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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要回來的,引火自焚

2024-09-12 07:03:18 作者: 四更不睡
  李得仙帶著幾個孩子回到了那翻修好的酒肆。

  一路上,他都沉默不語。

  他本該是一個放肆的人,可在那論道之後,卻變得尤為沉默了起來。

  因為畏懼,因為愧疚。

  畏懼於當日所見諸多道門大勢壓下的一幕,愧疚於自己無膽往前,將陳道友獨自一人留在了哪裡。

  直至那個時候,他才明白,自己的張狂放肆,不過是沒有遇到真正讓他害怕的場面罷了。

  仿佛是個懦夫一般……

  這也讓李得仙越發難以接受自己。

  陳炁不在,酒肆的生意也就沒法做了,路過的不少人見那陳道長不在,也不賣酒了,不免有些失望。

  李得仙便只有告訴他們道:「之後會再賣酒的。」

  他始終堅信,陳道友會回來的。

  那天之後,李得仙便開始教導幾個孩子練武行氣,這是陳道友的囑託,他不敢有半點馬虎。

  貓兒無心再看那幾個孩子練武。

  它許多時候,都待在那酒肆的房頂上,眺望遠處的官道,遠遠的也能望見那九江之中的光景。

  它不相信道士會死。

  「滾滾,快下來了!天快黑了!」

  宋朵兒在那酒肆下面喊著,催促著貓兒下來。

  貓兒搖了搖頭,說道:「我不。」

  「道士,要回來的。」

  「天黑了,沒人給道士開門。」

  宋朵兒聽到這樣的話不免鼻子一酸,忽然之間就紅了眼眶,她想再說些什麼,可那想哭的感覺卻讓她說不出話來。

  她何嘗不想先生呢。

  可滾滾這愚笨的樣子,卻又是那樣讓人心疼。

  木頭抬起頭來,說道:「滾滾,你快下來吧,天黑了不安全。」

  可那房頂上,卻再沒有傳來回應。

  幾個孩子互相對視了一眼,最終卻都只有無奈一灘。

  這些日,酒肆一直都沉悶著。

  還有先生的這位朋友,李道長,一樣也沉悶著,除了教授他們練武,其餘時候,大多都片語不發。

  夜裡無聲,那微風吹拂著貓兒的毛髮,它蹲在這房頂上一動不動,始終望著遠方。

  白日裡,有穿著道袍的人走過,貓兒總會忽然清醒過來,站起身來仔細望去。

  它總覺得是道士回來了。


  但當那走過的人湊近,卻又不是道人。

  它總是在期望與落空之間來回徘徊,也越發不愛說話了。

  李得仙多餘的時間裡,幾乎都在打探消息。

  路過的人他總是會攔下來問一問,若是從南邊來的,他就會問上許多,但又有幾個會從這麼遠的地方過來呢。

  「唉……」

  李得仙陷入了糾結之中,他在想,若是自己那一日沒有畏懼,踏步上前,會不會有一個不一樣的結局。

  總是要比什麼都不做要好的多。

  幾個孩子時常會問起到底發生了什麼。

  李得仙幾次想要解釋,卻不知道該怎麼說起。

  因為在他看來,若不是自己那樣張狂,也不會讓陳道友身犯險境,他不該說那些讓人意動的話。

  所以他不敢,不敢跟這幾個孩子解釋。

  每次說起,心中的愧疚就會越發深重。

  ……

  在那九江觀中。

  徐誠元被禁足在那後山偏殿之中。


  師兄弟每日會送來水跟吃食,按照師父的意思,他要被禁足半年,這半年裡,一步都不能離開。

  偏殿周遭設下了陣法禁制,以符籙牽動靈氣,將這處大殿徹底封死。

  徐誠元試過無數次,卻都無法將這禁制打破。

  故而這殿中也會時常發出動靜。

  三元道人夜裡經常來此,苦心勸導道:「徒兒,你這次犯了大錯了,為何就不能靜下心來想想呢。」

  徐誠元猛踹著那殿門,說道:「師父,你至少要告訴我陳道友他如今怎樣了吧!」

  三元道人輕嘆了一聲,說道:

  「師父我也不知道……」

  「那你就放徒兒出去,解開這禁制!徒兒自己去問,自己去打聽!」

  徐誠元接著道:「師父,徒兒這般與背信棄義有何區別,陳道友是因為我才出劍的,是因為徒兒我啊!」

  「師父!徒兒求你,求你解開禁制吧!」

  三元道人慾言又止,他何嘗不明白自己這徒兒的心思。

  他從江湖之中走出進這觀中,心中總有義氣常在,可如今的情況,三元道人怎又敢讓徒兒再與那紫霞山的道士有所接觸。

  三元道人口中傳出了一聲長嘆。

  「你好好想想吧。」


  說罷,他也就離開了這裡。

  「嘭嘭嘭……」

  那砸門的聲音不斷響起,門上貼著的符籙卻是紋絲不動。

  徐誠元的喊聲不斷的在三元道人耳畔響起。

  他只有緊著步子,快步離開此地。

  到了後半夜時,徐誠元靠著那被封閉的殿門,外面的月光落入這殿內,留下一片慘白之色。

  他緊咬著牙,恨自己的無能。

  拳頭砸在了這殿中地板之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徐誠元忽的抬起頭來,似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

  抬手時,一縷火苗於掌心之中升起。

  ……

  酒肆的房頂之上,貓兒打了個哈切,略微有些困意,但卻也只是晃了晃腦袋,隨之便清醒了幾分。

  放在往年,它總是能安心的睡的。

  但現在它不想睡了。

  正望著遠處,可餘光之中,卻忽的浮現出了一抹紅光。


  貓兒轉過身來,往那個方向望了過去。

  它愣了一下。

  只見那遠處山上,有熊熊大火燃起。

  在那山中,傳來了一聲驚呼。

  「師父!走水了!!」

  「偏殿!五木師兄還在裡面!師父!」

  三元道人快步奔去,卻見那殿中火光搖曳,不斷有濃煙冒出。

  而在那符籙禁制的鎮壓之下,這一處偏殿就好似成了一個封閉的丹爐一般,能將人給活活燒死!

  「徒兒!徒兒!!」

  三元道人狂奔上前,連滾帶爬的跑到那門前,將那門上的符籙給揭下。

  打開門的那一剎那,徐誠元的身影從那殿中跑出,他身上的道袍已被燒的不成模樣。

  徐誠元回頭看了一眼,他的頭髮凌亂,道袍破碎,又在轉瞬間頓住了步子,回頭道了一句。

  「師父,徒兒不孝。」

  「可若是讓徒兒於此避世,那徒兒寧願當初就死在南海。」

  這一天,徐誠元下了山去。

  而三元道人,也沒有任何阻攔。

  身後殿中的火勢越發難以阻擋,觀中的弟子不停的運法滅火,可那火靈,又豈是他們能夠滅得了的。

  在一夜過後,這一處偏殿被燒的只餘下了骨架。

  唯有那符籙,依舊貼在其上,紋絲未動。

  若非來的及時,解開了一道符籙,恐怕徐誠元會被活活燒死在那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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