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金烏幼崽

  「這棵扶桑木，不是遠古宙的那一棵。」

  「尊下好眼力，扶桑木只有十萬壽元，每逢斷宙之劫就會重生。」

  「煥發新的生機後，我族的血脈也會被保留在樹心，扶桑不死，金烏傳承永不斷絕。」

  金天燃開口，面頰上有一絲自豪。

  越是強勢的物種，越是容易出現繁衍困難、傳承困難的問題。

  但金烏一族，屬於為數不多，早就尋覓到如何保護血脈的至強聖禽，的確有驕傲的資本。

  「你們也不記得……當年發生了什麼嗎？」

  木伊沒有忍住，以近乎夢囈的語氣發問。

  他太想知道遠古與近古之間的疊代，為何引來禍端，又是什麼樣的禍端。

  輝煌如旱魃，熾盛如太陽深淵，居然淪落到死寂的境況，七零八落，何等淒涼。

  「不知……」

  提及這個話題，金天燃沉默良久。

  它收斂所有的笑意，一臉凝重道：

  「根據祖輩們遺留下來的信息，末世降臨，一瞬而已。」

  「其中有一種劫難的異象，最為恐怖。」

  「——天降洋流，極度的冰寒熄滅熾烈金日，世界一片昏暗，刺骨的水流、鋒利的冰刃……無差別抹殺太陽深淵的居住者，人類、眷主，沒有生靈擁有特權……」

  「水與冰？」

  木伊旱魃皺起眉頭：

  「斷宙之劫的力量，來源自天道，屬於上蒼的意志。」

  「我族稱霸太陽深淵十萬載，侵占一淵的資源，如果遭受天地的懲戒，尚且有理可尋。」

  「但偌大一淵，居住著億億萬計算的物種，無差別毀滅……這是犯了什麼禁忌，罪孽深重成這個樣子？」

  「我們也想知道。」

  金烏族少族長，金天鏡苦笑道：

  「我族能延續下來，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十二個紀元之前的劫禍，再去追究，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會是旱魃一族的仇敵嗎？」

