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冠位慈悲老祖

  「嗡嗡嗡！」

  這是一根扭曲的石柱，由某種生物的脊椎骨接續而成，裂縫處偶然會淌出污血，腥臭難聞。

  當它抖動起來的時候，整個巨鯊逗蝦殿都在共鳴，地心深處，似有恐怖的生物渴望復甦。

  終於，令魔驚悚的異象，維持五分鐘，緩緩退去。

  有一道紫光打落在王座之上，連帶著附近一小圈，都被籠罩在燈光之下。

  「嘩~~~」

  夜寒君的視角，石柱頂端的主光源對準艾姬芙拉，側方的輔助光源，照耀次席的艾姬摩戈。

  至於他，以及豬龍魔王、麒麟戰甲魔、螳螂匕刃魔，像是邊角料一樣，只剩下螢火蟲一般聊勝於無的微弱光芒。

  如此，一幅逼真的立體圖像成型。

  端坐在王座之上的艾姬芙拉，全身捂得嚴嚴實實的，唯獨一雙紫勾玉瞳仁中倒映著澄淨的神采。

  她如花似玉，有冰山女王的容顏，也有出水芙蓉的純淨。

  一字不發時，淡淡的上位者氣勢，油然而生。

  相隔十米的艾姬摩戈，一改平日裡赤條條的香艷，有模有樣穿著一套水藍色的旗袍。

  她露出筆直圓潤的大長腿，腳趾上的甲片閃閃發亮。

  往上看去，纖細的藕臂支撐下巴，玉軟花柔的面容上噙著意味不明的嬌笑。

  一雙一模一樣的紫勾玉眼，靈慧而又促狹，與艾姬芙拉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祖奶奶的，真他娘的墨跡！」

