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敢跑試試

  屋內。

  曲霜正在廚房洗碗，忽然聽到一陣門鈴聲響起。

  她心裡納悶，這麼晚了，外面還刮著大風，誰會來呢？

  這時孫慧蘭的大嗓門傳入廚房：「哎呀，別按了，來啦來啦！呃……你是？」

  「我姓顧，是曲霜的上司。」

  斯文清冷的聲音響起，低沉而富有磁性。

  跟這個陳舊的房子格格不入，有一種極為割裂的感覺。

  曲霜站在洗碗盆面前，身子微微一僵，手不由地攥緊了洗碗布，巴掌大的臉龐也染上了一絲蒼白。

  孫慧蘭急匆匆地走進廚房，一把拉住曲霜的手。

  「霜霜，先別洗了，你老闆來了。」

  「哎呀，你這個老闆，那長相，那氣質……嘖嘖嘖，真是跟我們普通人不一樣。他往門口一站，我還以為神仙下凡呢。」

  這話雖然聽起來有些誇張，不過曲霜知道，顧淮瑾確實有這個資本。

  要不然20歲那年，她也不會一眼淪陷。

  更不會在校招上，應聘一個跟自己專業毫無關係的秘書工作。

  曲霜被孫慧蘭從廚房裡拉到客廳，抬眼一看。

  只見顧淮瑾站在客廳中間，側臉輪廓立體，眉目清俊如墨。

  深黑色西裝包裹著他強健的身軀，身材比例堪稱完美。

  他只是往那兒一站，還未開口，便已經叫人無法忽視，連這套老舊的房子似乎都高雅了幾分。

  但是曲霜很清楚，這個男人清俊優雅的外表下有多麼野蠻霸道。

  就像一頭披著好看外衣的野獸。

  「顧總。」曲霜走到他面前，低低地喊了一聲。

  顧淮瑾正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屋內擺設，聞言朝曲霜看過來，薄唇微勾。

  「曲秘書，今天休息好了嗎？」

  曲霜低眉斂目，輕輕嗯了一聲。

  顧淮瑾似笑非笑地瞧著她。

  兩人之間氣氛古怪。

  孫慧蘭看了看女兒，又看了看顧淮瑾，連忙招呼道：「顧先生，別站著啊，您快坐。」

  然後又用手肘碰了一下曲霜，聲音壓得很低——

  「你怎麼回事，一點眼力見都沒有，快去給你老闆倒杯水啊。」

  曲霜根本不想招待顧淮瑾，恨不得他趕緊走，免得兩人之間的事被孫慧蘭察覺。

  她慢吞吞地給顧淮瑾倒了一杯水。

  三個人坐在沙發上。

  曲霜心裡忐忑，一顆心高高懸著。

  顧淮瑾不開口，她也不吭聲，微微垂著頭。

  長發被一根發繩隨意扎了起來，露出一截潔白如玉的脖子。

  孫慧蘭笑呵呵地問：「顧先生，這麼晚了，不知道您過來是有什麼事呢？是不是霜霜在工作上出了什麼問題？」

  顧淮瑾的視線掃過曲霜的脖頸，停頓了片刻，眸色微微加深。

  他看向孫慧蘭，說：「曲秘書很好，工作上沒問題。我今晚過來，是因為今天曲秘書跟我提出辭職。」

  「辭職？」孫慧蘭一愣，立刻看向曲霜。

  「霜霜，這事你怎麼沒跟我說呢？難怪你今天突然搬回家。」

  曲霜抿了抿唇：「媽，我……」

  「曲秘書是我的得力助手，我希望您能勸一勸她，不要離職，工資和年終獎我也會再給她提高10%。」

  顧淮瑾這話說得動聽，曲霜的臉色卻蒼白了一分。

  「抱歉，顧總，我已經決定辭職……」

  「霜霜，媽有話跟你說。」

  孫慧蘭忽然打斷女兒的話，對顧淮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拉著曲霜進了房間。

  母女倆關上房門說話。

  「霜霜，你老實告訴我，做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辭職？是不是公司有人欺負你？還是你不滿意現在的工資？」

  「媽，你別亂猜了，我就是想換一份工作。」

  孫慧蘭輕輕瞪她一眼：「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現在經濟不好，找工作多難啊。顧氏集團可是大公司，工資高，福利好，隔壁那個姓楊的，不知道走了多少關係才把她女兒送進去。」

  「你倒好，老闆親自來家裡請你回去上班，你還扭扭捏捏的。人家都說了，給你漲工資漲獎金呢。」

  「媽，我喜歡攝影，我想開個工作室……」

  「自主創業是吧？你們年輕人都喜歡搞這一套，可是有幾個能創業成功的，你爸爸當年就是——」

  孫慧蘭突然哽住，眼睛也紅了，臉上露出幾分怨恨。

  曲霜急忙握住她的手：「我只是有這個想法，也不一定會創業。」

  她爸爸是創業失敗跳樓自殺的，留下媽媽一個人獨自把她和弟弟拉扯大。

  這麼多年實在很辛苦。

  孫慧蘭沒好氣地說：「想也不准想，反正我不同意你辭職。」

  她又苦口婆心勸女兒。

  「我看你老闆人蠻好的，你就不要任性了。人還是要腳踏實地一些，你換個工作，未必能遇到這麼好的老闆。」

  「對了，我聽說有些老闆不要臉，對自己的女秘書動手動腳的。你這個老闆正正經經，一看就不是那種人。」

  「霜霜，你跟著他好好做事，別辜負你老闆的一番心意，知道嗎？」

  一番話說得曲霜滿心苦澀，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

  她媽最恨女孩子不自愛。

  要是被她知道自己的女兒給別人當了五年的情婦，還不知道會如何崩潰。

  母女倆重新回到客廳。

  孫慧蘭笑著對顧淮瑾說：「顧先生，我已經勸過霜霜了，明天她會去上班的。」

  曲霜抿唇不語。

  顧淮瑾的視線再次落在她身上。

  燈光下，她肌膚白得跟玉一樣。

  低眉順眼，乖巧幹淨，右邊眼尾那一顆紅色的淚痣格外撩人。

  「曲秘書，明天可不要遲到。」

  男人低沉的嗓音帶著一分薄笑，喉結微微滾動，一身氣質矜貴又優雅。

  曲霜還是不出聲。

  顧淮瑾也不在意，站起身說：「那我就不打擾了。」

  孫慧蘭推了推曲霜：「你送顧先生下樓吧。」

  曲霜跟在顧淮瑾後面，兩人一前一後走到樓下。

  顧淮瑾的車子停在居民樓的一棵大樹下。

  司機打開車門，顧淮瑾坐在車裡，狹長的黑眸盯著曲霜。

  「上來。」他的語氣是命令式的。

  曲霜一聽，轉身就想跑。

  她剛抬腳，顧淮瑾慵懶的聲音就傳入耳朵：「你應該不想讓你媽知道我們的關係吧？」

  曲霜腳步一頓，渾身僵硬。

  跟在顧淮瑾身邊五年，她很清楚他這句話絕對不是隨口說說。

  她要是敢跑，不出半個小時，她媽就會知道她做了顧淮瑾的情人！

  見曲霜杵著不動，顧淮瑾似乎覺得好笑，喉嚨里發出一聲低笑。

  這笑聲漫不經心的，卻叫人遍體生寒。

  曲霜這才咬著唇，慢慢上了車。

  司機非常有眼色，一關上車門，便站得遠遠的，一副「我站崗，我什麼也不想聽見」的樣子。

  車內，曲霜剛坐下，一隻大手突然纏住她的腰，將她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