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盤散沙

  沈妙清將兩個弟弟輕輕拍醒，而後帶著兩個人，讓他們躲在林娘身後。

  林娘也緊緊抱著兩人，心裡很是害怕驚慌，但卻還是強裝鎮定安撫沈朝前和沈朝途。

  沈妙清則是拿著鐮刀，站在了林娘的身前。

  即使是提前做好準備，沈妙清心裡還是有些發慌，畢竟她也是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

  不多時，一夥約莫有十幾人，手拿柴刀，凶神惡煞的人就目標明確地直往沈家的板車走去。

  另一邊有二十多人山民則是往林家的板車方向去，以及陳家板車的方向也有大概十人，目標則不僅僅是板車，更是陳家年幼瘦小的小孩。

  何蓮兒的父親何方民還在心中狂喜，果然如她女兒說的，這六戶人家雖是一起逃荒，但夜間休息卻是分散得很，這也正好給了他們一個好機會。

  還沉浸在喜悅中的何方民，指揮著人趕緊過去搬東西。

  卻突然被何方民以為還在昏睡著的守夜人，大聲叫嚷打斷了。

  「他們人來了！」

  聲音洪亮，傳遞到各個角落，一下子就將早就做好準備的眾人叫了過來，眾人手裡拿著鋤頭，柴刀、木棍的應有盡有。

  那些老弱病孺也全都聚在一起，躲在最後方，同時手裡也不忘拿著木棍。

  「你們要幹什麼！」黃老爺子站在一群壯勞力中間，聲音雄厚，眉毛緊緊皺成一團，形成深深的皺褶。

  果然如那沈丫頭說的，這夥人果然來了！

  一直緊繃著精神，不敢入睡的眾人，原本還在心裡暗暗嘀咕，沈家丫頭是不是說的假話。

  現在一看到過來搶東西的人，瞬間就不敢再懷疑了，一個個提起精神，還感嘆幸好提前得知！

  何方民皺眉，這些人怎麼會都醒了？

  看著他們手裡拿的東西，他更是覺得不解，怎麼可能會一瞬間就這麼快都起了，一個個手裡還拿著武器！

  在何方民身邊的山民們也是疑惑的面面相覷，最後還是不知所措看向何方民。

  「我們是這邊的山民，你們路過這片地，是不是要交些過路費才說得過去。」何方民壓下心頭的詫異，鎮定自若地說道。

  「我呸，挨千刀的，做你的大夢去，還想要我們的東西！」黃老太雖然在後方，但聲音也著實不算小，憤恨罵道。

  「對，不可能給你們東西！」

  逃荒的眾人也紛紛出聲，僅剩的那些東西，都不知道還夠不夠他們自己去到河州，怎麼可能會把東西給他們！

  「我們也沒打算都拿光你們所以人的，只要兩三戶人家而已。更何況，我們這邊人可不算少，要是真的發生衝突，也不一定就是你們占便宜！」何方民見他們軟的不吃，威脅的聲音響起。

  「就是就是！」

  「沒錯，就是！」

  何方民身邊的山民們也跟著喊了起來，也是想通過這樣附和喊話來增加一下自己的自信心。

  何方民又補充說明道，「我們就只搶沈家、林家和陳家，至於你們另外三家，現在就可以離開，我們絕對不會對你們動手的。」

  何方民通過何蓮兒，可算將逃荒的人情況摸得透徹。

  「你們又何必為了別人冒險呢，我們也是餓得沒辦法了才這樣！」

  何方民言之鑿鑿，很是篤定，他覺得這群荒民肯定沒必要為了別人犧牲自己。

  「你做夢！我們都是一起出發的，才不會被你三言兩語說動！」陳娘子強壓害怕，聲音中氣十足的回懟，但顫抖的手卻還是暴露她心裡的想法。

  陳娘子心裡清楚，逃荒的一群人中，就只有他們家壯年人最少，老人婦孺倒是一堆！

  所以，聽到何方民的話，陳娘子心裡比誰都更要害怕慌亂。

  若是其他三家真的不管他們，那他們家絕對是最慘的。

  黃家人雖然一開始就被沈大郎和沈妙清勸說過，明白唇寒齒亡的道理。

  但另外的張家人和李家人卻還是猶豫了起來，他們逃荒就是為了自家能活下來。

  若是因為幫助其他人，而導致他們受傷，這倒確實是不值得。

  尤其是張家，每次都秉承著有事溜第一的原則，張家老大默默看向他爹，他爹是家裡最有遠見的，他們兄弟們都聽他爹的。

  張大錘沒有表態，還在思索著什麼。

  沈妙清緊皺眉頭，她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些人表面是互助一起逃荒的，但其實就是一盤散沙。

  沈妙清站出來道，「先不說這荒山還要走多遠才能走出去，更何況你們覺得他一個搶東西的山匪說的話可信嗎？

  他們連孩子都不放過，搶過去就煮來吃。現在說放三家走，說不定轉身又過去搶糧搶水搶人！」

  沈妙清有力地訴說著這些山民的惡根性。其實她也沒說錯，何方民確實有打算分開搶的意思，因為想出荒山地方還有條狹小山谷，方便他們動手！

  「我們肯定不會騙你們的，這個你們可以放心！」何方民眉頭緊鎖，倒是沒想到居然會有這麼個黃毛丫頭出來說事。

  何方民話里的保證卻並不能讓眾人信任，逃荒的各家用懷疑的眼神望向他。

  沈妙清並沒有理會何方民，沒有停頓地又補充道，「我相信大家也清楚，我們要逃荒到南邊的路途還很長，路上的危機也還有更多，現在就撇下一半的人家，那之後呢？每一次遇見危險都分開逃避嗎！」

  沈妙清的質問擲地有聲。

  「我們大傢伙都是一起從村里出發的，這麼多天以來的陪伴相處，大家都是有感情的！更何況，我相信，只要我們一起面對，人也比他們多，又怎麼用怕他們這些落草為寇的山民呢！」

  沈妙清一字一句，語速不慢，條理清晰，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這一番話下來，倒是將有些動搖的李家張家聽了進去。

  張大錘心裡如明鏡似的，雖然他知道自家人多，但沈家丫頭說的也沒錯，路途遙遠，危險說不定比自家人都多。

  更何況山匪放走他們轉頭又回來搶呢？

  萬一回頭那些山匪又說只搶他張家，放別家走呢？

  張大錘拐過彎來，越想越是這麼個理，覺得那山匪果然是狡猾，一點都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