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加冕
2024-09-16 23:32:26
作者: 加利西亞的鰩魚
第66章 加冕
「您為什麼不去?」
「害怕打獵事故。」
以撒信口胡謅。
萊昂諾爾沉默,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在以撒身旁坐下,帶起一陣好聞的香風。
「我還以為您與我一樣,喜歡獨自遊蕩在城堡中呢。」
萊昂諾爾攏一攏被風吹散的秀髮,兩隻大眼睛撲閃著,輕輕歪過頭看著以撒。
以撒感覺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
「北非穆斯林的告死者,無數人因您而死,」
「您也會害怕?」
萊昂諾爾似乎有些感興趣。
空氣中飄來淡淡的薰衣草香,混雜著少女特有的體香,讓以撒心曠神怡。
真好聞——
以撒心生警覺,立馬跳開。
「每個人都有害怕的一面,我也不例外。」
「您在害怕什麼呢?」
「害怕在我死後,君士坦丁堡化為焦土,皇帝力戰而死,市民奔走呼號,」
「我害怕看見聖索菲亞大教堂被改建成清真寺,害怕雙頭鷹旗被新月旗代替。」
「可是……狄奧多拉城牆不是堅不可摧的嗎?奧斯曼人沒辦法打破它不是嗎?」
以撒笑笑。
這種想法是目前整個西歐的普遍觀點,所有人都覺得東羅馬要撐不住了,但是所有人都懷有這種僥倖。
「沒有堅不可摧的城牆,也沒有永不陷落的城市。」
一下子講出如此沉重的話題,兩人陷入了沉默。
「您真不會聊天,親王殿下。」
萊昂諾爾緩緩地總結道。
「那麼您呢?公主殿下?」
以撒反問道。
「您很喜歡聊天?」
「我喜歡觀察。」
她指一指自己秀麗的雙眼。
「通過觀察一個人的眼睛,往往可以看透他的內心。」
以撒笑了。
他才不信這些東西。
「唯獨我的內心你看不透?」
萊昂諾爾搖搖頭。
「我看到了恐懼,長久以來的恐懼。」
以撒臉上輕蔑的笑容戛然而止。
「所以有些好奇,想來找您聊聊。」
以撒沉默一會兒。
「想不想知道我在你眼睛裡看到了什麼?」
以撒突然湊近,盯著萊昂諾爾琥珀色的大眼睛。
「哦?」
萊昂諾爾來了興趣。
以撒慢慢將頭低下,靠近萊昂諾爾精緻的臉。
明亮而深邃的眼睛,微微透紅的皮膚,紅潤的嘴唇和白皙的脖頸近在眼前。
以撒湊近她的耳朵,萊昂諾爾後頸上,細細的絨毛立起來,呼吸略顯急促,身軀微微顫抖。
顯然,她對於以撒的靠近,還是有些害怕。
以撒將嘴唇靠在她耳朵旁邊。
「對權勢和操弄人心的渴望。」
……
以撒哼著小曲兒,回到自己的書房。
二人間的心理博弈以萊昂諾爾的倉皇逃竄告終。
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天天想著怎麼觀察人心?
這可是帝王之術!
想到歷史上對這位公主的評價,以撒又慢慢收斂起笑容。
轉念一想,又有些幸災樂禍。
為了追求虛榮捨棄了如日中天的巴黎,嫁給了半死不活的維也納。
如果嫁給法國王室,憑藉她的權術,可能真的能夠成就一番大業。
畢竟不少人珠玉在前。
不過奧地利嘛……
這會兒不過是一個保守的大農村罷了。
不過她是真的好看啊!
