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我們中出了內鬼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太突然。
眾多信徒本來還在驚訝於黑光的突然膨脹呢，來自輝之主的神諭就到了。
還沒等他們為此驚喜呢，這神諭居然落在了這個新人身上。
最後還分叉了？！
分叉的神諭光柱，多新鮮吶！
什麼情況我沒見過？（×）
這種情況我真沒見過！（√）
驚訝歸驚訝，信徒們仍是抱著問詢的目光，望向上方的大主教。
他們已經太久沒有聆聽過神祇的喻示。
哪怕這次神諭的形式有些異常，但也足以令所有信徒精神一振。
穆薩大主教的視線在人群中一掃而過，最後落在了還在向階梯上攀登的黑光上。
不管怎樣，這個疑似得到【黑光君王】傳承的新人，確實具備非同一般的神眷。
自己理應給予他足夠的尊重。
想到這裡，穆薩就默默等待夏恩走完這段路程。
這種特殊的態度，則令場中的氛圍更加古怪。
信徒們小心翼翼的揣測著夏恩的身份。
「這位前輩到底是什麼人？」
「剛才，神諭……分明是落在他身上了吧？」
有些人知道的內情更多，也就難免想得更多。
「我聽說，大主教和【黑光君王】這一脈的關係不算融洽，曾經鬧出過一些矛盾。」
「這前輩來【輝耀之地】，該不會是想……」
而黑光的包裹中，被萬眾矚目的夏恩卻根本沒意識到外界發生了什麼。
就在剛才，他還在艱難的對抗著那股心靈力量的沖刷。
但突然間，一道浩瀚至極的意志，直接闖了進來。
那道意志的浩瀚、可怕程度，堪稱夏恩生平僅見。
前些天感知過的【秘海空獸】的殘念，已經算是很了不得了。
但在這道意志面前，卻又像是小巫見大巫，二者根本沒有任何可比性。
硬要說的話，就是一顆星辰和一整片星空的差距。
甚至於，夏恩懷疑，自己感知到的，只是那意志的冰山一角。
——這是靈魂本能的保護機制。
倘若真的直面那意志的本體，只怕在第一個瞬間，夏恩就要被衝擊成痴呆的傻子了。
饒是如此，夏恩此時也不好受。
強烈的警兆從靈魂中涌了上來，一個聲音在呼喊著——
不要去看！不要去聽！不要去想！
他的眼前充斥著混亂的光流，五彩斑斕的黑影在蠕動，狂亂的漩渦在旋轉。
耳鳴和幻聽的症狀也很明顯。
夾雜著憤怒的嘶吼和虛無的呢喃。
好在，這道龐大的意志似乎沒有敵意，反而還儘可能的表現出自己的善意？
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隻龐然巨獸，正小心翼翼的伏下身子，輕柔的對他伸出了爪子？
正是因為這種感覺，夏恩雖然很驚詫，但也沒有驚慌失措。
「這就是……輝之主的意志？」
「還是說，僅是祂的一道化身？」
在夏恩心中浮想聯翩的時候，龐大意志緩緩的掃過，仿佛……在讀取他的思緒？
還不等夏恩對此心生警惕，這種怪異的感覺就消失不見。
並且龐大意志中似乎分出了一部分，射向了外界的某處。
再然後，這道意志消失了。
若非眼前依舊留存著些許混沌的光影，夏恩說不定都會以為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覺。
「消失得這麼突然？」
夏恩思索道：「簡直像是被趕出去了一樣。」
「嘶，說不定還真是這樣。」
億萬光輝之主畢竟是外神，想要干涉這方世界內的事物，勢必會受到本世界意志的排斥。
所以，祂停留的時間才會如此短暫。
夏恩定了定神，暫時不去思索輝之主投下注視的原因。
他可沒忘記，自己還站在輝耀神殿的階梯上呢！
總不能一直杵在這兒吧？
只是，夏恩用餘光一瞥，發現信徒們好像都在看著自己，沒來由的有點心虛。
『不對，我心虛什麼？』
『我這也算得到輝之主的身份認證了吧？』