  木守蔥試圖提醒道：

  「沒記錯的話，旱魃的敵人遍布諸天萬界，比我族還要『令生靈憎惡』。」

  「會不會有一個或者多個的族群，趁著斷宙之劫到來，天地法則混亂，它們聯手，暗中對你們痛下殺機？」

  「不排除這個可能。」

  金天燃認同，話鋒一轉：

  「但時穹尊下調查過，那個年代，掌握水、冰元素法則的神靈，不足以施展這樣的威力。」

  「譬如遠古宙的玄武，祂已經步入老年，即將換代。」

  「其他的，也沒有完全符合條件的目標。」

  「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當著天女魃的面搞這些小動作，想想都不可能。」

  「偏偏現實……就這麼發生了。」

  「所以，還是我族，亦或是整個太陽深淵，觸犯了某種禁忌，從而招惹天道的絕對仇視？」

  木伊旱魃擠壓著眉心，冷靜思索。

  許久許久，他呢喃著放棄：

  「罷了，總有一天我會知道真相的。」

  「天燃，始祖的回歸儀式已經啟動，欠缺的前置條件正在籌備。」

  「我們在你這住一段時間，稍作休整，你看著安排。」

  「是。」

  金天燃頷首，領著眾人，直往扶桑木的樹幹上飛去。

  「祖爺爺！奶奶！姑姑！大舅！乾爸！姐姐！……你們回來啦！！」

  扶桑木上，兩隻毛都沒有長齊的金烏幼崽，伸著脖子嗷嗷叫喚。

  那明晃晃的大眼珠子，牢牢盯住夜寒君、夜流螢，情緒非常激動：

  「這是什麼食物！天皮、天蛋！沒有吃過！」

  「一鳥一個！鳥鳥都有！啊！啊啊！沖呀！！！」

  兩道金光一閃，金烏幼崽沖了過來。

  金天燃眼睛一瞪，翅膀橫掃，兩個小傢伙還沒有靠近，就被更加利害的狂風掀了回去。

  「去去去，這是客人，不是你們的食物！」

  一旁的金天雅叉著翅膀，一頓教育。

  她曾經是金烏族的小公主，不過她現在長大了，輩分升級了。

  每當看到這兩個吵鬧的弟弟，她的腦袋總是嗡嗡的，本就暴躁的脾氣，更加按捺不住。

  「給客人道歉！」

  「不快點道歉，小心被他們吃掉！」

  「對、對不起！！」

  金天皮、金天蛋，興沖沖的勁兒全沒了。

  它們被嚇得哇哇大哭，坐倒在巢穴中，燦金色的眼淚串兒，不停歇的往外蹦躂。

  「誒？！」

  鵝大仙的眼神頓時亮了起來。

  搞不定成年金烏，小崽子總有機會吧？

  只要能充分展現本大仙的潛力、學識、涵養……收穫兩個羽族的小迷弟，那不是分分鐘的事情嗎？

  「人類眷主，我要找它們切磋！」

  「略略略！大鐵鵝不害臊，專門欺負小朋友！」

  喜歡看戲湊熱鬧的瓜瓜，第一時間扮鬼臉。

  但是話音剛落，它也沖了出去，火速追趕鵝大仙的身影，很快靠近金烏幼崽。

  「黑……黑色的鳥！和我們一樣！」

  金天皮、金天蛋，看看鵝大仙，又看看自己。

  它們的體型其實和鵝大仙半斤八兩，只不過後者鐵骨錚錚，折射著硬朗男子漢的氣概，血氣方剛。

  另一個羽毛稀稀拉拉，左禿一塊，右缺一塊，看起來丑不拉幾的，毫無顏值基礎。

  「本大仙和你們一樣都是天獸！並且是天獸中的羽族！」

  「當然，本大仙是初代羽族，逼格很高！」

  「為了追求至高者的道路，本大仙勤勤懇懇，一路闖關升級，終於飛升耀世之胎！」

  「再過陣子，等到本大仙飛升至聖之胎，血脈大成，本大仙要開創一個專屬於天獸的超級大勢力，你們兩個小傢伙根骨奇佳，有沒有興趣入伙？」

  「初代羽族……好厲害的樣子！」

  金天皮止住啼哭的勢頭，也不去擦眼淚，呆呆的問道：

  「什麼是超級大勢力？什麼是入伙？」

  「我們還很年幼，你不要講些我們聽不懂的話，不然我們不跟你玩！」

  「嗯……」

  鵝大仙頭頂爆出幾根青筋，耐著性子解釋道：

  「就是認我當老大！你們聽我的，我帶你們吃香的喝辣的！到處溜達玩耍！」

  「聽起來很棒！」

  金天蛋背後的紅日綻放霞光，整個鳥都在發光：

  「可是天雅姐姐說過，只有翅膀大的，才能當哥哥姐姐！」

  「你翅膀和我們一樣大，看起來卻很弱，像是先天殘疾，一點也沒有震懾力！」

  「我們跟你玩，不僅天雅姐姐會罵我們，天夢姐姐、天鏡爺爺、天洪乾爸……都要罵我們的！」

  「天蛋，這個好辦！」

  金天皮聽到「吃香的喝辣的」，已經忍不住了。

