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9章 秒天秒地秒一方
在沉寂的夜幕中，鮮血的滴答聲有規律的響起。
給這片本就如同被轟炸過的焦土平添了幾分陰森的氣質。
在那尖銳而痛苦的喊聲的襯托下，更不禁讓人遐想連篇。
可對於任何在現場的親歷者而言，環境所醞釀出的恐怖氛圍根本不值一提，因為擺在他們眼前事實再明確不過了。
——這是一場恃強凌弱的毆打。
混身是血的一方通行猛地踏步向前，地面都被他踩出肉眼可見的裂紋。
矢量操作的能力雖然有著需要皮膚接觸才能控制的先行條件，但當可以控制的範圍是世上的一切時，這種限制不說苛刻異常，至少也是聊勝於無了。
引力，大氣，甚至是人體的電流，就算只將能力專注於自身上，這份強大也不會有絲毫衰減。
哪怕只是用自己的腳更改力的方向，他就可以用衝擊推動自己，這份速度甚至快過擁有磁場轉動的御坂美琴的反應。
但比起這會讓人驚嘆的強硬爆發力，更可怕的是一方通行臉上近乎癲狂的表情。
身為學園都市的第一位，他所擁有的偏執與惡意遠比御坂美琴和麥野沈利她們高得多。
即使身體內部都在翻江倒海，他還是強行用大腦構建算法，用能力支配自己繼續戰鬥，就像被激發出凶性的野獸一樣。
不知是出於憤怒而失去了理智，還是因為傲慢想要挽回尊嚴，他並沒有用慣用的衝擊波或氣流進行遠距離攻擊，而是學著御坂美琴，將近戰貫徹到底。
一擊刺拳向前，過快的拳速帶著隱隱尖嘯的破空聲，一方通行的小臂宛若無堅不摧的箭矢一樣，帶著連學園都市最堅硬的合金材料也能突破的強悍貫穿力。
然而——
「太慢了！」羅蘭的頭部稍稍向後傾，腳下紋絲未動。
一方通行的拳頭就這樣呆呆的偏移了方向，擦著他臉上約半公分的位置錯了過去。
這並不是因為一方通行失誤了，而是他完美把握住了對方的攻擊距離與臂展。
除了速度之外，在打架這方面，對方完全是個門外漢。
因此，這種情況在接下來不斷的重現。
一方通行那憤然之下的攻擊所造成的震感都已經傳達到遠方的建築上了，可仍然連羅蘭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就算是那鋪天蓋地如同子彈一樣射來的碎石，也是如此。
但奇妙的是，雖然在這樣瘋狂的攻勢里，羅蘭卻並沒有使用什麼非比尋常的動作。
甚至連反應力都算不上出色，每次都是『險而又險』避開了最後一擊。
可配上他臉上淡然的表情，還有閒庭信步的姿態，看上去就猶如在跳舞一樣優雅。
在旁邊觀戰的御坂美琴微微張開了嘴巴，臉上的表情有些控制不住的顫抖著。
她完完全全的被羅蘭所展現出的強大震撼到了。
作為從小到大的人生都順風順水到被學園都市當成代言人的天才少女，她有著相當拿的出手的成績和實力。
但在眼前的這兩個人面前，她引以為傲的一切都只是空談。
一方通行那比起忌憚更讓人感到畏懼的實力已經足夠可怕了，可當他和羅蘭站在一起的時候，卻顯得有些滑稽。
但御坂美琴十分清楚，這並非是因為對方不行，而是羅蘭太過恐怖了。
在面對之前全力以赴的自己時，他的確因為沒料到妹妹戰神的特殊而吃了一點癟，但並沒有改變他只是在玩鬧的態度。
無論是傷而不死的控制力，還是故意激怒自己的話語，都表現出了一方通行絕對的統治力。
而眼下，他的態度還要更勝一籌。
他不是為了殺死羅蘭而戰鬥，而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強大而戰鬥。
雖然表面上做出一副遊刃有餘的樣子，但一方通行在最強的執念上遠比其他人更嚴重。
他不想承認自己被無聊的把戲逼到了絕境，所以才要用同樣的手段把場子找回來。
帶著憤怒的執念和高高在上的蔑視哪種會讓戰鬥力更強無法一概而論，但就殺傷力和壓迫感而言，前者無疑要要比後者高得多。
可即使這樣，一方通行也拿對手毫無辦法。
「完全境界……或者說」