腓特烈三世這個傻子,見到她的第一印象居然是過於苗條,不好生養。
以撒惋惜地嘆口氣,回到書房。
「殿下,他們已經到了。」
外交大臣安德爾森附耳而言。
以撒點點頭。
推開門,三位教士裝扮的中年男人站起來行禮。
「免禮,請坐。」
三人先進行了簡單的自我介紹。
最年長一人名叫新諾達,昔蘭尼加地區科普特正教會的首腦。
科普特正教會,基督教體系中除了羅馬公教和希臘正教之外的另一種體系,由原先的亞歷山大教會發展而成。
科普特原本是阿拉伯人對於生活在埃及地區居民的統稱,後來演變成對於埃及正教徒的稱呼,並流傳至今。
埃及地區原本有著不少科普特正教徒,阿拉伯始終沒有能將他們徹底同化。
這些正教徒們靠著上繳巨額的「血稅」,得以在穆斯林包圍之下獲得自己的容身之所。
十四世紀初期,馬穆魯克對於埃及地區科普特正教徒進行了一場駭人聽聞的大屠殺,使得整個埃及周邊的基督徒數量銳減。
整個昔蘭尼加地區,只有比林奇城有著一個四千人左右的科普特社區。
他們對於以撒的占領抱著觀望的態度,並沒有對這個同宗兄弟寄予過多的希望。
這些科普特人對於天主教那是相當的仇恨,對於正教稍好一點,但是也比較牴觸。
「殿下,我想知道,您會給我們怎樣的地位?」
新諾達忐忑不安地問。
以撒輕輕一嘆。
很顯然,這些科普特人暫時壓根沒把以撒當成自己的兄弟。
想到這裡,以撒在心中將賽普勒斯的彼得一世痛罵一遍。
這位老哥憑藉自己三寸不爛之舌竟然招攬到一支一萬餘人的大軍,並在1365年突然登陸亞歷山大港,將這裡幾乎夷為平地。
他們在這裡燒殺搶掠,基督徒,穆斯林,擋道的通通殺掉。
科普特正教會在這場浩劫中損失慘重,不少信徒死在「同宗兄弟」的屠刀下。
「只要你們承認我的統治,願意臣服於我,接受我作為伱們的國王,」
以撒看著新諾達的眼睛。
「那麼你們將會是帝國的合法公民,就像千百年前一樣。」
「你們不必上繳沉重的血稅,不必接受任何人的歧視,盡好一個公民應盡的責任便是。」
以撒決定給予這些科普特正教會一些宗教自治權。
科普特正教會不是羅馬公教,沒有類似教皇和教廷這種集世俗宗教權力為一身的存在,不會危及以撒的統治權。
他們在東羅馬帝國統治時期一直比較老實,沒有什麼出格舉動。
最關鍵的一點是,他們的人數很多,直到後世二十一世紀的埃及,科普特教徒在總人口中還占有將近百分之十。
除此之外,他們還和亞美尼亞使徒教會,東方亞述教會,敘利亞教會,衣索比亞阿克蘇姆教會關係匪淺,在正教逐漸沒落的當下,如果能獲得他們的補充,以撒將會收益良多。
「感謝您的慷慨,不過口說無憑,還請您將這些承諾寫進法令。」
「這是我們接下來談判的前提條件。」
新諾達眼神堅定。
好傢夥!
以撒決定治一治他們。
「這些事情要經過雙方政教兩界長時間的談判,我不能如此草率。」
「那麼,我們……」
「那麼,你們還想反抗我是嗎?」
以撒端坐,冷冷盯著得寸進尺的新諾達三人。
「我已經給予你們最大的善意,若是連這點時間都等不及,那乾脆別等了。」
難辦?那乾脆別辦了!
三人對視一眼。
「殿下,我們……」
新諾達還想辯解,被居中教士拉住。
教士對著新諾達搖搖頭,向以撒鞠躬道歉。
「殿下,不瞞您說,我來自開羅。」
哦?有點意思。
以撒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我名亞那塔修,是東方正統教會在開羅的一名高級教士,代表亞歷山德里亞牧首而來。」
「您好,尊敬的使者,您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以撒微微欠身,表達對於科普特正教會的尊重。
「實不相瞞,教會在埃及的情況很不好,您擊敗了查克馬克蘇丹,使他國庫空虛」
「這些空虛中,有一部分需要你們來填補?」
以撒笑了,杯中葡萄酒閃爍著光輝。
亞那他修點點頭。
「我能做些什麼?」
「您是否有收復埃及行省的想法?」
聽聞此言,以撒一口酒當場噴出來。
我要是有這實力,幹嘛還在非洲跟你們玩過家家,直接去硬剛穆罕默德二世不好嗎?
