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關乎千秋萬代

  第464章 關乎千秋萬代

  等過去了三刻鐘，絕大部分原本矜持於身份選擇保持儀態跪坐的世家代表都開始選擇席地而坐，以屁股親自感受大地母親的愛。

  等五刻鐘接近結束之時，即便是再如何頑固守舊且注重儀態的世家中人，都只能用下半身來控制上半身做出選擇。

  反倒是朱正明明已經滿頭大汗，但依然保持著未變的討好表情，不時地主動搭話閒聊。

  僅毅力這一點，居然是一味跪舔的朱正遠勝於那些所謂的頑固派世家，這無疑顯得有些諷刺。

  而到了這種時候，順帶吃飽喝足的李基，也才將話語重新引回到正題之上。

  「此番邀諸位至此，自然不是讓諸位點評一下吳郡最新研究出來的糕點口味如何？而是有一件要事相告。」

  被李基從心靈到肉體都反覆拷打過一遍，絕大多數世家代表原本都已經有些混混沌沌，此刻卻也是精神為之一震，紛紛向著李基投去目光。

  而李基拿起放在桌案上的摺扇，手指一推，打開摺扇給自己有些悠閒自得地扇風之餘，開口道。

  「我主仁德，且素來覺得世家實乃我大漢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大漢若失世家，不亞於自斷雙臂，又失卻雙膝也。」

