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黑光君王】與白衣大主教
絢麗耀眼的光華沖刷著夏恩的視野，有如一片浩瀚無垠的光海。
而且，這片光海並非是純粹的、單一的白光。
而是由無數種不同的光輝構成。
其中有像是正午太陽那般刺眼的光芒，也有潔淨的皎月之光，七彩斑斕的虹光，甚至還有眾多星辰的輝芒。
各種光芒和諧的共存在這片光海中，互相糾纏，似水般奔流不息。
絢麗奪目，壯觀至極。
見到這一幕，夏恩腦海中莫名冒出一句話——
【億萬光輝，皆歸其主！】
他心中升起明悟：「這裡，恐怕就是所謂的【輝耀之地】了。」
只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夏恩的錯覺。
在踏入這片光海的瞬間，光海中的無盡光輝像是對他的到來有所反應，緩緩的向他的方向湧來。
而且，恍若有一道目光，從光海的極深處，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很快，被注視的感覺消失了，四周的光海也像是潮水般褪去，露出了一片極為寬廣的混沌空間。
這裡似乎是一片廣場，近乎無邊無際的廣場，古樸而浩蕩。
仿佛已經在此存在了數千、上萬年。
又有許多宏偉的石柱支撐在視線的盡頭，其上雕刻著一些晦澀難懂的壁畫和符文。
它們的頂端都呈現出支離破碎的模樣，仿佛碎裂、消散在遙遠的天空中。
朦朧且混沌的光流籠罩在廣場上空。
在那光流深處似乎隱藏著什麼東西，但卻絕非凡人能夠窺視的。
夏恩定了定神，先是體會了片刻自身的狀態。
現在的他，只是一個精神體，而並非真正的實體。
而且，只需要意念一動，就能夠隨意的退出這處空間。
隨後，夏恩環顧四周。
他發現，廣場上已經佇立著不少人影。
這些人影都由一團混沌的光輝包裹著，看不清真實的面目和身形。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他們顯然都是輝之主的信徒。
想來，這應該是矮人林德列克曾提到過的「匿名手段。」
畢竟，輝教在現今的七海，仍然歸屬於「密教」的範疇，不是所有人都希望暴露出自己輝教信徒的身份。
讓夏恩有些意外的是，站立在這片廣場的人比他想像的要多不少。
就現在到場的人形光影，就已經不下數十道。
而且還有著不斷增加的趨勢。
夏恩本來還以為，這是一場僅有十幾個人的小型集會呢！
轉念一想也是。
就連【釣魚號】船長，實力在三階、四階左右的林德列克，都有機會得到【輝耀晶鏡】。
以七海之大，當然有更多比他出色、強大的秘途者，皈依了輝之主的懷抱，並有資格參與這種神秘的集會。
這也從側面說明……
輝教表面上不動聲色、名聲不顯，實則已經在背地裡積蓄起了相當可觀的力量。
可以說，【輝耀之地】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張觸角遍布七海的巨大情報網。
「雖然是上個時代的教派，但依舊留存下了火種，並日益壯大。」
「最關鍵的是，聯邦好像還沒意識到這一點？這其實才是最可怕的。」
比起一個在明處張牙舞爪的強敵，一個在暗處猥瑣發育的勢力，才更讓人心生忌憚。
夏恩心中感慨：「輝教的水，果然很深吶……」
「但話說回來，輝教究竟想幹什麼呢？」
雖然一直以來，夏恩都和輝之主有著極深的淵源，先是當「神使」，後來又當了「聖子。」
不誇張的說，輝之主的名頭和遺器，給最初的夏恩提供了極大的幫助。
正是藉助這一點，他才能在短短几月內速通【珊瑚之城】，還從中獲得了巨大的收益。
但獲益匪淺，不代表夏恩就無條件的信任了這位神祇。
他對信仰的態度很純粹——
對我有用，那就信一信。
