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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信中絮叨,世道多苦

2024-09-12 07:06:04 作者: 四更不睡
  冬日裡來了信件。

  是劉捕頭親自送來的。

  「是潯陽那邊來的信。」

  陳炁接過信件,拆開一觀。

  這信至少也是一月以前寫下的,車馬很慢,一封信輾轉不知要多久才能送到手裡。

  信件是幾個孩子寫來的。

  木頭執筆,幾個孩子各自說了幾句。

  【先生安心,酒肆一切安好,有我在這,會照顧好幾個弟弟妹妹的,這些年上了山,學了武,學了仙,也有那麼點本事在身,先生也不必為我們擔憂。】

  【先生,餘杭是個什麼地方?好看嗎?朵兒聽綠蟻姐姐說餘杭很漂亮,比起潯陽也不差分毫,尤其是秋夏的時候,最是安逸,等先生回來,可得跟我們好好說說。】

  【對了先生,滾滾去找您了,它跟仙鶴一併去的,不知道先生有沒有見到它,它頑皮的很,真怕它出了門就找不到路了。】

  【朵兒妹妹給先生跟滾滾都做了新衣裳,想想信寄過去的時候應該差不多了,等先生回來,差不多也快過年了,過年得有新衣裳。】

  【酒肆的生意還好……】

  幾個孩子的話語不免有些絮叨,但陳炁看著,不禁心中一暖,有這樣幾個可愛的孩子惦記著自己,出門在外,心中也總是會多那麼幾分安逸。

  看完了信件,陳炁卻又不禁思索了起來。

  說起來,半年也差不多了。

  他也該走了。

  貓兒湊了過來,看著那信件。

  陳炁轉頭看了一眼滾滾,問道:「你看的懂嗎?」

  貓兒眨眼道:「看的懂一點。」

  先前紅纓教會了它一些字,但說是要認全,卻還是差遠了。

  貓兒猜測著那字裡行間的意思,問道:「朵兒是不是叫我們回去了?」

  陳炁點了點頭,說道:「說好的出來半年的,差不多也該回去了。」

  「什麼時候?」

  「等你衣裳做好了,咱們就回去了。」

  貓兒點了點頭,想想也沒有多久了。

  陳炁說道:「回去過年。」

  貓兒轉頭看向道人,見他這話語堅定,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

  那是道人的家,除卻紫霞山外,唯一的一個家了,餘杭這裡都不能算進去。

  ……

  陳炁最後一次去青樓為綠蟻看病。

  順便他也說明了自己要走了的事情。


  綠蟻早就想到這一天會到來,只是在這飛逝的歲月里,難免還是會感到太快。

  太快了……

  歲月好似在指尖一溜煙就消失了一樣。

  綠蟻抿了抿唇,說道:「道長,我的手,還沒有完全好……」

  她試著以這樣的方式挽留。

  陳炁說道:「其實已經好了,只是你還未適應而已,多活動一段時日,慢慢就好起來了。」

  綠蟻欲言又止,眼中皆是不舍。

  在長久的沉默過後。

  她好似也接受了這個現實。

  一切的想法,其實都不過是她腦海之中的幻想罷了,她與面前的人,本就不在同一個世界裡。

  二人之間,就只是如若流水一般的朋友。

  「幾日走?道長可否告訴我一聲?」

  「大概就是後日了。」

  「好……」

  綠蟻將其送出了青樓。


  她遠遠的望著,不知怎的眼裡流淌下了淚水。

  這是她這一生頭一次喜歡的一個人,但結果卻總是不盡人意。

  人在感情之中最大的遺憾,莫過於從未開始。

  都說感情最是殺人。

  她如今卻是信了,這遠遠要比練琴還要痛苦的多的多。

  .

  .

  隔日陳炁去李嫂嫂哪裡取了衣裳。

  李嫂嫂不似之前那般平靜慈和了,再次見的時候,她整個人也都憔悴了許多。

  「抱歉啊道長,這衣裳沒做的很好……」

  陳炁看了,這衣裳的確做的不怎麼樣,線頭也有許多裸露在外面,根本就沒有清理。

  他也並沒有多說什麼,只覺得這是情有可原。

  李嫂嫂沒打算收銀子了,她心裡愧疚,再三推脫之後,陳炁這銀子也沒能塞進她手裡。

  陳炁的目光落在了屋前的那盆蘭花上。

  枯萎了。


  只是幾日之間,便徹底枯萎了。

  陳炁都不敢想像李嫂嫂看著這逐漸枯萎的蘭花,心中是有多麼的痛苦。

  痴情的人兒啊……

  這老天,怎就不能給他們一個好的結局呢。

  非要如此折磨。

  「唉……」

  陳炁的口中傳出一聲輕嘆。

  李嫂嫂問道:「道長為何嘆氣呢,年紀輕輕的嘆氣可不好。」

  陳炁說道:「老了嘆氣更不好。」

  李嫂嫂聽到這話苦笑了一聲,也沒有解釋半句。

  陳炁起身,說道:「李嫂嫂,你相信人會有來生嗎?」

  李嫂嫂頓了一下,她點頭道:「相信!道長為什麼這樣問?」

  「我也相信。」

  陳炁說道:「我聽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輩說,這世上的人死後會歸於天際,待時機合適,會再度回到人間,化作新生,稱為來世,這是他親眼所見。」

  李嫂嫂聽著這樣的話,忽然間眼裡有了光亮。


  「真的?」

  「當然是真的。」

  李嫂嫂問道:「那,要多久?」

  陳炁搖頭道:「這可說不準,或許就在今天,又或許是在明天。」

  李嫂嫂的神色恍惚了起來,好似想起了什麼。

  「貧道先告辭了。」

  陳炁道了一句,隨即便也離開了這處小院。

  走出門口。

  袖中的畫卷卻有了動靜。

  「你何故去沾這因果呢?」

  陳炁頓了一下,舉起了袖子,回答道:「這才不過幾日,她便消瘦了不知多少,方才說話時,目光也是渙散無比,不知哭了多久,若是心中沒有半點希望,說不定過不了幾日……」

  袖中的張道雲嘆了口氣,說道:「可你與她說這些,豈不是讓她陷入更深的泥潭裡。」

  陳炁搖了搖頭,說道:「貧道只覺得活著比什麼都重要,這是我以為的。」

  張道雲說道:「痛苦的活著,不算活著。」

  陳炁想了想,問道:「前輩覺得我做錯了嗎?」

  張道雲想了想,卻又有些回答不上來。

  陳炁也不再多問什麼。

  這本就是一件分不出對錯的事情。

  人的想法也總是不同的,這樣對錯參半的事情,也最是讓人覺得心裡沉悶。

  張道雲輕嘆了一聲,亦不再多言。

  「世道多苦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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