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非遺哭法
2024-09-12 06:31:32
作者: 簡小寶
「……」
姜棗起大早從雲省坐火車,火車悶熱人多,有的長途旅客沒有座位,鋪著報紙,破衣服,枕著自己的鞋在其他人座位底下睡覺。
她出去學習一個星期未參加工作,回來立馬投入廠子工作中,哪怕手很酸,很累,也堅持幹了一下午。
她現在的樣子很疲憊,風塵僕僕。
劉春花同志仿佛沒看到,見姜棗不說話,眼神更凶了,埋怨意味十足:「早讓你把工作給姜軍,你偏不給,現在好了,姜軍被下放了!」
姜棗故作震驚:「姜軍為什麼會被下放?政策需要嗎?」
「狗屁!柳翠鼓動你大哥給姜軍報名自願下鄉,姜軍沒工作被下放了。」想到兒子臨走時憔悴的樣子,劉春花心痛到眼前發黑。
姜棗眸光無波:「所以和我有什麼關係?我也不知道小弟會被下放,知道我還能不讓工作嗎?」
「當初我說出我的建議你說好,贊同,小弟也高興,當時誰能想到二哥會幹出這種事?」
「娘心疼小弟,不忍心埋怨二哥,所以要怪我嘍?」
全家就她是軟皮柿子?
啥事,啥人都要捏一下?
姜棗嗤笑:「要不這樣,問題是工作引起的,小弟得不到,等柳翠嫁進來我把工作給她,您看成不成?」
倒不是干置氣,她這叫先發制人。
柳翠是個肚皮爭氣的,嫁到姜家連生好幾胎,頭兩胎都是兒子。
母憑子貴,柳翠懷孕後半夜想吃糖水雞蛋,她娘劉春花都要爬起來抹黑給她煮,回頭柳翠嫁進來懷孕了,又要打她工作的主意。
她肯定不給。
趁她娘在氣頭上把話說了,將後面的麻煩一刀斬。
劉春花瞧出來了。
不愧上班有工資,又去外省見過世面的丫頭,說話腰杆子都硬了。
「給什麼給?她要什麼給什麼反了天了,你好好干,等你小弟回來把工作給他!」
姜棗要的就是這句話。
日後柳翠哭瞎眼睛,她娘跪下來求她,她也有話說。
姜棗所猜不錯。
姜軍剛下放,柳翠盯著工作也不好意思要,火上澆油誰敢吶,她的計劃是等著嫁到姜家,懷孕的時候要。
誰還能不給?
為了工作,柳翠鬆口。
嫁!
縫紉機,彩禮錢,統統拿到柳家去。
那幾天姜家熱鬧極了,牛車拉了兩趟才把東西拉走。
劉春花看不上柳翠,挨不住姜明喜歡,黑著臉操持著姜明的婚事兒。
姜明和柳翠的婚事定在八月中,比姜杏晚不了一倆月。
辦婚禮這天姜杏自己回來的。
她特意穿上結婚婆家給做的新布衫。
美中不足的是布衫夾棉的,不薄不厚的程度,適合春秋穿。姜杏夏天結婚,按理說婆家應該準備夏衫給新媳婦兒穿,準備春秋的衣服,可以說很有心眼。
新媳婦兒進門備了新衣服,說出去臉上好看。
準備夏天的,萬一姜杏秋天還要新衣服呢?
備著秋天衣服,一套當兩套用,面上還好看,姜杏剛嫁過去,就被擺了一道,礙於她不少彩禮都放在娘家,沒孩子撐腰,在婆家沒少吃癟。
讓她最難受的,李明家睡炕,炕上捨不得用糊牛皮紙,土炕上鋪著苞米杆做的蓆子,晚上睡覺倒是涼快,想做點啥事,稍微動一下苞米杆嘩啦啦響。
十分有節奏,光聽就知道她們干到哪一步了。
結婚當晚,她羞得恨不得把耳朵堵上,第二天差點沒臉見人。
新嫁過去的媳婦兒哪有不想要孩子的?
有孩子能少干點活,婆家人會讓著,李明是家裡老大,她懷上的很大機率是頭孫,大家都會讓她幾分。
為了孩子,她和李明下炕睡,每次都累得滿頭大汗。
姜杏要臉,尋思回門好看,把夾棉衣服穿上,熱得渾身冒汗還要幹活。
「娘……老二結婚老三沒回來幫忙?」
是的,姜明結婚姜棗沒幫忙。
美名其曰替老四抱打不平,不願意為他們幹活出力。
這個藉口讓劉春花和姜大山都找不到反駁的藉口。
老四和老三,似乎真就好的跟什麼一樣?
嫁女兒和娶媳婦兒不一樣。
嫁出去送走就完事。
娶回來要請客吃飯,婆家娘家的親戚鬧騰好半天,等大家吃完飯把人送走已經很晚了,要收拾當院子,送還桌椅板凳,不能耽誤鄰居明天吃飯呀!
姜棗不在家,劉春花逮著姜杏一隻羊薅。
「老大燒壺水。」
「老大把桌子撤了,鍋里三十多個碗還沒刷呢!」
「老大快點啊,把柳家人送走,看著點糖,別叫柳家那幾個皮猴子都把糖給撿走了!」
「……」
姜杏:我特碼的!
就不該穿這件夾棉襖的衣服!
內心嘶吼完。
「老大把院子掃了。」
姜杏猛地走出來,眼前一黑暈了。
姜杏同志光榮中暑了。
姜明剛結婚不願意背她去醫院,姜大山腰疼背不動,唯一體力不錯的姜軍此時已經到達西北,在乾旱的西北風吹日曬,撒潑尿都覺得浪費水。
沒人背只能先放原地躺會兒,找李明來背(外男背不妥帖,容易被人傳閒話)。
下午沒那麼熱,都涼快了,孩子怎麼還出汗呢?
劉春花皺眉,懷疑她穿長袖,熱到了。
粗糙的手解開姜杏的黃色布衫子,手摸著開襟,竟然是厚的!
「這!這孩子怎麼穿著秋天的衣裳啊!」
八月份天氣正熱呢,跟個大蒸籠一樣,她就穿秋天的衣服?
劉春花眼皮子抬了下,明白各種緣由,好你個老李家,省錢給老娘省到這來了。
臉都不要了是吧!
剛才她還擔心大家說她虐待出嫁閨女,把人都累暈了。
現在好了,老李家自己送上門的。
「我的天老爺啊,我的閨女你怎麼這麼慘啊,咱出嫁的時候帶著二十塊壓腰錢,還有不少暖壺和衣服呢,他們咋還這麼虐待你啊!」
平時沒啥娛樂活動,男人女人老人孩子都愛湊熱鬧扯老婆舌。
過年炒一簸箕毛嗑,坐在那無非是東家長李家短,劉春花嗷嘮一嗓子,除夕預定話題都有了。
瞅著大家都到了,劉春花哭天搶地擦眼淚,拿出七十年代特有的『非遺哭法』,一邊哭一邊捶胸口,淚眼汪汪說話帶著唱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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