對我沒用，那誰管你啊！
要說像某些信徒那樣虔誠、狂熱，他肯定是做不到的。
而億萬光輝之主又是一位來自本世界之外的外神，夏恩心裡怎麼可能不抱有警惕心。
現在，看到這【輝耀之地】里的其他信徒，夏恩難免思索起輝之主，或者說，輝教這個教派的目的。
就是單純的招攬信徒？
還是想汲取想類似願力的事物？
夏恩的直覺告訴他，多半不是出於這樣的原因。
對一位執掌億萬光輝的神祇而言，凡人的願力真的有什麼意義麼？
就在夏恩腦海中浮想聯翩的時候。
他忽然察覺到，四周好像有數道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
而且，這些眼神的情緒，似乎很怪異？
有驚訝、有好奇，也有一絲絲的敬畏和恐懼。
夏恩心中猛地一跳，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怎麼回事？』
『難道我暴露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
來到【輝耀之地】的其他人，肯定都是虔誠的輝教信徒。
但夏恩他不是啊！
別說「虔誠」，他連「信徒」一詞都沾不上邊。
純粹只是因為和【輝之主】有著莫名奇妙的親和度，才有使用【輝耀晶鏡】的機會。
要是被這群信徒發現了這一點，豈不是會出現「我們中出了一個叛徒」這樣的情況？
不得不防啊！
夏恩暗自體會了下，發現自己隨時都能退【輝耀之地】，這才暗自鬆了一口氣。
但他難免有些納悶，心道：「我是怎麼暴露的？」
「我連一句話都沒說吧？」
「難不成【輝耀晶鏡】還有鑑別真偽信徒的功能。」
從其他信徒沒有直接發起攻擊這點來看，夏恩心底還抱有幾分小小的僥倖。
——萬一他們還沒發現呢？
很快，一道被光團籠罩的身影，朝夏恩的方向走了過來。
周圍的光影自覺的為他讓出了一條道路，態度十分恭敬。
而見到這道人影，夏恩才意識到，不同的輝教信徒在【輝耀之地】呈現的姿態，其實也有不小的區別。
拿這位來者舉例，他身上的光芒是乳白色的，給人一種純淨、親和的感覺。
像是一顆香香甜甜的大白兔奶糖。
而且，他周身的光芒籠罩的範圍，也比其他信徒大上一圈。
這多半代表輝教神力的多少，也是在輝教中身份的象徵。
光輝越純淨、越龐大的人，在輝教中的地位就越高。
也難怪，其他信徒們對這人會表現出如此恭敬的態度。
想到這裡，夏恩不禁有些好奇：「現在，我在【輝耀之地】的形象又會是怎麼樣的？」
他微微低頭看了下，表情頓時變得很古怪。
因為他看到，自己身邊的光芒……
是黑的……
黑的！
還不是那種淡淡的黑色，而是極為純粹的、仿佛能將一切吞沒的深邃漆黑。
讓人聯想到數千米下的深海，又或是沒有一顆星辰的夜空。
夏恩：「草。」
看到這種黑光的第一秒，他就忍不住說出了一種植物的名字。
怪不得別人的眼神這麼古怪呢！
在場大多數輝教信徒都是明亮的白光，其中突然出現了你這麼個顯眼至極的黑光。
任誰都能一眼看出「你小子有問題」吧？
夏恩嘴角一抽。
黑光也就算了，還黑得這麼純粹……
難道，這就是信徒和非信徒之間的差距？
夏恩心底嘆了口氣，覺得這次打探消息的行動八成已經失敗了。
他正打算退出【輝耀之地】的時候，那名像大白兔奶糖一樣的信徒卻走到了他的面前，恭敬問道。
「前輩，您是第一次使用【輝耀晶鏡】嗎？」
是個少年的聲音，年齡不會太大。
像是那種接受過良好教育、會在教堂里唱聖歌的小男孩。
但更令夏恩在意的是……
前輩？
聽到這個稱呼，夏恩心中一動。
誒，好像還有機會？
從這名信徒的口吻來看，他好像並沒有把自己當成潛入這裡的異教徒？
雖然有點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反應很快的夏恩腦海中靈機一動，立刻順著少年信徒的話往下說道。
