收我族始祖的血肉精華，嫁接的成功率非常高，這是神族與非神族、屍族與非屍族之間的重要差別。」

  滅拳雖然渴望，雖然迫切，還是耐著性子，冷靜道：

  「我沒有一鍋端，你和詩梨中挑選一個，一個轉化旱魃，另一個振興屍龍女王一族，也算是保住你們的血脈。」

  「你又和木伊呆在一塊，先尋到你，那這份機緣，理應由你執掌。」

  「承蒙閣下厚愛……」

  詩橘以龍爪扒拉背脊，不小心抓出屍血，視若無睹，喃喃自語道：

  「我腦子有些亂，給我點時間……」

  「一旦接受這份傳承，一切順利的情況下，我會變成純血的旱魃，從此告別屍龍女王的形態……」

  「如果是這樣的話，空缺的第七個位置怎麼辦？也是通過類似的辦法，由其他的冥之封神遺脈，轉化為旱魃嗎？」

  「看情況。」

  滅拳坦誠道：

  「遠古宙時期，我們留有各式各樣的後手，木伊和始祖的血脈，只是其中無可替代之一。」

  「在太陽深淵以外的地方，也有屬於我們開闢的小秘境，十幾萬年以來，要是還有生靈活著，說不定已經繼承始祖的部分神性，自身就是遺脈之一。」

  「這部分就交給時穹吧，他會在約定的時間內，找到合適的繼承者，帶回太陽深淵，接受我族的全部傳承，第七個旱魃指日可待。」

  「等到七員齊備、喚醒始祖，之後如何，始祖自會定奪。」

  「既然這樣……」

  詩橘遲思考了很久，吐出一口龍息：

  「我好像沒有更好的選擇。」

  「遠古宙有族人倖存下來，隱藏在天女魃的身邊，身上還帶著始祖的血肉……」

  「族中長輩要是聽聞這個消息，怕是驚喜得熱淚盈眶。」

  「無論如何，我也應該幫助她復甦，這樣，詩梨的路就能走得更加長遠……」

  「這麼說，你答應了？」

  滅拳哈哈大笑，甚是歡快道：

  「很好！這是明智的決定！」

  「等你成為旱魃，等始祖甦醒，未來的未來，屍龍女王一族就是我們最信任的盟友！」

  「你們可以搬出西海，不用去看黑玄武的臉色，想回故鄉東海就回，不想回，太陽深淵永遠有你們的一片領地，這是我族的承諾，我能以代族長的身份與你約定！」

  滅拳一拳轟砸虛空，後撕掌為盟，金色的屍血如同垂天而落的瀑布，豪情壯志盡在不言中。

  好一會，他發泄一通後，收斂神威，重新落回地面。

  這個時候，滅拳的目光突然從屍龍女的身上移開，一下鎖定夜寒君：

  「對了，你不能和這小子簽訂契約。」

  「為了確保最高的成功率，以及儘可能高效的吸收速率，你應當和芒昊簽訂契約，由他的權能輔佐血脈的嫁接。」

  「這也是我將他一併帶來此地的原因。」

  「屍祭屍祭，祖上沒能成就冠位，到了這一代，更是面臨祖地被侵占的困擾，何其狼狽。」

  「但這個叫芒昊的還算不錯，有資格成為我族的盟友，與我族有福同享，有難我們當。」

  「啊？」

  詩橘一愣，略顯茫然的看著夜寒君，又瞅了瞅芒昊，肉眼可見的遲疑：

  「可是……」

  「沒有可是，我還會虧待這小子不成？」

  滅拳輕哼一聲，龍行虎步至夜寒君的面前，居高臨下，盯著他一陣打量：

  「其他人瞧不明白，我也瞧不明白。」

  「但深紅與我說，你的身上除了死去同族的氣息，還有多種它無法忽視的高位階法則因子，全都圍著你轉悠。」

  「比如說抱著你腳踝的這個傢伙，它具有的神性不會低於封神親子，可如此鮮明的毀滅法則，還有疑似小丑皇的部分生命形態，它的特殊性，想來你心中有數。」

  「又比如你肩膀上的玉蛙，深紅說它非常喜歡，想與它嬉戲玩耍，深入交流感情。」

  「這還是第一次，深紅不想壓抑自我，與我親口表達孩童般的純真願望。」

  「思來想去，我只能懷疑，這個小玉蛙是淨獸。」

  「只有最為純淨的淨之眷靈，與深紅同為天地孵化，才能有這般天然的親近。」

  「呱？」

  瓜瓜歪著腦袋，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

  它瞄準滅拳背後的紅色大輪盤，一陣盯凝，忽而傳遞精神波動：

  「大蝌蚪，這個大輪盤，我第一眼看到的時候，也很驚訝呢。」

  「當時我就覺得它很特別，沒有害怕的情緒，要是能和它成為朋友，好像也是有趣的體驗呢。」

  「滋溜！」

  深紅之輪馬上放棄滅拳，興沖沖竄到瓜瓜的面前。

  它沒有五官，但它能噴火。

  一串又一串的火焰，擦著瓜瓜的腦袋飛過去。

  小瓜瓜驚奇地睜大眼睛，嘗試原地起跳，想要落到大輪盤的身上。

  「噗！」

  它失敗了，大輪盤是透明的，只是一個幻身。

  但它也沒有完全落在地上，而是被一團火焰托舉著，像是坐在火焰蓮台上。

  少頃，小小的身子籠罩虛無的波動，瓜瓜像是要化道似的，自身也變得極為的不真實。

  「哇，深紅好厲害呀。」

  「它與我分享感知畫面，我能看到好遠好遠的地方，有很多奇形怪狀的生命體，好像都是太陽深淵的專屬物種……」

  瓜瓜一下忘記了煩惱，甚至忘記了自己是被抓來的，轉眼間投入沒心沒肺的玩耍，渾然忘我。

  夜寒君啞然失笑，搖了搖頭，隨它盡興。

  然而，此時滅拳在看他，木伊旱魃也在看他。

  詩橘、芒昊、陰老、陽老、夜流螢、木守蔥——全都盯著他，神態動作出奇的一致。

  「你的身上，有著非常濃郁的雷電氣息，其中也摻雜一絲神性。」

  「但是深紅說，那柄劍不是你的護道聖靈，而是你的契約眷靈。」

  「它非常的依賴你，視你為親人，任何向你投落的殺意，都會遭受它的反擊。」

  滅拳橫移，擺脫深紅之輪視線上的遮擋，再一次完整的站立在夜寒君的面前。

  他停頓了幾秒，兇惡的眼睛突然眯起，聲音也不再洪亮，更像是夢囈：

  「另外……截止目前，你是深紅唯一懼怕的生命體。」

  「無論是眷靈還是人類，它從來沒有表達過『害怕』或者『敬畏』的情緒，縱使我族的始祖站在這裡，它也視作平常，根本不會區別對待。」

  「你……非常危險。」

  「而我，一個半步封神的屍王，居然感受不到這份威脅，這是何等的奇怪。」

  「由此可見，你本身的特殊性，遠遠高於契約眷靈。」

  「深紅對你的描述是『超脫者』、『獨立於世』、『已經擺脫塵世的桎梏『……我不太明白，可否請你親自解答，你曾經的奇聞異遇？」

  「超脫者？」

  夜寒君驚訝：

  「它捕捉到的氣息，指的是雙職權的不可突破吧？」

  「簡單來說，我闖過了前無古人的劫難，以雙職權的身份，成功晉升第7位階。」

  「所以，我才有常人兩倍的契約印痕，特地跑到屍窟，想找詩橘簽訂契約。」(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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