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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趨之若鶩,人之奇怪

2024-09-12 07:06:13 作者: 四更不睡
  張道雲的本領很是高深,不止是正一一脈的神通術法,連通各大道派皆有所指,在這神通術法上可謂是全知也不為。

  甚至於還有許多陳炁聽都未曾聽過,又或者是,如今都已經沒有人知曉的神通,他也明白。

  張道雲本身就是一個莫大的機緣。

  陳炁跟著他學道,從最開始的心法口訣,再到一些周天輪迴,他學的很慢,但是好在認真。

  張道雲不嫌他笨,儘管這個後輩,是他迄今為止除了內練之外,見過資質最差勁的,但依然沒有多言。

  他想學,那他便教。

  陳炁腳尖輕點,好似踏雲而起,落在了那酒肆二樓,又從上飄下。

  但這卻不是神通術法,而是簡單的輕功而已。

  想琢磨到精髓,還需明白如何駕馭輕風。

  「全真的梯雲縱不是一門好學的神通,你雖親近五行,但其實內里並不明白風的意思,又或者說,你並不明白自然。」

  張道雲說道:「你欠缺悟性,只有苦練勤學。」

  陳炁微微點頭,說道:「自當如此。」

  一步邁不遠,只有腳踏實地才能不斷往前。

  陳炁見成效不好,卻也沒有放棄,他知曉自己並非天才,只有勤能補拙。

  就這樣過去了兩個月之久。

  陳炁將那梯雲縱的本事練的有了些模樣,但其實連入門都說不上,另外又學了一門撒豆成兵的本領,但也只是勉強可看。

  張道雲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不禁喃喃道:「太差了。」

  陳炁對此也只能笑笑,不知如何回答。

  張道雲說道:「你學神通,卻又像是在浪費時間一般,人壽有限,若是似你這般練下去的話,卻是有些不值當。」

  陳炁卻是搖了搖頭,說道:「我倒是沒覺得不值。」

  他總不能說自己老不了,也死不了吧。

  這件事迄今為止,也只有師父一人知曉,師叔都不曾知道半點,而師父也在早些年仙逝了。

  如今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這個秘密。

  也正是因此,他有無窮盡的時間去學習這些神通術法,不必擔心身死,更不必擔心不值當的事情,歲月在他這裡,本就是不值錢的東西。

  陳炁轉頭看向張道雲問道:「前輩會的神通術法數不勝數,只是貧道有些不明白的是,為何前輩最後未能成仙呢?」

  張道雲問道:「你知道什麼是成仙嗎?」

  「我正是不知道,所以才好奇。」

  陳炁坐了下來,說道:「這世上真有成仙一說嗎?」

  張道雲想了想,卻是搖頭,說道:「老道我也不清楚。」

  「從古至今,倒是有不少白日飛升的傳聞,但傳聞終究是傳聞,我等修士,壽元有限,更無前輩指點,又如何知曉,何謂成仙,又如何成仙呢。」

  陳炁問道:「那前輩覺得,這世上有仙嗎?」


  張道雲搖了搖頭,說道:「應當沒有。」

  陳炁沒有再繼續問下去的,他沒想過,這件事連這位老前輩也不曾明白。

  修士同樣也會迷茫,這好像並不奇怪。

  ……

  早春還有些許冷風。

  夜裡陳炁坐在酒肆里,烤著火爐。

  爐子上放著兩個干棗,隨著溫熱冒出一股鮮甜的香味。

  道人的手中握著筆,在那冊子之上寫著。

  【望師父在天之靈。】

  【徒兒近來記性甚好,久未成書,師父莫怪,徒兒未曾忘記師父。】

  【這些年,發生了許多事情,有喜有悲,有苦有甜,這世上的許多事,許多人,在左右著徒兒的思緒,也見到了許多意料之外的結果,或許人生本就如此,不會按照心中所想的走下去,若是看到了未來,才也不算是人生了。】

  【機緣之下,徒兒得知了山門祖師的之事,方才知曉祖師曾是正一天師,據正一張天師張道雲所言,祖師名曰張仁善,離開龍虎山後,一手創立的紫霞山,在過往歲月里,弟子頗多,主修劍道,也曾響徹天下,徒兒對此不慎好奇,只是未能打聽到太多的事。】

  【在此期間,徒兒還結識了正一祖天師張道雲,也就是那位創立了五斗米道天師道的祖天師,是個尤為有趣的人,雖是數百年前的前輩,卻有別樣的心性,相處甚好,近來徒兒在跟著他學本領,有望往後學得一二。】

  【這一轉眼,又是數年歲月。】

  【這歲月時光,真是越來越快了,一溜煙的功夫就從眼前消失了,近來不怎麼書寫,下山幾年也記不清楚了,徒兒的記性還是不怎麼好,但或許,這也是一件好事情。】


  【若能忘記歲月,何嘗不好呢。】

  【願師父安,下次落筆,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師父莫怪,徒兒一直惦念著師父,從不曾忘。】

  陳炁將筆放下,吐出一口氣,將那紙張上的墨跡吹乾,隨即合上。

  張道雲見此道了一句:「你還有這習慣?」

  陳炁說道:「隨便寫寫。」

  「寫的什麼?」

  「廢話。」

  「昂?」

  陳炁也沒有解釋,只是點頭道了一句:「不都是如此嗎。」

  張道雲聽後頓了一下,隨即卻是笑道。

  「此言有理。」

  陳炁微微點頭,將那冊子小心收起。

  張道雲見此問道:「既然是廢話,那又為什麼要這樣小心翼翼的收著?」

  陳炁想了想,卻又回答不上來。

  最終只有沉默。


  張道雲見此沒有多問,他知曉眼前這個後輩本就是個思想矛盾的人。

  說出口的話,沒一句是心裡話。

  倒是像極了他早年的時候,也是這樣逆反,不讓他做的事情他偏偏要做,心裏面的話,說出口也總會變了滋味。

  他越發覺得陳炁有些奇怪了。

  有時候年少,有時候卻又蒼老。

  一個人怎能這樣左右為難。

  張道雲便道:「你這樣子,折磨的只會是你自己。」

  陳炁聽後愣了愣,不解道:「什麼?」

  張道雲搖了搖頭,卻沒有解釋什麼。

  他不相信陳炁聽不懂。

  這個人比他想像的要聰明的人,不回答的時候,並不代表是真的不知道,而是裝不知道。

  陳炁見張道雲的反應,卻不禁沉默。

  自己的內心好像被看透了一般。

  他有些不太喜歡,但卻又覺得難得。

  人總是如此,有時想旁人多了解你一些,但有時候,又想逃離那些能夠看清你內心的人。

  人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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