「沒錯，我還是第一次來到【輝耀之地】，有什麼事是需要我注意的嗎？」
「果然如此。」
少年信徒小心的勸說道：「首先，還請前輩收斂一下您的靈魂之光。」
「太強烈的靈魂之光，會對其他信徒造成不好的影響……」
他的語氣很委婉，甚至有點小心翼翼。
這也是在所難免的。
因為，夏恩不知道的是，在這少年以及其他信徒們的眼中。
這位初來乍到的「前輩」，身邊的黑光範圍極高極廣，甚至有一座小山那麼高。
比一般信徒的光團大了十倍不止。
就那樣醒目的矗立在這座古老的廣場上。
那深邃的黑光，簡直像是一個黑洞，讓靠近的信徒本能的心驚膽戰，感受到莫大的威壓。
事實上，這才是信徒們對夏恩投來驚詫目光的原因。
有這麼一位教派內的「前輩」杵在這，這麼強的威壓，這麼旺盛的靈魂之光，誰都會想多看兩眼吧？
尤其這位「前輩」，繼承的很可能是那位【黑光君王】的傳承！
沒錯，在信徒們看來，夏恩身上的黑光其實根本不算什麼問題。
原因很簡單。
這事是有先例的。
還不只有一例！
修行不同輝教神術的人，靈魂中釋放光輝的顏色，也會有細微的不同。
例如少年是乳白色，而旁邊的信徒中，就有人帶上了淡粉色、淡紫色，反正就沒那麼純粹。
也有特別明顯的那些，直接變成純色的紅色、藍色。
但是，那又有什麼關係？
他們信奉的神祇，可是億萬光輝之主！
不管是白光，還是紅光、藍光，不都歸於輝之主的權柄麼？
當然，在早年的時候，信徒們對黑色的靈魂之光還是有些忌憚的。
那畢竟是和主流光芒相對的顏色。
直到一位極為強大信徒的出現，那人的靈魂之光，就是純粹的黑色。
但這不妨礙他是輝之主的忠誠信徒，甚至一度當上了輝教的大主教，得到輝之主的青睞。
那人的名諱，便是……
【黑光君王！】
在他之後，也陸續有幾人走上了相似的道路，並完善了前者的神術。
漸漸的，就形成了一種神秘的傳承。
雖然不是那麼主流，但在輝教中，也有一小批擁躉。
況且，能使用【輝耀晶鏡】這一點，本身就是對信徒身份最好的證明。
所以，對此時的夏恩，人們更多的還是驚訝於他靈魂之光的強盛，而不是懷疑他的身份。
「這麼強的靈魂之光，也不知道是哪個老前輩得到了【輝耀晶鏡】。」
「看來，【黑光君王】後繼有人吶……」
「不管怎樣，這都是一件好事。」
聽到旁人的竊竊私語，夏恩多少猜到了一點內情，向少年信徒問道。
「……靈魂之光是？」
少年老實回答道：「就是這種籠罩在我們身邊的光輝。」
「凡是進入【輝耀之地】的信徒，靈魂中就會自動亮起這種光輝。」
「通常來說，靈魂越強大、位階越高、越受到主上青睞的信徒，靈魂之光就會越強盛。」
說到這裡，少年有些羨慕的看了夏恩一眼。
「像您這樣的靈魂之光，我只在幾位主教身上看到過。」
夏恩雖看不到自己靈魂之光的全貌，單從旁人和少年語氣中，也能聽出些信息來。
這多半和他先前得到【詠月族】先祖之魂的饋贈，以及和輝之主莫名其妙的親和度有關。
搞清楚了異樣眼光的原因後，夏恩鬆了口氣，問道。
「要怎麼收斂它呢？」
少年答道：「先感知它的存在，再操控就好了，和施展神術的感覺差不多。」
夏恩：「……」
他可沒施展過正牌的輝教神術！
不過，他仔細體悟了下，發現也沒什麼難的。
很快，四周的靈魂之光就被收斂在夏恩身邊一米的範圍內。
他剛做完做這件事。
鐺——
一聲突如其來的鐘鳴從人群的盡頭傳來，打斷了夏恩的思緒，也打斷了所有光影之間的交談聲。
在那裡，一名白衣的大主教，正站立在廣場中央。
他腳下的地面不斷隆起、上升，在混亂的光影中，形成了一座獨特的宮殿。
隨即，大主教開口說道。
「神聖的輝光連接著我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