  「貪婪！暴食！你們晚了一分鐘，老子下次要打爆你們的腦袋！教一教你們正確的時間觀念！」

  「哎喲喂，這不是英俊瀟灑的龍魔哥哥嘛？快來快來，奴家在貪婪之國等著您~~」

  「最近呀，奴家建了一座博物館，正缺些高檔的展品，哥哥要是來了，那可幫了大忙，奴家感激不盡呢~~」

  從左往右，第五幅畫面，有一蛇首熊身、鷹翅虎臂、馬腳鼠尾的怪物，笑得花枝亂顫。

  反過來，從右往左，同樣是第五幅畫面。

  有一渾身長滿赤色龍鱗的惡魔，恰似漂浮在岩漿的上空，一口龍息，輕易的轟爆天上的流雲。

  「莊歡夢，你找死！」

  「上次老子過來找你，你可是躲得跟烏龜一樣！」

  「怎麼，晉升圓滿了，自信心膨脹了，覺得能跟老子掰手腕了？」

  砰的一聲，原初龍魔·麥爾圖，一龍爪抓碎岩石，竟對著畫面狠狠投擲。

  那情形分明是動了肝火，打不著本體，就要拿投影泄氣。

  「你們吵到老娘了！吼！！」

  排列第六的畫面中，有一頭巨型蛆蟲，正趴在地上啃咬著食物。

  它擁有七對附肢，圓圈形狀的嘴巴邊緣，里里外外都是尖銳的牙齒。

  「咔擦！咔擦！！」

  慘遭她啃食的生靈，顯然還活著。

  那肯定是一頭聖獸，體型超乎尋常的肥大，一對刀角頂撞空氣，整個空間都有波紋晃蕩。

  然而，它的下半身被巨型蛆蟲死死纏住，從臀部開始的血肉，早已經不翼而飛。

  「咔擦！咔擦！咔擦！」

  巨型蛆蟲吞食的速度極快，百米長的軀體就跟無底洞一樣，怎麼也吃不撐。

  而那頭超過千米的羊形惡魔，很快斷掉脊椎骨。

  等到後半截身子被全部吞掉，它慘叫一聲，再也沒有掙扎的力氣，一命嗚呼。

  「嘶！老娘最討厭用餐的時候被打擾，你們都該死，早晚把你們吃掉！」

  巨型蛆蟲似乎吃飽了，剩餘的半截扔在地上。

  三五頭體型更小的蛆蟲，立即從洞裡爬出來，惡狼一般撲食。

  瘮人的咀嚼聲迴蕩在耳邊，夜寒君這時才看清。

  這頭原初吞魔的眼睛是青色的，沒有焦距，越是盯視，後背發涼的感覺越是嚴重。

  「你們都好開心啊，能不能帶我一起啊！」

  「我也想融入你們的圈子，和你們一輩子恩恩愛愛！」

  第二幅畫面，原初鬼魔·夷東寺，乾瘦如柴，像是發育不良的哥布林。

  它的皮膚是綠色的，質地柔軟，給人的感覺十分輕盈。

  然而它的七竅，竟有綠色的鬼火往外噴射。

  再配上它攥緊爪子、仰天狂嘯的樣子，面容之扭曲，連夜寒君也要眼角狂跳。

  原來……艾姬芙拉已經是最正常的了？

  拋棄厭世之後，她只是獨寵自己、一心變美而已，很難干出傷天害理的事情。

  這幾個同源不同脈的原初惡魔，一個比一個醜陋，一個比一個猙獰。

  它們創下的殺戮，至今沒有屠滅欲界，也算是世間一大奇蹟。

  「呼……」

  「呼呼……」

  「呼呼呼……」

  從左往右，第四幅畫面。

  有一頭類似於巨魔的生靈，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周身不斷有泡泡咕嚕咕嚕。

  那居然是一片泥沼地帶，伸手不見五指，到處有蚊蟲飛舞。

  這般潦草簡陋的環境，這灰色的惡魔睡得奇香無比。

  夜寒君眼睜睜看著，有一頭呆頭呆腦的蛤蟆，不小心跳進它張開的嘴巴里。

  啪嗒一聲，惡魔吧唧兩下嘴巴，直接吞下肚子，連覓食的過程都省略了，隨機吃著原汁原味的野餐。

  「那就是原初睡魔誒，那個喚作『庫庫巴』的傢伙……」

  躲藏在夜寒君肩膀上的瓜瓜，通過帽檐的縫隙，偷偷觀察投影。

  它最感興趣的就是這傢伙，這可是睡魔一族不斷進化後的最強者，不僅擁有神性，還踩在至聖圓滿的位階上，強得不可思議。

  與之相比，獅小懶肯定是晚輩，差距甚大。

  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掌握什麼稀奇古怪的技能？

  瓜瓜心裡痒痒的，此時終於揭秘一部分，可不得瞪大眼睛好好瞧瞧。

  「哎喲喂，都是老面孔了，各位先不要鬧脾氣了~~~」

  「快來看看這邊，這俊俏的小丫頭是哪冒出來的呀？長得怪討喜的，奴家真想親一親、摸一摸呢~~」

  原初掌魔·莊歡夢的目光，突然望向艾姬芙拉。

  在她那蛇頭上，一對類人的眼珠子又大又圓，從中藏匿的貪婪，一點也不想掩飾。

  「啊啊啊！毀了！全毀了！！」