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向階梯上走去，很快就走到了最高處的平台，與大主教穆薩對視。
在穆薩身邊，其他兩名新人都好奇的望著夏恩，眼神裡帶著敬畏和羨慕。
大家都是新人，怎麼就你這麼特殊？
那可是輝之主的神諭啊！
這時，沉默的穆薩開口道：「剛才，主向我等降下了喻示。」
「這是五年來的第一次，也代表著，主始終在注視著我們，從未離去。」
說著，穆薩轉頭看向了三人。
「但在宣布神諭之前，還請三位新人確認一下自己的代號，那將是你們在【輝耀之地】行走的名字。」
「如果方便的話，也可以簡單做下自我介紹，例如自身的職業、現在所處的海域。」
聞言，其中一個新人很自然的上前半步，落落大方的開口道。
「你們可以叫我『暖雪』，目前在【寂滅海】出海探索。」
「如果需要【寂滅海】內的情報，可以隨時找我。」
從那淡藍色的光團下，傳出的是個成熟女人的聲音，聽上去頗為嫻靜。
不過，在聽到【寂滅海】一詞時，夏恩心中一跳，有些凜然。
【寂滅海】同樣也是七大海域之一。
光憑這個名字，就能看出這片海域的不同尋常。
事實上，【寂滅海】一向被認定為七大海中最危險的海域。
據說，在那片海域，肆虐著各種各樣的海上天災，生機寂滅，敢深入其中探索的船隻，少之又少。
就連七海聯邦，對【寂滅海】的掌控也極為有限。
不過，也正因為此。
一些被懸賞通緝的大海盜，在被逼到走投無路時，會闖入【寂滅海】，謀求一條生路。
不管怎樣，能在【寂滅海】上探索這一點，就足以說明「暖雪」的不凡。
眾信徒微微點頭，都記住了這個女人的代號。
而另一名新人就沒有這麼大的來頭了。
他代號為「智者」，生活在【寧靜海】，也沒有幾個信徒對他特別留意。
不過，夏恩並沒有因此小看他。
得到【輝耀晶鏡】這件事，本身就有不小的門檻。
別看智者在眾人眼裡平平無奇，但在現實中，說不定也是個四階、五階的強者。
兩人做完介紹後，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自然而然的投向了夏恩。
他們都對這位神秘的前輩十分好奇。
見狀，夏恩上前說道。
「【黑光】，現在位於【磁雷海域】。」
經過思考後，他還是決定報出真實的地名。
光是這個信息，還遠不至於暴露他的身份，況且，一部分的真話，也能博取旁人的信任。
至於【黑光】這個名字，純粹是夏恩亂取的。
他的靈魂之光是黑色的，恰好他似乎和「黑」十分有緣，叫【黑光】也很合理嘛！
不過，在其他人耳中，這個外號就頗具有深意了。
【黑光君王】和【黑光】，這二者間要是沒什麼聯繫，說出去誰信吶！
就連穆薩都不禁皺了皺眉頭，心道。
「難道，他真是為了給【黑光君王】平反而來？可當年的事……」
穆薩壓下些許雜念，說道：「簡單的介紹已經結束。」
「接下來，由我來轉述神諭的內容……」
突然，穆薩的語氣稍稍一頓，又看向前方的夏恩，謹慎的問道。
「黑光閣下，對於神諭，你有什麼想傳達的嗎？」
聞言，夏恩愣了愣。
……啊？
閣下？
神諭？我來傳達？
夏恩一頭霧水。
他可不知道剛才那道光柱代表著什麼，只覺得穆薩的態度異乎尋常的恭敬，還對一個新人用「閣下」這樣的尊稱。
夏恩腦子一轉，想道：「莫非，這是對我的試探？」
「他還沒有完全相信我？」
「不愧是大主教，果然陰險狡詐！」
但夏恩思來想去，也猜不出神諭的內容，索性故作高深的說道。
「不妨讓大主教先說，我再進行一兩點補充。」
穆薩目光頓時一凝，大腦飛速運轉。
從兩道光柱的粗細來看，夏恩獲得的神諭明顯更加清晰、明確。
他要是在補充的時候糾正自己的神諭，豈不是變相的打擊了主教的威嚴？
然後，再為【黑光君王】報仇？
「這傢伙，好深的心機！」
