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讓土地變成花田的魔法
察覺到奧古斯丁投來的目光，夏恩瞬間汗毛豎起，生出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就仿佛人在手無寸鐵的情況下突然與猛獸狹路相逢時產生的驚懼感。
但鬼使神差的，夏恩卻沒有避開奧古斯丁的目光，而是同樣遙遙望去。
這本不應該見面的兩人，此時卻隔著數百米的距離見到了彼此。
這一眼，像是跨越了一個時代！
這個瞬間，夏恩可以確定，對方就在注視著自己。
那雙深邃的灰色眼睛裡，帶著幾分好奇和驚訝，倒是沒有什麼敵意。
不過很快，奧古斯丁就移開了自己的視線，若有所思的回到自己的【黑帆號】上。
這位尚且年輕的海盜之王，一邊像是擼貓般摸著【黑帆號】的桅杆，一邊低聲自語道。
「那就是剛剛偷看你的人？」
「確實是個不一般的小子。」
「嗯？你說他的氣質和我有點像？這我倒是沒看出來了……」
【黑帆號】桅杆邊上的纜繩再次晃動，像是一隻大貓的尾巴在隨意搖擺。
且不說奧古斯丁和【黑帆號】是什麼反應。
圓環上的【上城】邊緣，萊拉雙眼微微睜大，驚奇道：「剛才，那船長是不是看了我們一眼？」
炎焱連忙點頭：「是的！我也看到了！」
「他的眼神好嚇人啊。」
夏恩也不知道奧古斯丁為什麼會注意到自己，隨口說道：「說不定只是個巧合。」
他又問道：「說起來，萊拉你為什麼帶我們來這座城市裡？」
「哦對了，差點忘了！」
聽到這話，萊拉猛地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今天可是舉辦展覽會的日子！快跟我來！」
話音未落，萊拉就急沖沖的向著城市中心的方向跑去。
見狀，夏恩他們只好跟了上去。
一路上，夏恩也見識到了這座【上城】不同於下方精靈之城的風貌。
這裡的建築雖然沒有那麼精緻優雅，但也明顯受到了精靈風格的影響，看上去頗為美觀。
不過，以夏恩一個後來者的角度來看，這些房屋的風格明顯有些「復古」，比起【珊瑚之城】還要原始。
這或許意味著，他們現在所處的年代，比修頓王國建立時更早。
城裡的居民，有人類，也有半精靈，偶爾能見到一兩個純血精靈。
令夏恩驚奇的是，他們基本都用精靈語進行交談。
而見到萊拉到來，還有不少人主動向她打招呼。
「萊拉小姐，日安！」
「小萊拉，又來【上城】玩了啊？」
「小心點，別摔著了！」
對此，萊拉也是一一揮手回應，臉上掛著和煦的笑容。
「諾克叔叔，蘿拉姐姐！」
「哦？你問他們兩個？他們是我的朋友，一起跟我來【上城】參觀展覽會呢！」
可以看出，和在精靈中受排擠的情況不同，萊拉在【上城】的人緣相當不錯。
以至於居民們都沒有追問，夏恩和炎焱這兩個可疑的黑袍人是從哪裡來的。
總體來說，這座城市中很是熱鬧，平民安居樂業，讓人一眼就能看到勃勃的生機與活力。
正是因為如此。
夏恩的心情才愈發複雜。
他不禁想起了那座被火山灰淹沒的城市，以及那些在灰燼中掙扎的人形。
如果這座城市終末的結局已經註定，那麼眼前的美好景象，是否只是一場夢幻的泡影？
夏恩有心做些什麼。
但仔細一想，卻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難道要告訴這座城市的人們，這裡幾百年後會被火山灰給埋了嗎？
口說無憑，別人壓根不會信好不好！
而且，更關鍵的地方在於——
按照他推斷的時間線，在被火山灰掩埋之前，大洪水會率先降臨！
甚至，精靈一族的覆滅，說不定還要在大洪水降臨之前。
最先遭難的，不是【上城】，而是【下城】里的精靈們！
最後一點。
也是隱藏在夏恩心中的一個猜測。
他雖然看似來到了過去的歷史中，但有沒有可能，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歷史的必然？
換個說法，就是時間線的收束。
也就是說，他的行動只能在小範圍內改變一些事情，卻無法改變既定的歷史。
又或者，因為所謂的「蝴蝶效應」，造成更大的惡果？
不過，這終究只是夏恩的猜測，也註定得不到答案。
