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別忘了你的身份

  「是你。」

  蕭蘊借著朦朧的月色看清黑影的臉，是那位叫小蘭的年輕婦人。

  「不是跟你們說了，天黑後不要出門的嗎？」巴卡皺眉，忍不住詢問。

  他聲音洪亮有力，再配合強壯的體格，仿佛下一秒就要跳起來打人一般，嚇得小蘭連連後退。

  她低垂著腦袋不敢看他，小聲囁嚅，「是這樣的沒錯，但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所以……」

  蕭蘊召回木劍，示意巴卡別出聲，「走吧，我們陪你去。」

  她聲音溫和，帶著安撫的意思，小蘭抬頭，用水汪汪的杏眼看著她，心中的害怕消散大半，「誒，你們跟我來。」

  小蘭帶他們拐了幾個彎，最終在一間破茅草屋外停下，她熟練地大打開籬笆院門走進去。

  倏地，一道黑影從茅草屋的窗前掠過，巴卡和釋元崇看得心驚肉跳。

  蕭蘊摸掉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神識外延，發現那道黑影其實是個女子。

  「她是？」

  小蘭目露心疼，嘆一口氣。

  「她叫何玉，自小與我一起長大，她應該是在三個月前無意間撞見那鬼祟害人的場景，被嚇瘋了，變得誰也不認識，從那以後，我時常過來給她送吃的，偶爾幫她打掃一下屋子。」

  「你們來的時候，我光顧著去送符，忘記給她送吃的了，回到家之後才想起這件事，不得不忍著心中的恐懼出來給她點送吃的，誰知碰巧遇到你們了。」

  說話間，四人靠近茅草屋，一股屎臭味和尿騷從敞開的木窗飄出來，直衝人天靈蓋。

  瘋女人看到他們在靠近時，發出尖銳的叫聲，試圖通過這種方法把他們嚇退。

  小蘭無奈，只好用布包裹住饅頭通過敞開的木窗扔進去，「別怕，他們都是過來幫助咱們村的仙人，吃吧。」

  瘋女人撲過去翻開那塊布，如野獸一般大口大口地啃食饅頭。

  釋元崇視線落在小蘭身上，單掌豎在胸前，端得一副慈悲為懷堅實可靠的形象，「阿彌陀佛，施主是個良善之人，佛祖會保佑你。」

  小蘭羞澀一笑，雙手合十，虔誠地行禮，「這是我應該做的。」

  蕭蘊默默看完他的表演，想到還有正事要沒完成，又朝小蘭道：「夜裡不安全，我們先送你回家。」

  小蘭點頭，連說好幾句感謝的話，這才帶領他們往家中走去。

  她家在山腳下，是何家村的最盡頭處，方圓幾里只有她一戶人家。

  釋元崇看一眼屋後黑不見底的山林，收回視線，忍不住問：「你自己一個人住？村里發生了這樣的事，不害怕？」

  小蘭白著一張臉，死死咬住下唇，良久才哆哆嗦嗦道：「說不怕是假的，但沒辦法，這是我相公從小長大的家，屋裡有我們的婚房，我總不能不住，讓屋子荒廢了。」

  蕭蘊想到她是已經成親了的，接著問：「你丈夫去哪了？」

  「他還在平陽城上工，鬼祟出現的時候他沒回家，所以沒事，後來，我寫信告訴他村里發生的事讓他好生在外頭上工，別擔心我，他很聽我的話，便一直未歸。」她如實回答。

  這時，一股輕柔的晚風，裹挾著淡淡的果子清香襲來。

  蕭蘊輕嗅一下，目光投向她家後院，可惜，因為有山林遮擋的緣故，黑漆漆的看不清情況，「你們家種有果樹？」

  「仙人好生厲害，我家後院確實種有一棵李子樹，是我相公小時候親手種下，現在正是果子成熟的時候，仙長若是不介意的話進屋坐坐如何？小婦這就摘一些給仙人嘗嘗。」

  小蘭的聲音就像她人就像一團水一般，溫和無害且柔軟純粹，讓人忍不住心生愛護之意。

  蕭蘊抬手婉拒，「多謝，但是不必麻煩，吃太多食物會對我們的修行產生影響，時候不早了，你回屋吧，晚上別再出來了。」

  小蘭施施然行禮，「好的，希望仙人們能儘快除掉鬼祟，還何家村一片安寧。」

  從小蘭家門口出來，巴卡終於憋不住話，「你……」

  蕭蘊側眸掃他一眼，給他和釋元崇傳音：[鬼祟很可能就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躲著，從現在開始，咱們用神念術交流，切莫讓他知道我們的計劃。]