  「我的艾姬露絲寶寶啊！還沒有得到你！就這麼沒了！本王心裡好苦啊！」

  原初鬼魔·夷東寺，順著目光望過來，馬上抱著腦袋慘叫道：

  「嗚嗚嗚！新上位的魅魔寶寶，不如由你來撫慰本王的心靈！」

  「你幫本王寬衣解帶，本王與你同床共夢，我們一起共赴極樂地獄，魔間最大的享受，我們聯手創造！」

  「去死。」

  夷東寺的惡魔之語還沒有說完，艾姬芙拉面上的寒霜驟然多了三分，不留餘地，相當不客氣道：

  「你們的廢話都這麼多嗎？」

  「特地召開七大領主會議，就是讓我過來聽你們鬼哭狼嚎的？這會議，趁早結束吧！」

  「哎呀，魅魔妹妹不要著急~~~」

  莊歡夢整個臉都湊到屏幕上，一邊吐著蛇信，一邊嘶嘶道：

  「奴家可是派魔悄悄打聽了一圈，芙拉妹妹，你可真是有能耐呢~~~」

  「憑空消失了兩千年，突然回來，馬上繼承色慾魔後的傳承~~~」

  「就連露絲妹妹上門討要說法，也被你一口氣屠了個乾淨，這般雷霆手段，真叫奴家又怕又愛~~」

  「夠了！」

  艾姬芙拉滿臉釋放著生魔勿近的神色，再也無法忍受：

  「不談正事，那便到此為止！」

  「我沒有興趣聽你們的恩怨，哪怕一點！」

  嚴詞厲色一出，七幅畫面全都安靜下來。

  原初鬼魔·夷東寺、原初吞魔·桃鐵澤、原初掌魔·莊歡夢，或嬉笑，或獰笑，或邪魅一笑，各有各的聚精會神。

  反倒是原初龍魔·麥爾圖，莫名被激怒，火冒十八丈道：

  「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對老子大呼小叫？」

  「他媽了個龍的，我們六個都是至聖圓滿，就你一個至聖虛引！」

  「色慾之國真是廢物，魔後·拉普菲斯就不該給你們傳承，與你這樣的弱魔同坐王位，真乃奇恥大辱！」

  「哦，看來你們不歡迎我。」

  「正好，我也懶得和你們溝通，散了吧。」

  艾姬芙拉點點頭，瞳仁中毫不猶豫的綻放耀眼的紫色光芒，開始摸索影之柱強行關閉的方法。

  「比露絲寶寶有個性多了，本王喜歡！」

  「麥爾圖，你這個肌肉含量大於腦容量的笨蛋，快給本王閉嘴，要是嚇著人家的芙拉寶寶，本王就把你的腦袋砍下來塞茅廁！！」

  「吼！夷東寺！你想打架嗎？老子奉陪到底！」

  氣得哇哇大叫的原初龍魔，仰天噴出一道火柱。

  於是，背景區域的天空，竟然都被赤紅色的焰影籠罩，麥爾圖的身形越發高大起來，那種昂揚的怒意，仿佛無魔能夠消減。

  「夠了，你們確實很聒噪。」

  一道淡淡的、充滿無盡威嚴的惡魔之音，從第一王座上傳來。

  就在那張白骨堆積的巨大王座上，有一個頭戴王冠、身著龍袍的金色惡魔，終於從閉眸淺寐的狀態，緩緩甦醒。

  當他完全把眼睛睜開的時候，天地間猶如被一道劍光掃蕩，滿眼都是金燦燦的，再無第二種色彩能夠並肩起舞。

  「幻臣，代朕傳旨。」

  「是，皇魔陛下。」

  一道虛白的陰影，緩緩蠕動到鏡頭面前。

  那居然是一頭成精的鲶魚魔，此時咧開一張大嘴，用最最正統的遠古惡魔語，氣勢如虹道：

  「應天順時，奉魔令命。」

  「自吾皇登基以來，以身犯險、多次探索禁區。」

  「終於，欲界埋葬於遠古宙的秘辛，得以昭告天下。」

  鲶魚魔手持一捧捲軸，仿著人族的儀態，有模有樣道：

  「欲界，起源於七國共同的始祖——七罪魔神。」

  「祂是至高無上的神祇，也是億中無一的至尊，統治欲界，開荒拓土，功績顯赫。」

  「然，人族強勢，持冠位者更是超凡。」

  「有一冠名「慈悲老祖」的遠古人類，從外界闖入，盯上了我族的始祖，暗中制定剷除計劃。」

  「我族始祖料敵機先，不惜以身為餌，誘之反殺。」

  「此戰驚天動地，至少打沉欲界五分之一的疆土，如今那些窮山惡水之地，多為那時滋生。」

  「最終，不敗的始祖戰勝了人族的冠位，所謂的「慈悲老祖」，成為始祖胯下的頭顱。」

  「但……成也慈悲，敗也慈悲。」

  「始祖不過一神，鏖戰一冠一神，反向殺之，實乃壯舉。」

  「祂傷勢極重，很多後事來不及交代，遠古宙第三紀元便已經殞命。」

  「在祂殘念的扶持下，祂的七位妻子，分別獲得「傲慢」「嫉妒」「暴怒」「懶惰」「貪婪」「暴食」「色慾」七大法則，由聖獸之血，蛻變封神遺脈，勉強留下七罪的傳承。」

  「這，便是迄今為止以來，諸位陛下從祖輩那繼承的命運。」

