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天傾
飛艇緩緩的降落在莫亞城堡，不等飛艇停穩，黑索著急的拉開艙門，步履匆匆的走了下去。
因為商會的工作原因，他免不了要四處視察，所以等他收到教皇安德烈的信件時，距離對方要求的期限已經只有十天時間。
他立刻坐上飛艇，馬不停蹄的從阿拉希王國趕到這裡，留給他談判的時間，最多只有兩天。
兩天內，他必須商談出一個結果，然後使用速度最快的飛艇親自回教會的秘密基地，才能在紅月之夜前送回消息。
管家洛德走了上來，拱手道：
「黑索閣下，我們又見面了。」
他心中好奇，對方十幾天前剛剛來過一趟，現在又來，還帶著一副馬上就要被惡狗追到的那種匆匆神色，不知道所為何事。
「管家好，我有要事和克勞恩閣下商量，麻煩管家幫我通報一下。」
「閣下來的不是時候，昨天主教下令銀色黎明衛隊封鎖了莊園主堡，禁止任何人入內。」
「啊？！」黑索愕然，急忙問道：
「發生了什麼事？」
洛德搖頭，「主教沒說，但禁止任何人入內。
現在主教的馴獸福金把守著主堡上空，阿克圖瑞斯守護在主堡正門，再加上巡邏的銀色黎明成員，蒼蠅都無法進入主堡。」
「我帶著安德烈冕下的密信，請求管家先生幫我通報下，事情十分緊急等不得啊！」
黑索深深鞠躬，身體彎成了直角。
「閣下，趕快起來，我當不得你如此大禮啊，」洛德急忙攙扶對方，苦笑道：
「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有心無力啊。
我不清楚主教這樣做的原因，但我知道，現在即便是夫人回來，也不會被允許進入主堡的。」
管家不覺回想起當時主教嚴肅的表情，以及用斬釘截鐵的語氣說出來的話：『封鎖主堡，任何人不得入內，直到我解除禁令！
即使天要塌下來，我沒有出現宣布解散，也要保持封鎖。』
他從沒有見過主教那樣嚴肅的神情，當然也不敢違反禁令。
雖然主教沒有說違反的出處罰，但他知道一定會很嚴重。
「洛德先生，我的事情真的很緊急，不然你在主堡外幫忙喊一聲，說我帶著安德烈冕下的加急密函求見主教。
無論主教是否願意見我，都萬分感激，黑索會記得你的恩情。」
說著，黑碎從空間指環中掏出一個精緻的小布袋，掂了掂後送到管家的懷裡：
「小小意思，不成敬意。無論事情的結果如何，都是幫了大忙。」
聽到布袋裡發出清脆的「叮噹」聲，洛德明白裡面裝著的是金靈幣。
從布袋的大小以及乾癟程度，他可以推測出裡面的金靈幣不會少於一百枚。
他沒有接袋子，而是反手推了回去：
「閣下，抱歉。主堡的百米內都是禁區，我實在幫不了你。」
黑索用力抓著自己本就不多的頭髮，焦急的說道：
「你剛才說夫人沒在城堡，她去了哪裡？什麼時候回來？」
正主見不到，他只能採用迂迴的手段解決問題，另外他想到說不定伊莉莎也能在法陣的問題上做主，雖然機會不大。
「上次你離開莫亞城堡之後，夫人就啟程離開，具體去了哪裡，我不清楚，至于歸期如何，就更不知曉了。」
洛德搖頭說道，他當然知道女主人去了哪裡，不過為什麼要告訴外人？！
黑索傻眼了，呆呆的愣在原地。
片刻後，他回過神來，苦笑一聲說道：
「管家先生，能否安排人送我到好運金幣商會的駐地，我會等待兩天。
如果等到主教或者夫人更好，請務必記得通知我一聲。
如果等不到，我會啟程回去向冕下匯報。」
說著，他還是將裝著金靈幣的布袋遞了上去：「閣下不要推辭。」
「這個事我答應了，」洛德微微點頭。
兩天後，黑索一臉落寞的離開，他最終還是沒有等到想要見的人。
落霞漫天，遠方一排灰色大雁排成『人』字向前飛翔。
安蒂邁著小碎步走進飛艇的觀景室，微微屈膝道：
「夫人，我剛才詢問過飛艇長，最多再有兩天，我們就能抵達哈默斯城。」