  巴卡瞭然，繼續說剛才沒說完的話：[你剛剛為什麼要騙她？]

  [你敢吃？]

  他沉默了，他確實不敢吃。

  這個村子疑點重重，並非任務上描述的那麼簡單，一舉一動要更加謹慎一些。

  釋元崇不贊同，沖他們擠眉弄眼：[就算不吃，進屋坐坐陪她說說話也好呀，這麼善良美麗的姑娘，晚上一個人待著肯定很害怕。]

  蕭蘊早已看透一切，只回了句：[猥瑣佬，想進人家屋裡就直說。]

  然後快步往前走。

  巴卡快步跟上，中途用看怪蜀黍的眼神扭頭看他一眼：[猥瑣佬，別忘了你的身份。]

  釋元崇舌頭抵住後槽牙，這兩個傢伙！

  他火急火燎跟上他們的步伐：[喂！你們聽我狡辯……解釋呀，我根本沒那個意思好吧！]

  三人快步走了一會，忽然同步提速，在空蕩蕩的村中瞬移狂奔。

  「你們也感受到了？」蕭蘊扭頭看向他們倆。

  釋元崇點頭，正聲道：「在西南方向，很強的鬼氣。」

  幾息之間，幾人循著鬼氣來到西南方向，這裡有成片成片的玉米地，玉米杆高高豎起，加上周圍極其黑暗，為尋找目標增添了許多難度。

  巴卡忍著內心的恐懼，指尖掐著一張符，「去！」

  符籙如同一道光在玉米地內四處遊走，不一會，光芒大亮，他們這才看清玉米地里的情況。

  一隻鍊氣後期的鬼祟正在躲在玉米地里啃食另一隻沒有任何修為的鬼。

  被啃的那隻鬼不是別的鬼，正是嚇死鬼！

  怪不得他們找了那麼久都找不到，原來在玉米地里被鬼祟吃了。

  那鬼祟自覺被發現，匆匆扔下被吃掉兩隻手的嚇死鬼，在玉米地中四處躲藏，符籙自燃，失去作用，三人立刻循著氣息追過去。

  玉米地里的玉米杆又多又高，他們一不小心就會撞上，加上鬼祟對玉米地很熟悉，這樣一來很難鎖定目標。

  蕭蘊拔出木劍，往劍內注入靈力，在巴卡身上踩幾腳，借著他的身體一躍而起，如彎月一般的兩道白金色劍氣從木劍上釋放出來，劍氣盪開，頃刻間推平了整片玉米地。

  沒了玉米杆的遮擋，鬼祟暴露在三人面前，大大刺刺地接受三人的圍毆。

  嘶吼聲響徹整個何家村。

  「吵死了。」

  趁著鬼祟被巴卡和釋元崇牽制住無暇他顧的時候，她瞅準時機，握住縮小的攏月劍，身體貼著地面滑鏟過去，在滑到鬼祟身下時，手上的劍瞬間放大，狠狠地刺鬼祟的襠部。

  如虹光一般的劍氣從劍內鑽出，鬼祟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化作飛灰消散在空氣中。

  巴卡和釋元崇同時夾緊雙腿。

  太狠了！

  蕭蘊在鬼祟消失的瞬間掏出留影石記錄下這一幕，當做宗門判斷任務完成的證明。

  轉頭，發現他們倆臉色蒼白，無奈聳肩，「你們就說快不快吧。」

  巴卡和釋元崇搶著回答，「快！快！」

  鬼祟被滅後，籠罩在何家村的鬼陣瞬間消散，從進村到現在，一直籠罩在他們心間的壓迫感也隨之消失。

  蕭蘊環顧四周，嚇死鬼早在他們打起來的時候逃了。

  想到今晚遇到的種種事情，莫名的，她心情有點沉重。

  完成這個任務比他們想像中的還要輕鬆，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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