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阿史那芸

  「你哥？呵呵，你哥誰呀？」宋誠冷冷一笑。

  女子大聲叫道：「我哥是契丹的王子，征南大元帥！」

  「哦？」宋誠笑道：「你哥叫啥名字？」

  女子皺眉眼珠微微轉了轉，遲疑不語！

  「說！」胡張氏把刀尖抵在了她的後脖頸子處，就要下刀，已經扎破了點皮，隱隱有血流出......

  「我說！我說！」女子驚懼道：「我哥叫阿史那撒碧！」

  在古代，某些詞兒還不是罵人的髒話，故而她此話一出，並沒有引起姑娘們的鬨笑。

  「胡說八道！」宋誠呵斥道：「契丹王族姓耶律，突厥王族才姓阿史那，你拿我們當傻子呢是不是？」

  「宋大人，這丫頭一屁仨謊，沒一句老實話，一開始還跟咱們裝瘋賣傻，殺了她算了！」胡張氏憤恨道。

  「不要！不要！我說的是實話！我沒騙人！我們兄妹是認得契丹王為義父，我們原本是突厥王族，我哥哥是突厥的王子……」女人連連告饒道。

  「哦？突厥王族？」宋誠意味深長道。

  「嗯！」女子滿眼駭色，嘴唇哆嗦著說：「我們被柔然滅國後，依附到了契丹，我們兄妹被契丹王收為義子和義女......」

  「哦......」宋誠微微點頭，一聽她這麼講，很多事就對上號兒了。

  草原霸主突厥帝國被乾太宗打殘後，草原上崛起了很多的遊牧汗國。

  比如柔然、回鶻、後突厥，還有契丹、鐵勒、沙陀、室韋等，他們名義上都歸「天可汗」乾太宗管，但他們自己也相互廝殺，征討不斷，進入了「草原戰國時代」。

  熙宗末年，據說後突厥汗國被柔然給滅了......

  那麼突厥王族餘部歸附契丹，這也就好理解了！

  「你叫什麼名字？」宋誠笑著問。

  「我叫阿史那芸！」女子回答。

  「你父汗，就是被割下腦袋，傳首長安的那個白眉可汗？」宋誠問。

  「嗯！」一聽宋誠提起了這茬，阿史那芸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滿眼的悲傷，哽咽道：「柔然污衊我父汗造反，滅我國，殺我父汗，割下他的頭顱，獻給了你們的熙宗皇帝......」

  說到這兒的時候，阿史那芸看宋誠的眼神中，射出了一絲怨毒的光！

  其實有的時候，立場不一樣，時代不一樣，愛與恨，對與錯這些問題很難說。

  乾太宗作為千古一帝，大愛無疆，心胸是很寬廣的。

  無論是對北方的遊牧民族，還是對征服的西域各國，都採取包容，開放，博愛的態度。

  他曾經說：「王者視四海為一家，封域之內，皆朕赤子！」

  朝堂之上，也有很多異族的將領和大臣，都對大乾忠心耿耿！

  但到了熙宗年間，情形為之一變。

  熙宗皇帝利用各汗國之間的矛盾，相互掣肘制約，像鬥蛐蛐一樣，讓它們不斷的處於戰爭中，以達到削弱實力的目的！

  一個皇帝一個玩法，熙宗當然沒有乾太宗的威望和統御能力，他也只能用這招。

  加之草原諸部的實力也確實成了氣候，到了該「減丁」的時候了。

  但作為被亡國的後突厥一方來說，肯定是恨大乾的！

  「你跟宋王又是什麼關係？」宋誠皺眉問。

  阿史那芸失神地低下頭，喃喃道：「我是宋王的王妃......」

  「哦，宋王現在人在哪裡？」宋誠問。

  阿史那芸皺眉搖搖頭：「我不知道，他跟我哥走了......說是十日之內就回來，但一直沒有音信。」

  「又在騙人！」胡張氏咬牙切齒道。

  「我沒有！我確實不知道他們去哪兒了？」阿史那芸辯解道。

  「這山裡的錢、糧、軍械，又是咋回事兒？咋弄來的？」顏無雙問。

  阿史那芸皺眉咬了下嘴唇，眼神又有些鬼鬼祟祟的飄忽，但在顏姑娘犀利冰寒的眸光下，馬上又老實了，支支吾吾的回答：「自然是宋王購置的，從水路運來，然後，山裡頭有地宮隧道......」