「嗯，好的，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家裡了。」
伊莉莎微笑點頭，又說道：「算起來我們離開家只有一個月零五天的時間，不知道為什麼，我非常想念家裡能夠坐上面看夕陽的吊籃，想念那個可以仰望星空的躺椅」
算上飛艇長預估的來兩天，從哈默斯來往布達米亞王國一趟，大約花了二十天時間。
建造了四座月魄靈光陣和一個日月祭壇，用了十三天，在布達米亞王國的應酬花了兩天，她闊別莫亞城堡整整有三十五天。
芙蕾雅打趣道：「不僅僅想念吊籃和躺椅吧？」
「你這是找打，」伊莉莎故意板起了臉，揚起了粉拳。
兩人如孩童般打鬧在一起，觀景室里充滿了歡聲笑語，安蒂退到一旁，低頭憋笑。
「嗯、嗯，」門外有人咳嗽了兩聲。
伊莉莎收起了玩鬧，說道：「請進。」
一名侍衛走了進來，微微欠身後說道：
「夫人，天很快就要黑了，飛艇長讓我來關閉這裡的窗戶，準備開啟法陣抵禦灰霧。
今晚是紅月之夜，必須做好防範。」
「好的，」微微點了點頭，伊莉莎轉頭說道：
「走吧，我們去享用晚餐。」
侍衛立刻立在一旁，讓開道路。
幾人走後，侍衛前去關閉窗戶，他看到殷紅如血的殘陽，微微蹙眉：
「奇怪，我怎麼有種不祥的預感。」
「呵呵，」他失笑一聲，沒有再理會這個莫名其妙的直覺，關上了窗戶。
不久之後，灰霧吞噬了太陽最後一絲餘暉，飛行在低空的飛艇蒙皮上，很快就凝結了一層冰霜。
飛艇長雷克頓敏銳的察覺到飛艇的變化，雙眉立刻擰在一起。
他執行過很多次的夜晚飛行任務，擁有豐富的經驗。
秋末時節，飛艇在離地三百米的高度飛行，是不該出現結冰現象的，今天的反常讓他警覺。
飛艇結冰不能放任不管，不然隨著冰層不斷加厚，會極大影響飛艇的速度，更有甚者，可能會引起飛艇的墜毀。
飛艇長立刻開啟了除冰法陣，覆蓋在蒙皮上的冰層很快融化。
他看著飛艇中的能量儲備以比正常狀態下快一倍的速度下降，心中的警惕更是提高几分。
雷克頓從座椅上站起，對著助理說道：
「我出去一會兒，伱仔細觀察飛艇的狀態，如果蒙皮上依然有冰層出現，記得除冰。」
「好的，飛艇長，」助理欣然接受命令，擁有獨自駕駛飛艇的機會，他很高興。
雷克頓走出駕駛艙，進入餐廳找到了伊莉莎，而後欠身道：
「夫人，飛艇遇到了一些小狀況，我決定終止今晚的飛行，找一個避風的區域懸停。」
附近幾百公里內根本沒有城市可以停泊，目前飛艇是在野外飛行，根據安全操作守則，是絕對不能直接停泊在野外的。
萬一遇到強大的魔獸或者妖靈，會飛艇造成無法修復的損害，他們就只能走回去了。
「發生了什麼事？」
「飛艇的蒙皮上莫名開始結冰，正常情況下是不會出現這個情況的，因為以我們現在的飛行高度來說，斷然是達不到結冰條件的，我懷疑有未知的影響。」
伊莉莎吃掉最後一口牛排，優雅的擦了擦嘴，說道：
「你覺得是我們目前行進的這片區域發生了未知的變化，還是別的原因？」
「我認為是今天的特殊性，」雷克頓輕輕點頭，繼續說道：
「現在紅月之夜總會發生很多莫名的變化，一般情況下我們是儘量避免紅月之夜出飛行任務的。」
伊莉莎思索片刻，回答道：
「你的經驗豐富，按照你的思路來，有什麼需要配合的，告訴我。」
她常聽自己的丈夫說不要外行領導內行，關於飛艇的夜晚飛行問題不是她熟悉的領域，當然要依靠經驗更豐富的飛艇長了。
「好的，」雷克頓心中一松，他最怕上位者自己不懂還自以為是，現在沒有了這個顧慮。
他再次欠身，說道：
「夫人，我先行告退，需要幫助的時候我會向您要求。」
他退出餐廳，快步回到駕駛室，問道：
「情況怎麼樣，結冰現象再次出現過嗎？」
助理點頭：「是的，又出現了一場，法陣正在執行除冰操作。
飛艇長，今天太邪門了啊，我記得上一年冬季和你一起執行飛行時，也沒有遇到這樣連續不斷結冰的情況。」
雷克頓心中一沉，說道：
「你繼續盯好控制台，降低飛行速度，我去看看地圖，找找有沒有適合懸停的地方。」
