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夜談
聽完事情的原委，克勞恩的神經立刻緊繃起來。
教廷擁有六階層次的庇護法陣，能量儲備比較充足，即便是現在的他去攻打，至少需要耗費好幾天的時間去磨。
想要一瞬間擊破法陣的防禦，他暫時還是做不到的。
等他完成位階的爆發增長期積累，也許會比較輕鬆，但現在對他來說，各教會的教廷都是硬骨頭。
畢竟庇護法陣設計的初衷，就是為了抵禦邪神部隊的衝擊，如果防禦不夠強，根本無法抵抗邪神爪牙的攻擊浪潮。
只要能量儲備和備用法陣材料充足，理論上擁有六階庇護法陣的城市是不可能被非神靈層次的敵人攻陷的。
根據弗蘭德的敘述，布萊市根本不曾向外界傳出任何消息，就淪為瓦礫焦土，需要多強的力量才能做到這一點，克勞恩想像不到。
出現這樣的情況，只有一種可能，城市在極短時間內遭受到毀滅性的打擊，根本讓城市中的人來不及產生反應。
他剛剛進階到聖痕黃金，領域的半徑只有三公里，遠遠不能達到將攻擊覆蓋一座城市。
所以，聖彼得大教堂的覆滅，一定是神靈位階的敵人出手，而且不是他這種剛剛進階的『新神』。
克勞恩輕輕呼出一口氣，穩定心神後說道：
「你們說布萊市布萊市被一種燃燒著的邪惡人形生物占據，那些敵人的戰鬥力如何，驗證過嗎？
還有，崔斯特姆城目前面臨的局勢是什麼樣子，詳細給我說一遍。」
布萊市發生不幸的原因已經無從得知，現在需要做的是為以後的戰鬥做準備。
占據布萊市廢墟的敵人展現出極強的攻擊性，戰火必然從那裡向外擴散。
哈默斯城距離布萊市雖遠，也需要早做準備。
另外，法魯克王國現在面臨一個嚴重的問題，大多數王族成員喪生，新任教皇和國王該由誰擔任？
一個沒有足夠武力支撐的國王，又能夠安穩的當多久？
如果各個教區各自為政，一盤散沙的局面根本不能應對以後的威脅。
法魯克王國不能分崩離析，他已經開始思考利用自己的力量整合其他教區的方案了。
弗蘭德看向自己旁邊的人，說道：
「哈米提，你來說吧，崔斯特姆的情況你最了解。」
他轉過頭，解釋道：
「剛才忘了做介紹，這位是哈米提·阿隆索主教，來自崔斯特姆城，和我是舊識。」
哈米提站了起來，微微欠身：
「克勞恩主教，久仰大名。願火焰之主照亮您前行的路。」
他頭髮灰白，但梳的整整齊齊，衣袍上沒有一絲褶皺。
「閣下，我先說一件別的事。
布萊市中出現的怪物有一個首領，可以在幾十公里外的地方發出攻擊，擊中飛行的飛艇。
根據目擊的飛艇長描述，我們還原了敵人的畫像。
目擊者確認過，有九成相似。」
他意念閃動，手中多出一捲紙，這是從空間指環中拿出的畫像。
雙手虛握畫卷，他身體微躬遞了出去：
「請過目。」
這麼隱秘的嗎，到底是什麼畫像.弗蘭德目光閃動，這件事老友可沒跟自己提起。
『一幅畫像而已，這麼鄭重的嗎？』
克勞恩心中閃念，接過畫卷，輕輕一甩將其抖開。
良久，他輕嘆一聲，將畫卷交到弗蘭德手中：
「大主教，你也看看。」
弗蘭德接過畫像，心瞬間哇涼哇涼。
這是一個人物半身像，拋開畫中人的膚色和臉上的詭異花紋不談，這個『人』非常的面熟。
幾十年朝夕相見，怎麼會不面熟呢，分明是火焰之主赫菲斯托的畫像！
「怎麼可能，是不是什麼巧合？！這這像是吾主.」
他的聲調低沉，還能聽到顫抖。
哈米提苦笑，哀傷的說道：
「是不是巧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個怪物以及那些小怪物都擁有極強的火焰抗性。
我來的時候，崔斯特姆已經和怪物們接戰，它們並不算強大，從攻擊的能量波動來看，大部分也只是二階、三階層次的超凡生物。
我們的攻擊對他們的傷害很低，但他們身上燃燒的詭異黑火，卻能對我們造成強烈的腐蝕性傷害。
顯現出的法則之力，非常像火焰法則和黑暗法則的集合體。」
他明白此刻弗蘭德的心情，一個人的信仰完全崩塌，是件痛苦而絕望的事情。
弗蘭德拼命搖頭：「不，不會是真的，神靈的神國還沒有降臨，這是不是神靈的念頭被污染形成的怪物。
是的，一定是，邪神在利用人心瓦解我們的鬥志。」
他離開布達米亞王國之後，改變了自己的信仰，火焰之主就是他人生的重要支點。
現在別人告訴他這個支點沒有了，他怎麼會相信呢，所以他找出一個理由安慰自己。
「事發的第二天，有一位王族高層卡萊·撒克遜經過崔斯特姆，我們從他口中了解到，教皇在幾個月前和吾主溝通上了。
吾主命令他們建造了一個名為『烈焰之心』的法陣，據神靈的口述，法陣可以為庇護法陣提供更高階的能源，同時，可以提供一個更清晰的錨點，加快神國降臨物質世界的速度。