就在夏恩腦海中思緒起伏的時候，萊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就是這裡，咱們到了！」
夏恩收斂思緒，抬頭看去，發現他們一行人來到了一處廣場中。
這裡已然是【上城】的核心區域，那粗壯寬厚的精靈母樹的樹幹，就在廣場的不遠處。
此刻，這由青石板鋪成的廣場上，堪稱熱鬧非凡。
行人往來如梭，一個個攤位前都聚集著不少人。
有賣小吃飲料的，有賣各種魔法道具的，還有各種武器、裝備，甚至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
見到這一幕，夏恩嘴角忍不住抽動了一下。
這叫「展覽會」？
分明是來趕集的吧？
但轉念一想，夏恩又能理解這種集市存在的原因。
七海上，【天啟商會】幾乎壟斷了百分之八十的貿易。
船長們有什麼貨物，直接賣給商會就是。
同樣的道理，要是有什麼需求，也會直接向商會購買，所以像這樣的集市反而少見。
不過，就算不談在地球上見過的商場，夏恩在銀月島上，也見過這還熱鬧的景象。
內心當然毫無波動。
可身邊，炎焱和翠茜，一個在【冰雪島】上生活了不知多少年，另一個被困在海底不知多少年，哪裡見過這麼熱鬧的地方？
兩人紛紛像是剛進城的鄉下人一般，露出吃驚的表情，並且對那些新奇的東西看得目不轉睛。
「萊拉姐姐，那是什麼？能吃嗎？」
「好姐姐，買一個給我嘗嘗唄！」
翠茜年齡不小，但本質還是個小孩子脾氣，圍在萊拉身邊打轉。
「沒問題，但得等我先辦完正事再說。」
萊拉腳步不停，很快來到一個特殊攤位的展台前。
這裡的客人明顯少很多，而且大多只是掃了幾眼展台里的東西就離開了。
「萊拉小姐，你來了。」
這攤位的主人是個富態的商人，笑眯眯的說道：「這是你要的最新款式的蒸汽機，還有其他的配套設施。」
「蒸汽機？」
夏恩愣了愣。
他沒想到，萊拉口中的「正事」居然是這個！
但看到展台里的蒸汽機，夏恩的表情卻有些古怪。
這台蒸汽機和聯邦時代的蒸汽機相差甚遠，既臃腫又龐大，那些閥門和管道也顯得很粗苯。
反倒更像是夏恩印象里，工業革命時期的初代蒸汽機。
可對這台落後的機器，萊拉卻表現得異常興奮，微笑說道。
「真漂亮！真不愧是【天啟商會】的出品！」
「比我那台破機器好多了！」
而這時，她也迅速注意到了夏恩古怪的表情，有些不滿的哼哼道。
「果然，你也瞧不上這種叫做『蒸汽機』的東西嗎？」
「要我說，這東西看著不起眼，但說不定能改變世界呢！」
夏恩面色變得更加古怪。
他當然知道蒸汽機能改變世界啊！
這種新興事物的出現，可是直接推動了工業革命好不好？
而且，它還徹底改變了船隻的動力模式，這才有了大航海時代的基礎。
不過，聽萊拉的語氣，恐怕是她的一些同族看不起蒸汽機，還對她出言嘲諷。
這才讓萊拉對自己產生了誤會。
一旁，炎焱在看了兩眼展台里的機器後，忍不住說道。
「夏恩船長肯定看不上這台機器啊，因為他船上的蒸汽裝置，比這先進得多！」
這話一出，不要說萊拉，就連一旁的胖商人，也都面露驚訝。
「不可能！」
胖商人立刻反駁道：「這可是我們商會從倫城採購來的最新款蒸汽機。」
「我可以用【天啟商會】的信譽擔保，就算找遍南大陸，也找不到比這更先進的蒸汽機了。」
這商人，赫然正是【天啟商會】的人！
想想也是，【天啟商會】在大洪水降臨之前便已存在，在【翡翠島】上遇見也不算出奇。
炎焱完全忽視了夏恩警告的眼神，信誓旦旦道。
「我也沒有騙人，夏恩船長的蒸汽裝置，就是比這先進不知道多少倍。」
經過這小半天的相處，萊拉對這大個子也有些了解，知道這是個老實人，不會說謊，於是轉頭看向夏恩。
「他說的是真的？」
「要是有更先進的蒸汽機，能讓我見識一嗎？我很好奇……」
萊拉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夏恩。
到這時，夏恩倒是想明白了。
或許，命運催使他在機緣巧合之下來到這個時代，就是要讓他做些什麼的。