他開始仔細觀察地圖，首先確認了飛艇目前的大致方位，找到合適的避風地區。
不一會兒，他就找到了幾個備選區域。
紅月寂靜無聲，穿透濃濃灰霧，蒼莽大地上的萬物，淹沒在一片血光之中。
布萊市，城牆上的一名士兵吐掉叼著的菸捲兒，扣上衣領的扣子，嘟囔道：
「真特麼邪門，今天我怎麼有種陰冷的感覺。」
進入秋季後夜晚的溫度已經降了下來，但被白天的艷陽照耀了一天，現在才甘岡入夜，大地的餘溫不應該這麼快消散。
他旁邊的大鬍子士兵贊同的點點頭：
「我也這麼覺的，剛才我去撒尿，覺得差點把我的老鷹凍壞。」
「你？老鷹？你的充其量也就是個麻雀！」
「滾蛋！」大鬍子氣憤地將對方推到一旁。
聖彼得大教堂，教皇殿旁邊的小書房。
亞瑟略有些煩躁的在房間中來回踱步，他總感覺今晚行省不寧的，但卻找不到這種感覺來自哪裡。
作為一名五階超凡者，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覺，在找到原因之前，他註定是無法入睡的。
他不知道的是，城市裡很多高階超凡者此刻都是心中不安。
時間滴滴答答的流逝著，一個小時過去，亞瑟心中的不安不僅，沒有消退，反而愈演愈烈。
這時，他聽到外面傳來遠處傳來喧譁聲，更覺的心中煩躁。
他正要去打開房門走出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就聽到大門被瘋狂錘響。
「冕下，你趕快出來看看吧，出大事啦！」
是他近侍威爾斯的聲音，還帶著顫音，語氣中充滿惶恐。
亞瑟的心咯噔一聲，立刻衝到門前拉開門：
「發生了什麼事？」
「您去外面看看就知道了。」
教皇一把推開近侍，沖向室外，等他衝出去，立刻驚呆了。
天空中的灰霧依然散去，露出猩紅的圓月懸掛在高空之中。
人站在疑似散發出血腥味兒的光線下，立刻有一種被洪水猛獸盯上的感覺。
在城市和天空圓月之間，出現一團巨大的黑紅色陰影。
陰影里，好似閃動著許許多多的畸形而扭曲的影子。
陰影緩緩靠近地面，亞瑟發現它完全覆蓋了整座城市。
『這是什麼東西？』
他完全弄不清這團巨大的陰影是什麼，但隨著陰影的接近，他開始感受到巨大的壓力隨之壓在自己的身上。
亞瑟忘記了呼吸，只覺得每一個毛孔都在顫抖，整個人的腦袋好似被人偷摸著打了個悶棍，暈乎乎的。
跟在他身後的近侍更是不堪，已經癱坐在地，額頭的汗珠好似密集的雨點，匯聚成小溪向下流淌。
城市中的喧譁隨著陰影的靠近戛然而止，所有在外面的人怔怔的看著那一步步接近的陰影，想要逃開卻覺得兩條腿好似不屬於自己，完全無法調動起來。
籠罩在城市上空的庇護法陣的光罩猛然一亮，是法陣控制室里的人將法陣的功率調節到了最大。
城市裡的人頓覺壓力一輕，喧鬧聲、哭喊聲、求救聲紛紛響起。
亞瑟轉身，向教皇殿奔去，他有一個直覺，當陰影觸碰上法陣，就是城市的末日。
他必須將法陣超負荷運轉，才能把握到一線生機。
教皇剛剛邁步出去，就看到天空發現令人絕望的一幕。
庇護法陣原本清亮的光罩上出現一條條舉黑色的扭曲線條，線條迅速變多，幾秒鐘的功夫，整個光罩就被黑色吞噬，而後消失不見。
巨大的壓力重新將眾人的動作壓制，天空中的陰影驀然加快速度，宛如流星一般向下墜去，宛若天傾。
亞瑟怒吼一聲，艱難的掙脫巨大的壓力，但他的眼眸中，看到那團陰影『燃燒』了起來，變成一團巨大的黑紅色火球，向城市墜落，聖彼得大教堂，處於墜落的中心。
「哈哈哈，我的子孫，多謝你們建造出法陣幫我定位物質位面的位置，我會將你們燒成灰燼與我融為一體的！」
扭曲的聲音在天穹迴響，傳遍四方。
『火球』將亞瑟的眸底點亮，穿過他的身體，而後，他的意識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