  它拍了拍金天蛋的腦瓜子，一臉聰明道：

  「我們可以自己當老大，讓它領著我們尋找好吃的！」

  「這樣，姑姑、大舅，他們就不會罵我們啦，我們還能多一個跟班呢！」

  「好主意，就這麼辦！」

  金天皮舉雙翅膀同意，趕忙從巢穴里跳出來，一整個撲向鵝大仙：

  「我來我來！我要當老大！」

  「大仙是吧？揍你一頓，希望你老實一點！」

  「&#@￥！」

  鵝大仙嘴裡噴著污穢之言，罵罵咧咧。

  偷雞不成蝕把米，這叫什麼事兒？

  不過它也不慫，金烏崽子的性格再頑劣，終究是崽子，怎麼能和即將大成的「斗天鵝尊」並駕齊驅呢？

  抱著這樣的想法，鵝大仙全力反擊。

  「轟隆！！」

  第一個照面，純粹是血肉之間的硬碰硬。

  鵝大仙臉色微變，它最擅長的就是防禦和力量，體內的血氣無窮無盡。

  但金烏幼崽，畢竟是至聖虛引。

  即便因為年幼，不能發揮對應位階應有的實力。

  可它自帶聖獸的血脈氣息，對於下位眷靈，先天具有壓迫力。

  鵝大仙和它撞了一個旗鼓相當，羽毛鏘鏘作響，互有震感，討不到半點便宜。

  「好吧，我收回剛才的評價，你還是蠻強的！」

  金天皮分錯開來，翅膀撲騰著，第二次進攻：

  「但我擅長的可不是蠻力哦，我們金烏一族，同樣精通法術！」

  「吃我一招，旭日東升！」

  「轟隆隆——」

  紅通通的太陽脫離金烏幼崽的背後，如一柄旋轉的飛刃，直挺挺斬向鵝大仙的眼睛。

  初次的碰撞，不只是力量上的交鋒。

  金天皮還判斷出，鵝大仙防禦不弱，如果不瞄準弱點，想要成為老大，難度不小。

  「呔！雕蟲小技！」

  鵝大仙呸了一聲，撐起「黃金羽盾」，精準招架。

  可惜，飛刃除了鋒芒，還有熾熱的溫度。

  聽得羽盾嗡嗡作響，鵝大仙全身燒紅，大量的汗液化作蒸汽，縈繞在它的身邊，一張黑黝黝的鵝臉更顯扭曲。

  「熾烈金日，賜我力量吧！！」

  金天皮用最最中二的口吻，呼喚著頭頂真正的太陽。

  哪知，金日真的回應了它，好大一束陽光從天而降，照在它的腦門上。

  等到金光猶如水流一樣淌過全身，那些尚顯光禿禿的地方，全都覆蓋盔甲，全副武裝，防禦力大幅提升。

  「金箭衝擊！金雨亂濺！」

  金天皮一口氣施展兩個法術，於是荒蕪的大地上射出一道道光箭，而漩渦氤氳的天空，降臨金黃的雨水。

  被夾在中間的鵝大仙，一次次施展「鉑金旋刃」。

  它能擋住一半的攻勢，但另外一半，足以將它的身體洞穿。

  鮮血滴落下來，鵝大仙沐浴鮮血，氣勢不降反升，昂揚的鬥志宛若火山爆發。

  「不愧是金烏一族的小崽子，本大仙認可你的實力！給你預留聖巢一員大將的職位，等候你的成長！」

  「但是！那是之後的事情！」

  「現在你小瞧我，是要付出代價的！本大仙打不過成年金烏，如果連你也不能震懾一二，這輩子算是白活了！」

  鵝大仙吼叫著，聲音如雷霆般轟鳴。

  它發動「決鬥擂台」，強行鎖定金天皮，不給它到處亂逃的機會。

  這裡就涉及技巧了，金烏族本可以遠程施法，源源不斷騷擾消耗。

  可突然被這麼一困，金天皮略微慌神，原本的進攻節奏馬上出現破綻。

  「好機會！吃本大仙一刀！」

  鵝大仙全身的羽毛——瞬間變為鑽石質感，晶瑩中閃爍著夢幻的光澤。

  它義無反顧的衝到金烏幼崽的身前，翅膀往前一伸，猶如一柄匕首，斜著挑破金烏幼崽的肚子。

  「嘩啦啦啦！」

  金烏幼崽的防禦一般，肚皮撕拉，立即有血噴出。

  這一下，金天皮更加慌亂，居然取消施法，改成光系治療法術，自我修復傷勢。

  「嘁！本大仙還以為你很厲害，離成年不遠了！」

  「沒想到差遠了，毛頭小鳥罷了，你們兩個一起上吧！」

  鵝大仙朝著決鬥擂台外的金天蛋勾了勾翅膀，後者受不住挑釁，果斷出手。

  「哐當！」

  金天蛋釋放「金芒一劍」，想要轟碎結界，幫助金天皮脫困。

  它的攻擊有效果，決鬥擂台承受不了聖威，密密麻麻的裂痕四處延伸。

  「哐當！！」

  金天蛋斬出第二劍，結界破裂，兩兄弟成功匯合。

  「天皮，我們聯手！」

  「它比我們年長，吃過的食物更多，欺負我們，讓它嘗嘗我們的厲害！」

  「用那一招吧，那一招一定行的，一次性擊敗它，它肯定嚇得說不出話來！」