以撒非常清楚,自己在昔蘭尼加戰爭中贏得僥倖,而且馬穆魯克根本沒有喪失精銳部隊。
這一仗,只不過是打痛了蘇丹本人和艾什賴弗宰相,占領了馬穆魯克的邊緣地區,獲得了一個足以抵擋馬穆魯克兵鋒的堡壘而已。
從後世的評價來看,馬穆魯克衰落的原因有很多,黑死病,糟糕的繼承法,黑海白奴貿易衰落,不斷的內鬥……這些都是。
但是滅亡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葡萄牙開闢了前往印度洋的新航線,從根本上將馬穆魯克最大的貿易利潤連根拔起。
「暫時沒有這個想法。」
以撒擦擦嘴角。
如果以後可以先一步打通貿易航路,也許可以試試,現在嘛……能守住就是萬幸。
亞那他修有些沉默。
「不過,我非常樂意接納科普特難民,他們將在我的土地上獲得與本地科普特教會同樣的地位。」
「如此便謝謝您的仁慈。」
亞那他修點點頭。
其實大家都清楚,在埃及生活的科普特教徒在穆斯林的管制下很難離開,更別提跨越海洋前往昔蘭尼加。
總歸是個念想,不是嗎?
以撒將目光轉向最後一人。
「殿下,也許菲德爾艦隊長曾向您提起過我,來自阿達納的皮爾尼。」
……
「伊薩克·巴列奧略,您是否願意,以生命守護這份上帝賜予您的權力,守護榮耀與責任?」
「我願意。」
「您是否願意,善待您的領民,善待您的同宗兄弟?」
「我願意。」
「您是否願意,揮動上帝賜予您的利劍,掃清異教徒的褻瀆?」
「我願意。」
比林奇城,由清真寺改建的大教堂中,紅衣主教伊西多爾為以撒主持加冕儀式。
以撒一身紫袍,典型的大披風東羅馬式禮服,手持鑲滿寶石的劍。
少年雄壯的身軀裹在紫色披風中,顯得挺拔而優雅。
誓詞完畢,伊西多爾紅衣主教拿起經過祝福的王冠。
「我從上帝那裡接受這頂王冠,現在交給你保管,這是昔蘭尼加王國和昔蘭尼加國王的標誌」
一頂鑲著黃金的荊棘狀王冠穩穩戴在以撒頭頂。
少年抬起頭,舉起劍,嘴角微微噙著笑容。
「參見陛下!」
封臣之首米哈伊爾伯爵單膝下跪,任憑以撒將寶劍搭在他的肩膀。
這是效忠的儀式。
接下來,以撒的全體封臣依次向以撒效忠,以撒依例承認他們及家族對於領地的所有權。
封臣之後,各位外賓走上前,對以撒的加冕表示祝賀。
這是一種對王權合法性的肯定,對君權神授的肯定。
在教皇和諸位貴族的見證下,從此之後,昔蘭尼加的王冠屬於巴列奧略家族,以撒的後人。
……
地中海上,一艘大型槳帆戰艦正在劈波斬浪。
在它的身後,還有著幾艘運輸船。
戰艦上掛著熱那亞共和國的聖喬治十字旗,艦艏還有著代表熱那亞的獅鷲雕像。
「大副,前方就是比林奇,新建立的昔蘭尼加王國的首都。」
「水手長,看好囚犯們,別在關鍵時刻掉了鏈子。」
「是!」
大副慢悠悠走回航海室,眼見四下無人,掏出一瓶酒,灌了一口。
「真不知道這是抽了什麼風,連囚犯都想要。」
大副抱怨道。
他們奉熱那亞總督之命,護送一批被捕的海盜前往比林奇城。
這些老水手將在昔蘭尼加重新被聘用,年長者成為教官,年輕者重新成為海盜,負責洗劫異教徒的艦隊。
「這些人之中還是有著不少好手的,還有些人精通海陸兩棲作戰。」
一旁的船長突然出聲,將大副嚇了一跳。
大副訕訕將酒瓶遞給船長。
「對了,我記得有個囚犯是自願報名的,是這樣嗎?」
船長點點頭。
「他聽說要去進行一場對付異教徒的聖戰,激動萬分,竟然還說服了不少囚犯跟隨他。」
「此人本人是個不錯的水手,還精通海陸指揮,極富人格魅力。」
「還有這種人?」
大副有些驚訝。
「他叫什麼名字?」
「挺難念的。」
船長皺著眉頭,掏出名冊,對著其中一個名字。
「喬萬尼·朱斯蒂提亞尼。」
關於喬萬尼·朱斯蒂提亞尼自願前往君士坦丁堡抗擊奧斯曼之前的生平,沒有一個準信,眾說紛紜,這裡採用其中一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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