  然而，儘管李基話語之中對世家不乏看重推崇之舉。

  但此刻，對於李基已然是敬畏交加的揚州世家們非但沒有自得，反而整個心都提了起來，生怕後續還有一個「但是」之類的轉折。

  只是，李基自然不會讓他們給猜透，臉上多了幾分和煦之色，道。

  「所以，我主的意思便是人孰無過？只要諸君是一心棄暗投明，不再被董卓之流的國賊所蠱惑，也不必過分追究，以免有傷天和。」

  霎時間，在場世家的雙眼幾乎是興奮得直冒光。

  唯有顧雍依然是平淡之色，明白以著李基的行事風格，斷然不會僅此而已。

  這不過是給了幾個耳光後，又賞了顆口頭上的酸梅，先吊著世家們口中自行生津罷了。

  而李基此刻也是一臉寬容和善之色，任由著原本神經繃緊到極點的世家們，按耐不住流露出興奮喜悅之色，甚至有些失態的都已經開始竊竊私語了。

  善良的李基，同樣也沒有去追究這些失禮的行為，耐心地等了片刻，一眾世家重新安靜了下來。

  李基方才接著開口道。

  「當然，有功賞之，有過罰之。故我主便是有心寬恕爾等，諸君亦請自重，被國賊所蠱惑而攻吳獻了多少錢糧，理應再補一份，彌補此戰中百姓的損失，聊表心意。」

  這個要求……過分嗎？

  一點都不過分！

  即便以結論來看，那便是揚州世家組建討吳盟軍可謂是什麼都沒有撈著，反倒還要再補償大量錢糧來平息劉備的怒火。

  可即便是那些傲慢的頑固派世家，幾乎所有世家心理預期的補償數字都超過了這個範疇。

  這一刻，即便是剛剛知曉聯姻親族即將被滅而忍不住的痛哭流涕世家代表，此時也忍不住展露笑容。

  死得好啊！

  若不是那些世家以「死」來平息劉備與李基的怒火，未必就會如此簡單就放過了其他世家。

  「謝國士侯，老夫在此拜謝了。」

  「劉皇叔真乃仁德之主也。」

  「九江趙氏定以劉皇叔馬首是瞻，不敢有違分毫……」

  一時間，一個個原本心驚肉跳的世家代表們漸漸膽子也大了起來，接二連三地主動開口朝著李基表忠心。

  吃飽喝足了的李基，倒也無所謂如此逢場作戲一下，態度從容和煦地應付著那些世家代表的表態。

  而等這些世家代表的表忠心反應漸漸平息下來後，李基方才朝著跪舔派與投誠派的世家代表們指了指，然後開口道。

  「此前元嘆與剛烈所提及的名單中的世家，還請暫且留待片刻，尚有些許事情需要與諸位相商……」

  頓了頓，李基手中的摺扇又朝著院落大門的方向一指，道。

  「而其餘的世家，若無要事，便可先行離開了，只需在一個月內將承諾的錢糧運至吳郡即可。」

  然而，儘管李基如此說著，那些頑固派世家代表一個個就跟腳下生根了似的，根本就挪動不了一點。

  李基的如此做派，頑固派世家代表幾乎是瞬間就判斷了這是準備撇開他們，與投誠派、跪舔派上桌吃飯的意思。

  至於吃的是什麼……

  頑固派世家們聯想到李基口中賈詡已經在處理的某些群體，答案不言而喻。

  且這個結論，不能說合理，只能說頑固派世家幾乎都不用相互交流，超過九成以上的世家代表都是如此判斷的。

  以揚州世家所判斷的政治角度來看，這也再合理不過了。

  劉備選擇屠滅三成揚州世家，以做殺雞儆猴，再讓揚州世家大量賠償錢糧，以正揚州州牧威嚴。

  而被處理了三成揚州世家後，空出來的那些利益，李基這毫無疑問是準備用來拉攏投向劉備的投誠派與跪舔派。

  可如此一來，且不說此消彼長之下，會讓投誠派與跪舔派的力量反過來壓制頑固派。

  更重要的是，頑固派也想上桌吃飯啊！

  這赤裸裸的利益，壓根就是揚州世家所不能抗拒的。

  這一刻，不少原本還傲氣矜持的頑固派世家代表，暗中卻是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大逼斗。

  國士侯早說是這種安排，我這不早就選擇朝著偉大無須多言的劉皇叔一個滑跪就投誠了嗎？

  骨氣？

  傲氣？

  這些東西是維護利益的時候才需要用來修飾自己的，但若是能換來切切實實的利益，幾乎就不會有世家會選擇骨氣傲氣這等無用之物。

  或許，世家之中存在著大量品德高尚與寧死不屈之人。

  但世家與世家子不能相提並論，世家子是個人，世家更像是一個利益團體，代表絕大多數利益與觀念的才是世家的意志。

  未及冠的周瑜為何能在孫策支持下輕易奪權周氏，便是在討吳盟軍戰敗的局勢下，周瑜所代表的才是廬江周氏整體的選擇。

  畢竟高潔如青州孔氏，何曾又不是世修降表？

  有寧死不屈的世家子，但不存在寧死不屈的世家。

  因此，在意識到李基準備拉著投誠派與跪舔派上桌吃飯後，不需要一點點的提前溝通，所有頑固派世家代表都沒有離開的意思。

  真離開，那可就真的要被踢離餐桌了。

  「侯爺，如今我九江趙氏亦是劉皇叔治下的一員，且我九江趙氏世食漢祿，亦有為大漢效死之心，若是揚州遇到什麼難處了，九江趙氏自該盡一份力才是。」

  「然也，然也。此前我等不過是被董賊所派的郡守們所威脅蠱惑，這才不得不留待有用之心暫且屈身從之，今有劉皇叔救我等脫離水火之中，我等感激涕零，正是報答劉皇叔之時。」

  「莫非是揚州錢糧運轉遇到什麼阻礙了？我家中尚有幾分薄糧，便是多出些許也不是不行的……」

  一時間，可謂是鋪天蓋地的諂媚之言朝著李基砸了過來。

  一個個剛剛還擺出一副矜持高傲之態的揚州世家，這個時候反倒是大有幾分朱正的風姿。

  只是，還不等李基開口表態，原本已經興奮到興頭上的投誠派與跪舔派便先怒了！

  頑固派所能想到的，投誠派與跪舔派自然不會想不到。

  如今擺在桌上的美食就這麼多，原本確實足夠投誠派與跪舔派吃撐過來，但要是真讓頑固派給加入進去，那無疑就是人人都只能吃上些殘羹剩飯了。

  當即，投誠派與跪舔派幾乎是紛紛豁然起身，不斷以著冷嘲熱諷之言打算合力將頑固派給趕出去。

  只是看著亂成一團的一眾世家代表們，李基一時居然有種分不清誰才是跪舔派的感覺。

  屬實是頑固派本就人數明顯占優，一邊不斷反過來擠兌投誠派與跪舔派之餘，一邊還能不斷地衝著李基表態示好。

  甚至李基都感覺那一個個年紀都在自己之上的頑固派世家代表們，隨時都要開口來上一句：飄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公若不棄，吾願拜為義父。

  眼看著場面越來越亂，甚至已經開始有了拳腳相加趨勢，即將要從舌戰發展成更為激烈的肉搏戰……

  「咳咳！」

  李基輕咳了一聲，聲音似是透露出了一絲不悅地開口道。「諸君請安靜。」

  此刻，李基通過一系列手段所塑造的威勢，無疑在此時發揮了作用，讓所有世家代表都瞬間靜了下來。

  李基嘆息了一聲，道。

  「也罷，也罷，諸位還請重新落座吧，不過此事關乎千秋萬代之遠，還請諸位聽入耳中，勿要泄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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