這會兒，誤打誤撞之下，兩人都認為對方是那種老謀深算之人，心中提起了高度警惕。
不過，面對這麼多信徒的等待，穆薩也不可能一直拖下去。
他很快就旅行了一名主教的職責，宣告道。
「主說，要消滅【真理會】！」
「既然我等追隨主的榮光，就應為主掃清一切障礙！」
「故而，我在此宣布……從今日起，輝教向【真理會】宣戰！」
夏恩：「……！？」
在場眾人中，要說最驚訝的，肯定當屬站在穆薩身邊的夏恩。
怎麼突然之間，輝教就要和【真理會】開戰了？
宣戰的口吻還和老佛爺似的？
難道說，輝教和【真理會】之間本來就有仇？
還是說……
夏恩猛地一個激靈，想起了剛才那道意志的降臨。
祂似乎捕捉了一下自己的意念，或者說，願望？
而且恰好，在得到了奧古斯丁的警示後，夏恩已經把【真理會】當成了一個大敵。
該不會就在那時候……
「不不不，再怎麼說，這都不太可能吧？」
夏恩下意識的否定了這個猜想。
僅是他的一個想法，就變成了神諭！？
這種事怎麼看都太荒謬了。
「而且，我的第一個大敵分明是【穢司命】啊？神諭里怎麼沒有提及？」
「等等，難道輝教和【穢司命】之間，本來就是敵對的關係？所以根本不用提？」
夏恩的心臟砰砰直跳。
沒辦法，這個猜想實在是太驚人了，以至於他都開始認真思考起一個問題——
「我該不會真是輝之主的兒子吧？」
這待遇，說是親爹級都不過分了。
但就在夏恩腦子裡一通亂想的時候，穆薩伸出大手，朗聲道。
「遺憾的是，我們當中出了許多內鬼。」
「那麼，清理【真理會】的異端，就從這裡開始。」
下一刻。
他大手攥緊。
絢麗的光流從穹頂墜落，像是流星般砸在了其中一些信徒身上。
「不！穆薩主教！」
「為什麼……」
「饒我一命，求您！」
霎時間，廣場上想起了幾聲哀求聲。
被光流衝擊的光團，似乎失去了退出【輝耀之地】的能力，直接被衝散、湮滅，最終化為虛無。
靈魂之光徹底消散，這些人的下場也不言而喻。
夏恩不由得心中凜然。
果然，在【輝耀之地】里，也具備著殺人的方法！
而且，哪怕在輝教信徒當中，居然也有【真理會】的人滲透進來了？
這兩個發現，都讓夏恩心驚不已。
更令他驚訝的是，有一道流光，直接墜落在了高台邊，那名代號為「智者」的新人身上。
他居然也是【真理會】的成員！
和其他死得毫無反抗之力的【真理會】成員不同，智者張開手。
一個由圓形、橢圓形、拋物線等諸多線條構成的屏障，擋在了他的頭頂。
那個屏障有著一種數學的美感，像是包含了許多奇妙的公式，竟能與流光暫時相持。
智者看著穆薩，淡淡說道：「穆薩主教，看來，你們的神祇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你們會為之而後悔的。」
穆薩面不改色：「滾出去，真理的走狗！」
「我們會再見的，很快……」
智者嘴角勾起一絲詭異的笑意，如囈語般喃喃道：「真理啊，我已知曉！」
隨即，線條構成的屏障將他的身體包裹，迅速消失不見。
顯然，他成功的逃離了【輝耀之地】。
下方，信徒們一陣譁然。
他們沒想到，在這片神聖的【輝耀之地】，竟被【真理會】滲成了篩子，還有人成功逃了出去！
「這，就是【真理會】！」
穆薩主教開口道：「一群沒有底線、妄圖洗腦所有人的瘋子！以真理之名，行狂悖之事！」
「他們擅長偽裝、欺騙，蒙蔽了主的子民，同時，實力不容小覷。」
「今後，一切關於【真理會】的情報都將在【輝耀之地】內無償共享。」
「這註定是一場漫長而艱難的戰鬥，但沐浴在主的榮光下，我們終究獲得最後的勝利！」
穆薩大主教在「演講」這方面顯然已經點到了滿級，一番話語說得信徒們熱血沸騰。
這時，他又將目光投向夏恩。
「【黑光】閣下，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