  「好！聽你的！」

  金天皮心領神會，輕吸一口氣，空氣中的熾熱元素，全都往它的體內聚攏。

  「啊——」

  金天蛋忽然大叫起來，疑似發動某個音波技能，穩定的空間內出現潮水翻湧的形狀，隱隱阻擋在鵝大仙的面前。

  而後，它撞向金天皮，居然用翅膀抱住它，以自身作為能量板，輔助它技能的凝聚和輸出。

  「喲，合擊技能？」

  「小小年紀懂的不少，本大仙更加中意你們了！」

  鵝大仙哈哈大笑，驀地一震翅膀，抖落一大堆破破爛爛的黑色羽毛：

  「這個鬼地方，實在太熱了，嚴重影響本大仙的發揮！」

  「本大仙也不願意持久戰，你們要一招定勝負——正合我意！」

  「轟！！！！」

  鵝大仙身後極為寬廣的一片空間內，憑空浮現數百枚菱形的徽章。

  它們樣式古樸，邊緣陳舊，沒有太多耀眼的成分。

  但有心人仔細觀察，每一枚徽章上的生物形態，完全一致。

  那是一隻巴掌大小的鳥，喙是紫色的，瞳孔是花瓣狀的紅色。

  身上的羽毛卻是半透明的，由紅色、白色、黑色混合組成。

  「呼啦！！！」

  鵝大仙扇動翅膀，獵獵作響的狂風，接連轟碎徽章。

  彈指間，一道道紫色的光束打落到鵝大仙的體內，它的軀體膨脹一圈，兩隻瞳仁里，開始閃爍異常危險的紅光。

  「瞧好了，這可是本大仙的最強一擊，打出來，必定是要見血的！」

  鵝大仙獰笑一聲，像是舉起開天闢地的刀刃一樣，舉起自己的翅膀。

  彼時，金天燃、金天鏡、金天夢、金天雅……金烏族的成員們，個別斂去饒有興致的目光，眼角映射一縷緊張。

  「斗天鵝尊——萬鳥歸元斬！！！」

  鵝大仙雙翅劈落，一道紫色的刀光，閃電般砸向挨在一起的金烏幼崽。

  「不好！」

  金天皮有金天蛋輔助，卻還是沒能最大限度的完成技能的充能。

  它被迫結束強化，跟隨鵝大仙的攻擊節奏，同時轟出。

  然後，震烏心魄的一幕來了。

  名為「金碧輝煌」的合擊大招，居然被紫刀攔腰斬斷。

  銜接而至的紫芒，更是以勢如破竹的姿態，擦過它們的頭頂。

  原本頭頂上還長著幾簇呆毛，被風一吹就能立起來。

  紫芒划過，頭頂禿了，哪裡還有毛毛，只剩下薄薄的一層皮。

  兩個金烏幼崽嚇壞了，抱在一起，長達十秒的時間內一動不敢動。

  「你們輸了！」

  鵝大仙分開翅膀，強行穩住一口氣，不讓自己露出疲勞的神色。

  它斜瞥著眼，故作高深，三分坦然，三分得意，四分冷酷無情道：

  「本大仙只有耀世小成的境界，縱有經驗和技巧加持，戰勝你們這兩個至聖之胎，這樣的消息流傳出去，還是沒有人願意相信！」

  「你們服不服？跟本大仙混，本大仙教你們戰鬥技巧，好好給你們打磨打磨。」

  「早晚有一天，你們不僅能馳騁太陽深淵，還能在太陽深淵以外的地方稱王稱霸，為金烏一族大肆揚威！」

  「你是不是在畫大餅？」

  金天蛋勉強冷靜下來，小聲嘀咕道：

  「我們還很年幼呀，換算到人族，還是被媽媽抱在懷裡的年紀。」

  「你和我們打，也不知道羞不羞，哼哼哼……」

  「小金烏，你說的沒錯，本瓜支持你！」

  瓜瓜竄到金天蛋的肩膀上，瞧著它無比驚訝的眼神，笑嘻嘻道：

  「不過大鐵鵝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它剛才那一招，可是獨尊無雙哦，正常生靈根本不可能領悟的。」

  「對了對了，我們這邊還有超級漂亮的小美麗、超級變態的破抹布、超級認真的絕爺爺、超級漂亮又超級厲害的小黑帽……和我們一塊玩，保證你學成歸來，一翅一個嚶嚶怪！」

  「你、你又是誰？」

  金天皮一點沒察覺瓜瓜有危險，反而覺得親近，像是親鳥一樣值得信任。

  「我叫瓜瓜，是一名演員！」

  「當然啦，視不同的情況，本瓜也可以是精通治療的醫務兵，或者是刺探敵情的偵察兵！」

  瓜瓜拍著胸脯，氣定神閒道：

  「怎麼樣？有沒有心動！」

  「早晚都是要獨當一面的聖鳥，跟著我們，金烏一族的威名，一定能傳遍諸天萬界噠！」(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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