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千金散，人心聚
在死亡和飢餓面前，立場純粹就是浮雲！
這些起義軍士兵們，就跟餓死鬼投胎一樣，瘋狂的湧向那一桌桌大饅頭，把桌子都撞翻了十幾個！
要不是楊家軍武力強行維持著秩序，他們自己就會相互踐踏，爭搶打起來！
天知道他們多長時間沒吃飯了，那一張嘴巴恨不得塞兩個饅頭進去！
一時間，山上山下呈現出了一個「雙贏」的局面！
攻山的士兵「攻無不克」，山下督戰的首領們興奮鼓舞！
大量的起義軍就像「坐電梯」一樣的上了山，很快就有七八萬沖了上來！
幸虧軍糧夠足，晚飯準備的充分，最起碼每個上山的起義軍手裡，都能分上一個大饅頭！
為了強化這種「倒掛」機制，宋誠命令下屬，拿起起義軍的旗幟，在山頭上搖旗吶喊：勝利了！攻下來了！
這一下子，更多的人上山了！很多老幼婦孺也在往山上爬......
甚至宋誠看見，他們中軍的首領也準備移駕登山了！
「殿下，這......恐有不妥吧？」一個部將擔心道。
「如何不妥？」宋誠問。
「我倒不是心疼軍糧，只是，他們吃完以後，翻臉不認人咋辦？這幾十萬人呢，都上來了，真跟咱們拼命，咱們招架起來也費勁啊！」部將提醒道。
「呵，他們為啥要跟咱們拼命？」宋誠冷笑。
部將說：「這些賊人，從南到北，一路搶奪，根本就沒什麼廉恥可言？他們吃咱們的飯，不一定領咱們的情！」
「朝廷就有廉恥了？行了！不要聒噪了！孤王心裡有數！」宋誠眉頭皺了起來。
這世界上的道理都是假的，只有因果才是真的！
這幫人起兵造反，因為個啥，宋誠心裡門兒清！
熙宗末年，朝廷腐敗到登峰造極，老百姓種地，一年打的糧還不夠交稅的！
辛苦上一年，顆粒無存，還欠下一屁股債！
那誰還願意繼續種地，做無用功啊？
直接跟著黃仙巢玩「拿來主義」不就得了！
在搶劫中死亡，也比活活餓死強！
說白了，還是一個「活路」的問題！
誰給他們一條活路，他們就跟誰走！
呂亞樓這個下屬，還是很有「眼力見」的。
他站在一個高處，問這群吃飯的起義軍：「弟兄們，誰給你們的飯吃啊？」
這幫起義軍大部分只顧著狼吞虎咽，沒有抬頭。
但也有吃飽的，抬臉問呂亞樓：「是不是宋王殿下？」
「對！」呂亞樓大聲說：「就是宋王給你們的飯吃！而且，不是管你們一頓飯，是頓頓管！」
一聽這話，起義軍們都愣住了！
「此話當真？」
「宋王真的願意頓頓管我們嗎？」
......
呂亞樓笑道：「那是自然！只要你們願意跟著宋王！宋王頓頓管你們飯吃！」
「弟兄們，咱們跟著宋王了！」
「是啊！是宋王給我們飯吃！是宋王給了我們一條活路！」
「宋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
一時間，山呼海嘯聲響起，無形中，把宋誠的地位又給提升了一格兒。
楊家軍們還知道個尊卑有別，君臣綱常。
這幫起義軍管你那些呢，只要給飯吃，叫你玉皇大帝，如來佛祖都行！
宋誠一看情況，皺眉嘬起了牙花子。
呂亞樓是好心啊！但「蒸饅頭的鍋蓋」揭得似乎有點早了，山下還有十幾萬人沒上來呢......
他們這一嚎嚎，定然會擾亂山下的軍心，這「誘敵深入」的計策就失效了！
「宋王給我們糧吃，是要讓我們跟著契丹人一起推翻朝廷嗎？」
「宋王是不是許諾把半壁江山都給契丹人了？」
......