御坂美琴低吟了一聲。
「是消力，還是純度極高的那種。」
旁觀者清，在戰場之外，她有著充足的時間去觀察羅蘭的動作，也自然窺視到了其中的真相。
「一方通行會根據攻擊被動的展開反射，因此，只要在攻擊到之前把速度變成零，做到靜止，他已經反射出來的力量就會全部集中到自己身上。」
「而要做到這一點，需要將身體完全的放鬆，就像紙片一樣輕柔和敏銳。」
御坂美琴發自內心的驚嘆道。
雖然看穿了原理，甚至自己的妹妹戰神在技巧上也有類似的地方，但少女內心的震撼反而更劇烈了。
正是因為自己也實踐過相同的方式，才能深刻的體會到羅蘭所做的事情有多麼違反常理。
如果只是單純停止攻擊，藉助磁場力量，御坂美琴還能試一試。
但要和羅蘭這樣利用一方通行的反射來暴打他，少女很清楚，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辦不到的。
所以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利用一方通行本來接受的無害反射。
因為要做到這件事需要的不僅僅是放鬆的技巧，還有對時機的完美判斷。
必須和一方通行思維里反射算法的時間完美重合起來才行，否則，哪怕只是快了一念，不，哪怕一剎那，都只會被對方的反射折斷手腳。
也就是說，必須完美的估算到一方通行的戰鬥模式，計算力，甚至戰鬥風格，才能辦到同樣的事情。
「正手無力，反手不精，腳步鬆散，反應遲鈍。」
在空氣都被攪得亂七八遭，如同刀刃一樣的渦流中，羅蘭就像個碰不到真身的幻影一樣來到了一方通行面前，
「就這樣的你，是怎麼會擁有勇氣與我同台競技的？」
在這比起嘲諷，更像是譏笑一樣的聲音中，羅蘭踏前一步。
然後，又是一記直指下巴的凌厲勾拳。
看著在疼痛的狂潮中翻著白眼倒飛而出，砸在地上的一方通行，他一臉微笑，隨意甩了甩自己的拳頭。
「一方通行，你太依賴自己的超能力了。」
雖然在把對方打到筋骨盡斷後再說這樣的話有些諷刺，但這是羅蘭真心實意的想法。
這是武術的勝利。
雖然有自己完全境界的加成導致表現力遠勝原著，但這套木原神拳只是普通的技巧，不摻雜任何超凡因素。
與強大的能力和計算力比起來，一方通行的身體素質簡直不堪一提。
如果讓所有超能力者都放棄能力，單純的肉搏，估計其中的女孩子都能把一方通行當陀螺來抽。
「混蛋……」
一方通行咬牙切齒的說道，他臉上那如同孩童一樣天真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了，就連眼神都清澈了許多。
被羅蘭用堪稱羞辱的毆打將身上的骨頭一根根折斷之後，那雙被血污填滿的眸子裡正不斷噴射出仇恨的火焰。
儘管手腳都已經不自然的形變了，全身滿是傷痕。
但他依然用能力維持住了基本的血液循環，通過氣流托舉著身體，強撐著站了起來。
雖然沒有說話，但他陰冷的表情，已經表達了他的態度。
「嚯，已經變成了這樣的下場，也不肯就此放棄嗎？這份頑強的鬥志值得誇讚，不過……也僅此而已了。」
羅蘭嘴角不自覺的上揚，嘴角卻勾起一個略帶猙獰的弧度。
這樣的表情讓一方通行的眼神下意識的躲閃了一下，顯示出他內心隱藏的恐懼。
不過，他的想法仍然沒有動搖。
「本大爺可是最強啊！」
他用扭曲而尖銳的聲音，發出了宛如野獸一般的狂亂嘶吼。
最令一方通行憤怒的不是自己的反射被破解，或是被羅蘭暴打了一頓本身。
而是，他居然被一個自己當成弱者的人，毫不留情的嘲笑了。
一想到這件事，一方通行的胸中就好像燃起了無法熄滅的火焰一樣，將他本就不多的理智盡數焚燒殆盡。
明明只是一個自稱英雄的笨蛋而已，居然敢嘲笑他！
他很明白自己是一個無可救藥的惡黨。
但只要能夠成為絕對的無敵，雖然無法挽回以前犯下的惡行，但至少可以避免在未來傷害到那些他不想波及的人。
而最強的名號，就是他通往這條路的門票。
