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巨木之城】的初次潛航
在這之後。
夏恩又接連提了幾個與【巨木之城】【寂滅海】有關的問題。
姬雅都如實相告，倘若有不知情的問題，她也不會不懂裝懂，而是儘量中肯的說出自己的推測。
那溫婉的態度，讓人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不得不說，【暖雪號】不愧是【寂滅海】上類似萬事屋一般的組織。
光是這番交談，就讓夏恩對【寂滅海】有了一個較為全面的認識。
就在這時。
前方帶路的【暖雪號】突然放慢了速度，船上的水手們，也都露出了警惕的神色。
「夏恩船長，到了。」
姬雅開口道：「這片海水之下，就是【巨木之城】了。」
夏恩知道【暖雪號】船員們表現出這種態度的原因。
在來時的路上，姬雅就向他說明過……
這些年來，【巨木之城】的樹人們行事作風愈發瘋狂，甚至開始對海面上的船隻發起襲擊。
它們會用粗壯的藤蔓、樹枝將船隻拖入海水中，像是深海里的巨獸會做的那種事。
當然，樹人們的反應未必會那麼快。
但光是在這片海域行駛，就讓水手們心生不安，擔心隨時會遭遇來自海水下的襲擊。
夏恩主動開口道：「姬雅夫人，帶到這裡就可以了。」
「接下來的事，就由我們自己解決吧。」
姬雅毫不拖泥帶水，點頭道：「好。」
「那我們就先行離開了，請夏恩船長務必注意自身安全。」
說著，姬雅拿出了一顆橘紅色的晶體，遞給了他。
「如果真遇到了難以抵抗的危險，就把這枚晶體捏碎，我們會第一時間前來救援的。」
「不過那時候，肯定是要收費的哦~」
顯然，這顆晶體能起到通知姬雅、進行求援的功效。
想來，這也是【暖雪號】搜救業務的一部分。
夏恩收起晶體，笑道：「希望我不會有用到它的時候。」
「不管怎樣，謝過姬雅夫人你的好意，今後要是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可以隨時找我。」
一個四階秘途者對五階秘途者說出這種話，聽上去似乎有些大言不慚。
但不知為何，姬雅卻並不覺得奇怪，就好像……夏恩的確有履行承諾的潛力？
沒過多久。
姬雅回到了【暖雪號】上，並下令離開這片區域。
她的養妹露西望著身後漸行漸遠的【黑天鵝號】，忍不住道。
「姐姐，你就不再勸勸他們？」
「以他們的實力，怎麼和那群樹人為敵？別到時候還要咱們冒險去救他們。」
露西雖然說話有點毒舌，但本性還是比較善良的。
不然，她又何必勸夏恩他們離開呢？
「這是那位夏恩船長自己的決定，我們這些外人沒必要多管閒事。」
「有些話，你說了反而會得罪人。」
「而且……」
姬雅回想方才夏恩神態與語氣中的自信，輕笑道：「說不定，他們真的有探索【巨木之城】的底氣呢！」
「哼……我看懸。」
露西有些不服氣，她已經見過很多狂妄自大，最終導致船毀人亡的船長了。
在她看來，夏恩也是其中之一。
露西小聲嘟囔道：「說不定沒過多久，咱們就會收到他們的求救信號了。」
【暖雪號】其他船員雖沒有說話，但心裡都抱有類似的念頭。
四階的實力，在別的海域已經算是不俗。
但在【寂滅海】這片特殊的海域，卻實在不太夠看。
……
……
對【暖雪號】船員們的想法，夏恩既不知情，也不好奇。
他先是駕船到了相對安全的位置。
隨後，夏恩輕車熟路的來到船長室，坐在寬大的船長椅上。
【將根據航船當前位置進行投影。】
【是否開始潛航？】
「潛航，啟動！」
熟悉的失重感猛地襲來，混亂的光影在夏恩眼前閃過。
和平日裡的潛航不同的是，周圍的景象變得有些迷幻。
若有若無的香氣傳來，彌散在海水中。