人群中也有人提出了這個疑問！
宋誠沒有露面，而是派人把呂亞樓叫到了營帳里，囑咐他這話該怎麼說，哪些細節需要注意。
少時，呂亞樓重新站回到高台上，大聲喊道：「弟兄們！我知道，你們抓住了一個自稱『宋王屬下』的道士，那人是契丹人的奸細！根本不是宋王的人！弟兄們，宋王是咱們漢家的王爺，怎麼可能把江山割讓給契丹人呢？」
一聽這話，起義軍們都面面相覷，交頭接耳。
其實這些人也根本不在乎這些，誰給飯吃就聽誰的，只是對這個問題好奇而已！
呂亞樓繼續說：「父老鄉親們！宋王不但管你們飯吃，還給你們地種！沒有農具，宋王給你們農具！沒有耕牛，宋王給你們耕牛，沒有房子，咱們一起蓋房子，沒有媳婦，宋王還負責給你們找媳婦！」
此言一出，下面又是一陣陣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而且宋王說了！」呂亞樓繼續喊：「頭五年，不納你們的稅！即使納稅，也是三十取一！」
「真的嗎？」
「真的！」
「萬歲！宋王萬歲！」
......
呂亞樓如何在那裡做群眾工作暫且不提，宋誠一直高度關注著山下的動向！
那個『道士』，宋誠很想拿住他。
倒不是說，怕他胡說八道，泄露了自己假宋王的身份。
他現在在隊伍里的地位和威望，已經無可撼動了！更何況金印在手，還怕那道士的逼嘴嗎？
宋誠是想好好的拷問這廝，了解更多的細節。
甚至想策反他，進一步刺探契丹人的動向......
中原這邊內鬥，打得水深火熱，北邊的遊牧民族一定蠢蠢欲動了。
深諳歷史的他，可不想再來一次西晉「八王之亂」後那樣的悲劇......
現在宋誠考慮問題的角度和格局，也在一聲聲「萬歲」聲中，變得更長遠，更廣大了！
下面的起義軍首領再傻，也看出問題來了！
這哪裡是攻山啊？這特麼純粹是資敵啊！於是立刻叫停了攻山，再有敢往山上跑的人，立刻下令處死！
幾十萬的大軍，頃刻間，就剩下10萬人左右了......
那些吃飽了的起義軍將士們，衝著山下大喊：「弟兄們，別再給那個吃人魔王賣命了！上山來吧！山上有饅頭吃！熱氣騰騰的大饅頭！還有蜂蜜！快上山來吧！」
「宋王管我們飯！管我們一輩子！還給我們找媳婦！」
「快上山來吧！」
......
策反的聲音震懾山谷，那山腳下的起義軍，掉轉回頭，開始朝著遠離井山的方向而去了。
宋誠看在眼裡，痛在心頭！
心講話：這正是人性中最醜惡，最卑劣的地方！
上了山，當然所有人都能吃飽肚子，但起義軍首領的「權」就沒了！
跟「權」相比，餓死幾個人算什麼呢？
他寧願讓部下餓死，也不願意放棄權力！
對於黃仙巢來說，井山這地方，比特麼有百萬大軍還可怕！
人都是趨利避害的！
對方有糧，就能不費一兵一卒瓦解自己的隊伍，讓自己的權力蕩然無存！
而朝廷的州府們，沒有一個有宋誠這樣的胸懷和魄力，肯敞開倉庫，讓這些可憐的百姓可勁兒吃！
人在極度飢餓的時候，往往是沒有什麼思考能力的，只求填飽肚子！
這群起義軍狼吞虎咽的時候，也沒人琢磨過這饅頭到底有沒有毒？
畢竟，觀音土對他們來說都是奢侈品了！
現在吃飽喝足了，他們也開始擔心起其他問題來了！
「這位將軍，我們畢竟攻破了那麼多的州縣，殺了那麼多的官員，宋王會原諒我們嗎？」
「是啊，我們也想當良民百姓啊，實在是活不下去才造反的，嗚嗚！」
「殿下能原諒我們嗎？給我們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
起義軍的將士們，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了，害怕宋王跟他們秋後算帳。
就在宋誠準備登場，給大家做一次維穩演講的時候，林若若跑進了軍帳里。
「殿下，不好了，仙宮那邊出事兒了！」林若若緊張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