  「他一個落魄的王爺，哪來的那麼多錢？」顏無雙問。

  「山...山裡頭有金礦、玉礦、還有寶石礦，出瑪瑙，貓眼兒，還有紅藍寶石......」阿史那芸回答。

  「東西從哪兒買的？」顏無雙繼續問。

  「各藩鎮，朝廷的各州府，還有大乾的一些附屬國......」阿史那芸小聲嘀咕。

  「這麼說你們家宋王，跟朝廷的官員們，還有各藩鎮都挺熟的了？」顏無雙問。

  阿史那芸撅著嘴，面露為難的看了眼顏無雙和宋誠，喃喃道：「宋王不出面，都是下面人談的，具體一些細節，我真不清楚，我就是個看家門的......」

  「呵！好一個看家門的......」顏無雙冷笑道：「這山上的人呢？怎麼都死光了？」

  阿史那芸嘆了口氣：「他們沒控制好數量，把野獸給放多了......」

  聽著阿史那芸斷斷續續的描述，宋誠也大概了解了前後始末。

  宋王走的時候，自然不可能只留下一些家眷和工匠，這上面也是有幾百人的衛隊的，而且還都是突厥人和少量的契丹人。

  說白了，就是人家王妃的娘家人。

  井山這地方要想『低調』，不讓別人上來叨擾。

  最好的辦法，就是要野獸眾多，還原大自然危險的原生態。

  所以宋王經常放一定數量的野獸出來「看山護院」，製造山上的「危險氛圍」，也滿足一下自己的狩獵欲。

  反正野獸攻不進他住的地方......

  但這回宋王一走，這幫突厥人就開始不老實了。

  他們覺得宋王畢竟是個種地的乾人，沒啥血性，而且小氣掰咧的，每次就放一兩隻老虎，幾隻豹子，或者十幾頭狼出來，太沒意思了！這麼大的地界兒，找都不好找！

  要知道，在他們老家，這些野獸到處都是，每天狩獵就是他們的日常，他們早就手癢了！

  於是乎，這幫傢伙把宋王的野獸全給放出來了：足足二十多頭老虎，十幾頭熊，還有數量不詳的豹子，以及上百頭狼！

  這些野獸分布在井山盆地上，護衛們沒事兒就去狩獵它們玩。

  那倉庫里掛著的熊皮，就是他們的戰果！

  但這一回，他們玩的好像有點大了！

  這些野獸也不知道是換了水土還是咋回事，一個個都變聰明了，極不好對付！

  尤其是那些狼，極善於團隊配合，還玩起了聲東擊西，圍魏救趙。

  它們趁著護衛們去獵熊，集中火力偷襲營地，一夜之間，把睡覺的護衛啃死了七八十個！

  阿史那芸躲在柜子里，初衷根本不是防那頭熊，就是在防撓門的狼呢！

  人和野獸的整個戰役過程，她並不詳知。

  那些護衛是團滅了，還是逃跑了，誰也不清楚......

  總歸的結果是：等宋誠等人上山的時候，這山上就剩下一頭吃人的老虎，和獨眼的人熊了！

  當然，還有柜子里的阿史那芸。

  除此以外，再無其他人！

  就在宋誠和顏無雙繼續審問阿史那芸的時候，慧慧心急火燎地跑了過來，沖宋誠大聲喊道：「打！打起來了！他們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