  「我們的血脈同源卻不同分支，本該齊心協力。」

  「可大家勢均力敵，又都是先天的魔種，想要參照人類那一套，自然是困難重重。」

  鲶魚魔充滿感慨和震撼性的話語，停頓一下，繼續道：

  「而且，吾皇此行最大的收穫，便是明白了『七美德』出現的緣由。」

  「原來，慈悲老祖留下了後手。」

  「祂在與始祖廝殺前，曾經分化神權，以至於自己陷入虛弱狀態，這也是祂戰敗的主要原因。」

  「七美德，忠誠、節制、勤奮、謙遜、公平、正義、奉獻——」

  「吾皇已經查明，他們的源頭就是慈悲老祖。」

  「慈悲老祖施下的『詛咒』，早就紮根欲界。」

  「欲界的人族之所以無法屠盡，像是春風吹又生的野草，儼然是祂的潛在影響。」

  「額……」

  夷東寺、麥爾圖、莊歡夢、桃鐵澤，仿佛被大手扼住喉嚨，呼吸粗重起來。

  這是祖輩也沒能查清的真相，新生宙第二紀元，居然被原初皇魔·宇文乃，單槍匹馬搞明白了？

  脾氣最暴躁的麥爾圖，忍不住質疑道：

  「不對吧，老子怎麼聽說，遠古宙是沒有七美德的？」

  「包括近古宙第一紀元到第八紀元，欲界只有七罪，從來沒有七美德存在過的痕跡！」

  「宇文乃，你這是從哪弄來的消息，莫不是誆老子們？不說個明白，老子不認！」

  「隨你認不認，朕需要你的認同嗎？」

  宇文乃淡淡瞥視著，隨意且敷衍。

  他的心性似乎極高，也習慣了暴怒為代表的麥爾圖，根本不會隨便生氣。

  麥爾圖雙眼噴火，正欲吼叫。

  鲶魚魔微微一笑，溫和打斷道：

  「暴怒之王何須動怒？這些情報，都是吾皇深入古墓帶出來的，真實性足以保障。」

  「什麼？你竟敢進古墓？！」

  麥爾圖瞠目結舌，一肚子的火氣突然無處發泄。

  古墓，代指始祖的墳墓。

  那是始祖「七罪魔神」的隕落之地，遠古宙能進去並且活著出來的，也只有祂老人家的七位妻子。

  宇文乃難道半步封神了，不然哪來的底氣幹這樣的事情？

  「暴怒之王，莫要驚慌。」

  「始祖隕落近二十萬年，墓中殘留的魔神法則，早已稀釋大半。」

  「事實上，吾皇是在追殺七美德的時候，無意中闖入，方才揭露這些隱秘。」

  鲶魚魔一邊安撫，一邊驚嘆道：

  「不止吾皇，實際上早就有人類探索過吾祖的墳地。」

  「還記得近古宙第九紀元，原初魅魔一族突然患病，然後遭遇各式各樣的意外，最終導致滅亡嗎？」

  「這個近古宙留下的恐怖事件，其實就是七美德幹的好事。」

  「因為慈悲老祖也是突然隕落，準備的後手延遲發動，生存在欲界的人類，足足卑微了十多萬年，方才出現七美德對應的覺醒者。」

  「在這份神權的幫助下，他們探索始祖之墓，盜走了那裡的魔器。」

  「其中的「色慾之鞭」，被他們用神聖之水祝福。」

  「這對於魔族來說是非常可怕的詛咒，當時的原初魅魔，穩定的血脈立即出現問題。」

  「再加上他們暗中的狩獵，原初魅魔一族，真的差一點點就滅絕了。」

  「一旦那種情況真的發生，七罪的法則就會出現永恆的缺口，整個欲界都會失去平衡，現在回想，真是驚險呢……」

  鲶魚魔露出一縷後怕之色，搖頭道：

  「萬幸，源自始祖的七件魔器，呆在古墓中多年，自身也積累了足夠的神性能量。」

  「七美德並不具備絕對摧毀的手段，他們也僅僅只能盜走而已。」

  「類似於神聖之水那樣的神物，他們能拿出一次，大概已經敗光慈悲老祖的底蘊，不可能再拿出第二次。」

  「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很簡單，追殺七美德，取回七大魔器。」

  「這七件器物，似乎與諸位陛下的血脈息息相關，若能得之伴身，不僅能小幅增強個體的戰力，還能加護族運，避免血脈的夭折、畸變、衰敗……用途廣泛。」

  「另外，吾皇參照古墓中殘留的線索，判斷出七魔器很可能牽涉到更加重要的「七罪儀式」。」

  「若能尋回全部，送回古墓。」

  「每一個參與儀式的七罪血脈，都能獲得神性的祝福。」

  「到那時，欲界會誕生三個以上的半步封神，我們不用繼續龜縮在這個世界，可以向外征戰，尋找始祖失去的獄之神格……」(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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