如果連這點也失去了，他就真的只是一個連自己都看不起的下三濫了。
所以，為了挽回他脆弱內心上的裂痕，為了繼續沉浸在這個目標里麻痹自己，他必須繼續站在這個寶座上才行。
「殺了你，去死吧！」
既然在近戰上無法勝過羅蘭，那就把內心的自尊連同不甘心一同捨棄就好。
一方通行將理智完全拋在腦後，被怨恨與執念扭曲的心智控制著他不顧一切的發動了自己的力量。
澄澈如洗的光芒將夜空暈染。
那是已經等離子化的能量。
大地震動，連帶著方圓數公里的建築一同發出了哀鳴。
仿佛無法承受周圍如滔滔江河一樣的能量之海一般，就連空間也凝固，站立起來。
好似有一根無形的鎖鏈將世界萬物與天，與地串聯在一起。
而作為握住鎖鏈末端的人，一方通行那張扭曲的臉上也終於再次露出了瘋狂的笑容。
身為學園都市最強的能力者，就連結合了御坂網絡的御坂美琴，都只能勉強達到他七成左右的算力，因此，他能做到的事情遠超一般人的想像。
把物體扔到外太空，徒手將一座大樓連根拔起扔掉，以及——延遲腳下這座星球五分鐘，乃至更長以上的自轉。
在剛剛，他的手腕剝奪了能使得惑星迴轉的那股巨大的能量。
因為矢量被操縱了的關係，那股能量化為了災厄的一擊。
此刻，他的頭腦已經完全被仇恨和怒火充斥，失去了理智。
「——給我去死啊！」
他毫不猶豫的握著手中的地球自轉炮，以風暴一樣的姿態沖向羅蘭，打算用這樣另類的自爆方式殺死對方。
「真讓人失望，」
如同對周圍的災難視若無睹一樣，羅蘭緩步向前走去。
「這無力而軟弱的攻擊也就罷了，畢竟還算未來可期，可這愚蠢而無知的舉動，就讓人無法容忍了。」
羅蘭冷笑了一聲，在一方通行驚駭莫名的眼神中，主動握住了那團光耀的球體，接著，毫不留情的捏了下去。
恆星的能量就這樣在他的手心爆發開來。
於是，便有異變陡生。
原本好似雷霆乍響的轟鳴瞬息消彌，可以令晝夜逆轉，虛空破裂的偉力也不斷收縮，最後變成了好似螢火一樣的光團破碎開來。
就連天空上因為凝滯的風壓而聚成一團的雲朵也被一掃而空，讓清冷的月華再次照在這片飽受蹂躪的土地上。
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
一方通行茫然的看著平靜的羅蘭，目光中滿是絕望。
「這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區區矢量操作，區區一顆星球的能量，怎麼可能比得上我千錘百鍊的肌肉和九十九萬匹力量呢？」
羅蘭隨口說著聽起來很有道理的話，然後
——一拳打在了躲閃不及的一方通行臉上。
拳頭裹挾著巨大的力量，狠狠地撞上了一方通行的腦袋。
一瞬間讓對方陷入了暈眩之中，臉龐上的骨頭也碎裂開來，連顱骨也出現了駭人的裂紋。
一方通行的身體直接飛上半空，口鼻冒血，然後重重的摔落到身後的地面上。
在計算力幾乎全部集中在地球自轉炮的情況下，就連最基本的反射他也維持不了。
在腦袋狠狠的砸在地面上這種慘絕人寰的痛苦中，他直接暈了過去，嘴角還留著口水，像睡眠的嬰兒一般。
一拳定嬰。
看著自己的傑作，羅蘭滿意的點了點頭，露出了愉悅的笑容。
雖然沒有刻意去做，但完成了這樣的經典成就，總是一件好事。
就算以對方的性格不至於今後遇見他嚇得全身發抖，但想必也留下了刻骨銘心的印象吧。
那麼，之後要怎麼做呢？
看著昏過去的一方通行身上的裂紋，羅蘭陷入了沉思。
雖然有收斂力量讓一方通行不至於直接變成一團灰燼，但因為承受了磁場力量，他孱弱的身體還是不自覺的出現了碎片，全靠他給予的天鎖才能保住生命。
也就是說，一方通行現在失去了所有能力。
考慮到對方過去的經歷還有樹敵程度，估計之後會有不少麻煩。
不過就算這樣，有亞雷斯塔看顧，對方應該也不會落入最糟糕的處境……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