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更具色彩，嬌艷欲滴，無論是色彩、光影，還是味道、氣味都變得絢爛奪目。
就像是平時已經看膩的水下世界，突然變成了一副美麗的畫卷。
又像是在能夠產生幻覺的魔藥的作用下，將整個世界看成了更具奇幻色彩的迷夢。
簡單點來說，就和吃了一頓菌子大餐似的。
「……這是？」
夏恩心情有些茫然。
在先前的無數次潛航中，他也確實聽到、見到過一些異常的景象。
但像是這樣劇烈而明顯的幻覺，還是頭一次。
不同的異象，似乎和【潛航】所在的海域有關。
難道，這會是某種喻示？
好在，這種「見小人」一般的情形沒有持續太久。
短短兩個呼吸，夏恩的視野就恢復了正常，他也得以看清【巨木之城】的全貌。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碧綠色的城市。
和【珊瑚之城】【鏽蝕廢都】【翡翠古城】這樣的水下遺蹟不同。
【巨木之城】雖然叫做「城市」，但實際上卻沒有任何人類居住、修建的建築與街道的痕跡。
有的，僅是數不清的、巨大茂密的樹木。
從上方往下看，【巨木之城】就像是一整片無邊無際的水下森林。
那些異變了的枝葉、藤蔓，呈現出了海藻般的柔軟質感，在海水中輕輕搖曳。
又宛如血管和脈絡，將所有的樹木連接在一起，連成一張龐大的碧綠大網。
在整座城市的中央，則是一株巨樹。
那是一株巨大到難以言喻、甚至已經看不出其邊界宛若巨大山脈般的巨樹！
這株巨樹，像是整座【巨木之城】的心臟與核心。
其他的樹木，好似都是它分出去的枝丫，還在緩慢但堅定的向更遠處蔓延、擴張。
看到這一幕，夏恩也不禁有些失神。
雖然他已經從姬雅口中聽過了這座城市的壯觀，但在親眼目睹後，還是不免心生驚嘆。
除非親眼所見，否則人們很難相信，海水下竟會有這樣一片森林構成的城市。
同時，夏恩對【巨木之城】與精靈一族有關這一點，更加堅信不移了。
老實說。
比起【翡翠聖城】，眼下的【巨木之城】才更符合夏恩對精靈族生活城市的想像。
「既然如此，這座城市，應該也有精靈聖殿的存在。」
夏恩雙眼微亮，看向城市中央的巨樹。
正常來說，像【精靈聖殿】這種特殊建築，往往會被安置在最核心的區域。
想到這裡，夏恩不再猶豫，身形晃動，便向下方潛去。
在晉升四階，得到【深海之軀】的天賦後，他在海水中的行進速度再度提升了許多。
由於樹人的存在，夏恩也沒有傻乎乎的直奔巨樹而去。
而是選了一處不算太偏也不算太中心的區域下潛。
靠近樹林後，夏恩才更加感受到這座城市的神異。
入目之處，到處是從未見過的參天巨樹，枝繁葉茂的龐大樹冠在海水中層迭交錯，碧綠色的樹葉鮮嫩欲滴。
下方，還可看到許多高矮錯落的小樹叢和生機勃勃的藤蔓植物。
清新活躍的生命氣息，在海水中擴散。
要是在哪座島嶼上見到這景象，也不算太過新奇。
但要知道，這可是在海底啊！
這個深度的海水，光是水壓，就不是一般植被能夠承受的。
更別提，海水的浸泡、陽光的稀少、泥土的鹽分，都是對樹木致命的環境因素。
夏恩實在想不通，這片森林是怎麼在海水裡生存下去的。
夏恩游到其中一棵大樹上方，用手輕輕拈下一片樹葉。
樹葉的質感，和島嶼上的樹葉不太一樣，像是變得更加柔軟、光滑。
摸起來，有點像是滑溜溜的海藻。
「這些樹木的生理結構大概都發生了異變。」
夏恩推測道：「不過，它的葉子為什麼還是碧綠的顏色？」
就他淺薄的生物學知識，在光線黯淡的環境下，植被體內的葉綠素會逐漸減少，呈現墨綠或者深黑的顏色。
——這也是海藻的顏色。
在這個深度，能穿透到海底的陽光已經微乎其微。
理論上，應該不夠植物進行光合作用才對。
夏恩腦海中冒出疑惑的瞬間，莫名眼前恍惚了一下，碧綠的葉片突然變得漆黑、乾枯。
但在下一刻。
葉片又重新變成了碧綠鮮嫩的模樣。