與其束手束腳，在意「蝴蝶效應」「時間線收束」，不如遵從本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這樣，也不枉自己來了這一遭！
想到這裡，夏恩不再猶豫，很快從空間戒指里拿出了一個蒸汽裝置，遞給了萊拉。
見到這個黃銅色的蒸汽裝置，萊拉和胖商人猛地瞪大了眼睛。
「這、這……」
兩人對蒸汽機都有著不淺的認識。
所以都知道，在現階段，蒸汽機還沒法推廣開來，其效率遠遠低於各種法術，被精靈們看不起也是正常的。
但眼前，這個不到巴掌大的蒸汽裝置，卻顛覆了他們的認知。
那些精密細緻的齒輪、極端複雜的氣缸，都遠遠超出了蒸汽機的概念，簡直像是幻想中才會蹦出來的設備。
而且，這裝置還帶著一種神秘的活性，似乎有一個意識在其中孕育。
這就是裝配過【蒸汽之心】的效果了。
夏恩對他們的反應並不意外，連他在見到這種蒸汽黑科技的時候，都頓感震驚。
更別提這些上千年前的人了。
「我能摸一摸它嗎？」
萊拉小心翼翼的問道，看向蒸汽裝置的眼神，像是看著什麼稀世珍寶。
「當然。」
夏恩笑道：「你要是喜歡，直接送給伱也可以。」
在打劫了公爵島、銀月島的庫存後，他空間戒指里的蒸汽裝置還有不少呢！
「謝謝你，夏恩！」
萊拉心中激動，竟是直接抱住夏恩，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然後就捧起蒸汽裝置研究了起來。
夏恩怔了怔，但看萊拉認真的模樣，只好當做她無心的舉動。
大約半個小時後。
萊拉才怔怔的抬起頭，遺憾的嘆了口氣。
翠茜不解問道：「姐姐為什麼嘆氣？」
「這種蒸汽裝置的水平，簡直跨越了一個時代。」
萊拉認真道：「就算鑽研出了原理，那些精密的齒輪和管道，也不是我們能製造出來的。」
聽到這話，旁邊的胖商人反而鬆了口氣。
短暫的失落後，萊拉迅速振作了起來，笑著說道。
「不過，這種蒸汽裝置的出現，足以說明蒸汽技術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不說這個了，你們好不容易來【上城】一趟，不如好好逛一逛這個展覽會。」
說著，萊拉就帶著夏恩他們在廣場裡閒逛起來。
不得不說。
這廣場裡展覽、販賣的東西還是很有特色的。
——【翡翠島】本來只是一座無名小島，原住民並不多，但在精靈族開始遷徙後，每次都會帶來一批隨行的商人和平民。
陸續還有別的船隻到島上貿易、定居。
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人類和精靈混居的局面。
所以，這裡的商品，既有精靈族的特產，也有各地人類獨特的美食。
其中讓夏恩印象深刻的，有用精靈母樹樹葉做成的甜薄餅，以及不知道誰發明的蜜糖豬大腸、酸辣羊眼派。
前者味道相當不錯，後者就是純純的黑暗料理。
不過，讓人感到奇怪的是……
這廣場裡居然沒有與魔紋有關的物品。
或許在這個時代，魔紋的技術還沒被研發出來？
逛著逛著，天色漸暗，夕陽從高處揮灑而下，將廣場染成淡淡的金色。
這時，炎焱和翠茜逛累了，正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休息。
夏恩和萊拉則來到了一個擺著數本破破爛爛書籍的小攤上。
攤主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身上有些髒兮兮的，衣著單薄、身體乾瘦。
她看著夏恩，小聲道。
「先生，買本書吧？」
夏恩問道：「你這些都是什麼書？」
聞言，小姑娘雙眼一亮，小心的拿起一本書，對夏恩說道。
「這都是記載著一些稀奇魔法的古書。」
「像是這本，就是記錄著能把土地變成花田的魔法。」
夏恩突然愣住了。
他當然記得這個魔法，根據弦歌所說，這個法術位於那本魔法筆記的第一頁。
這豈不是說，萊拉就是在這之後才開啟了收集魔法的旅程？
那自己在這過程中，又扮演怎樣的角色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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