「……嗯？」
夏恩眉頭微皺：「這是怎麼回事？」
一股難以言喻的異樣感在心頭縈繞，但又無法得知這股異樣感的源頭。
緊接著，夏恩又觸碰了下這棵大樹的樹枝和樹幹。
手感依舊滑膩膩的，讓人有些本能的不適。
但除此之外，似乎和一般的樹木沒有太大區別。
那股旺盛的生機，證明它依舊頑強而鮮活的生存著。
「難道這就是生命的奇蹟？」
夏恩心裡嘀咕道：「這些樹木為了活下去，進化出了在水下生存的能力？」
嚴格意義上說。
從人類到海族的蛻變，就是這樣一種「生命的奇蹟。」
只不過，那是某種禁忌實驗的成果。
背後是無數血淋淋的失敗案例。
夏恩實在很難相信，這些樹木是憑藉自己，進化成了現如今的狀態。
而很快，夏恩就發現了另一個異常之處——
這片水下森林，有些太過安靜了！
正常的森林中，會有非常豐富的生態圈，從鳥類、昆蟲，到嚙齒類小獸、巨型捕獵者……
不同生物扮演不同的角色，共同構成了森林生態圈。
而在水下，即便是【珊瑚之城】這種存在珊瑚怪物的城市，也會有自己的生態圈存在。
但是此時。
這座【巨木之城】內，四周一片死寂。
除去那搖曳的枝葉外，夏恩看不到任何活動的身影。
什麼都沒有。
小魚、小蝦、螃蟹、貓眼螺……甚至就連珊瑚蟲都沒有。
夏恩心底猛地湧現一股寒意。
在這樣一片生機旺盛的森林中，居然連一隻活物都沒有？
這顯然不符合常理。
夏恩難免想到，姬雅口中，樹人們向【巨木神】獻祭的習俗。
他本以為樹人們的目標，是那些稍大些的海洋生物。
但現在看來，它們是把所有的生物都列入了獻祭的範疇。
「生命禁區……」
夏恩喃喃道：「這是真正的生命禁區！」
「可是，【巨木神】為什麼要這麼做？」
要說這些生物搶占了森林的生存空間，那根本不現實。
在自然環境中，動物和植物的關係本是相輔相成的。
可【巨木神】卻想要創造一片只有樹木存在的空間，讓樹木無限擴張、增殖，並將範圍內的其他生物掃蕩殆盡。
給人的感覺，簡直就像是……
病毒？
沒錯，就是病毒！
一種極端排外、不斷污染海洋的病毒！
至於這旺盛的生命氣息，僅是一層看似美好的外皮。
由於對神祇的一些了解，夏恩不由得想到了更深的一層。
「這座城市既然和精靈有關，那麼【巨木神】和【精靈女神】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繫？」
「還是說，【巨木神】就是【精靈女神】意志的化身之一？」
一位神祇不同的化身，會有不同的名字。
例如在輝教中，既有人將輝之主稱作為【神聖太陽神】，也有人把祂叫做【無限星辰神】。
對於【巨木之城】的現狀，夏恩很難不把它和神祇聯繫在一起。
轟隆隆——
就在這時，一陣劇烈的震動從下方傳來。
夏恩定睛看去。
只見森林中，一棵大樹突然拔地而起，根須和枝幹在海水中飄動，隆隆的向夏恩走來。
在樹幹偏上的位置，出現了一對墨綠色的眼眶。
偏下的地方，裂開了一張大口。
它用沙啞的聲音嘶吼道。
「為了巨木神的恩賜！」
「外來者，成為更偉大存在的一部分吧！」
樹人！
這道突然暴起的身影，正是一名樹人。
想來，是夏恩剛才四處亂逛的舉動，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夏恩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奇異的種族。
從外形上看，它勉強有著人類的輪廓，眾多枝幹扭曲著形成了雙臂，根須則變成了雙腿。
結合那高大的身軀，這樣猛衝而來，確實有著不小的壓迫感。
不過，身經百戰的夏恩也不是好惹的。
他不閃不避，就向著身前的樹人迎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