修建法陣的工匠們在法陣建造完成之後就被軟禁起來了，顯然，王族不知道出於什麼考慮，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這個好消息。
然後，然後布萊市就在紅月之夜灰飛煙滅了。」
哈米提心中輕舒一口氣，這件事關係重大，如果普通教眾知道，教會很可能要分崩離析。
所以，他來到萊茵市之後，沒有第一時間告訴自己的朋友。
目前，指引他們的神靈變成一個向他們舉起屠刀的邪神這樣事只是個猜測，但他覺得距離真相不遠。
人類可以被污染法則腐蝕，神靈就不會被腐蝕嗎？
他知道神國位於靈界位面，倘若靈界已經變成污染法則的大染缸，這件事的真實性還是很高的。
背負著這樣的驚天秘密，他的壓力也很大，現在將壓力分擔出去了一些，他緊繃而無助的心情得到緩解。
雖然他解決不了問題，但面對問題的人多了，就會有個伴兒，讓他知道壓力不只是他一個人在承擔。
這是一種很微妙的心情，也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哈米提繼續說道：「我們是有辦法驗證這件事情的，下次紅月之夜來臨，世界的靈性會空前活躍，而卡萊閣下可以通過秘法和神靈取得聯繫。
不過，我覺得我們還是做好最壞的打算。」
他看向弗蘭德，對方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語著『不可能』，他又看向克勞恩，發現對方竟然表現的很平靜。
他抿了抿嘴唇，開口道：「閣下，您怎麼看？」
哈米提想知道，對方為何會表現的如此平靜而從容，世界第一位五階超凡者，同時也是第一位六階超凡者，對方站在了世界之巔，應該有不一樣的見解。
「我保留意見，」克勞恩輕輕搖頭，他的領域半徑是三公里，如果釋放太陽之矛，攻擊到十公里內的敵人還是可以的，但再遠就鞭長莫及了。
怪物首領能夠從幾十里外發出攻擊，定然是神靈位階無疑，而且實力比他更強大。
他頓了下，繼續說道：「不管怪物首領是何來歷，如果崔斯特姆城是他的攻擊目標，必然是守不住的。
布萊市都變成了廢墟，我敢斷言，法魯克王國的其他城市面對那樣的攻擊，必然也是淪為廢墟的下場。
哈米提主教，你們要早做打算了。」
哈米提點點頭，回答道：
「我和瓦塞克大主教商量過這件事，如果敵人發動源源不斷的進攻，我們必然是要陳撤退的。
不過城市中還有幾十萬的居民，沒有地方可以容納啊。
其他都好說，但糧食問題現在是個大問題。
灰霧剛剛出現的頭兩年，植物瘋狂生長，糧食產量很高。
我們曾經都認為污染法則對植物的影響很微弱，現在才知道當時真的很天真。
現在不論是我們種植的糧食，還是野外的樹木野草，都開始發生變異，向不好的方向發展。
想想也是，池塘的水都臭了，裡面的魚怎麼可能是純淨之物呢？！」
還有一個很現實的問題他沒有提，如果舉城搬遷到其他城市，以後誰才是主人？沒有掌權者願意頭上空降一個人搶奪原本屬於自己的權力。
「你們好好商量下吧，」克勞恩微微頷首，又開口道：
「你覺得這裡和其他地方有什麼不一樣嗎？」
「當然有，我感觸最深的就是這裡好像灰霧降臨之間，不，比那時還要純淨，沒有一絲污染。
我覺得應該像一百多年前，還沒有發生紅月天象時的夜空。
不僅如此，我還感受到疲憊的靈魂得到滋養，身心能夠放鬆下來，這是什麼法陣的效果？」
這時，弗蘭德在心中嘀咕：「如果你在這裡住的久一些，能夠發現更多的好處。」
克勞恩微微一笑：
「這是我血脈傳承中的法陣，名字叫做『月魄靈光陣』，它對任何污染都有持久的淨化作用。
當然，這只是它的好處之一，想要搞明白法陣的妙處，需要待久些才會有更深的感觸。」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
「如果你們決定遷徙，這裡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正在規劃擴建莫亞城堡，以後，這裡會成為一座超級巨城，一座聖光之城。
擁有月魄靈光陣，我們能夠規劃出大量的良田，根本不需要為糧食發愁。」
在法陣籠罩範圍內種植的糧食，完全不必擔心受到污染。
不僅純天然無污染，長期食用還能獲得更多的好處，能夠更快的促進超凡者能力的進步。
哈默斯的人口還是太少了，現在有現成的機會壯大，他當然要把握住。
只要將人口『忽悠』來了，他才有底氣做更多的事情。
進階聖痕黃金後，他能夠製造出的金光道種達到一千五百枚，他決定拿出來，將銀色黎明壯大。
這次，他要好好挑選一下成員，招募一部分高階超凡者，剩餘的道種從孩子培養。
世界靈性濃度不斷提高的情況下，孩子們的生長發育特別迅速，一年相當於過去兩三年。
只需要三五年，他就能夠收穫一支完全接受自己控制的超凡者部隊。
「我會向大主教傳達您的邀請，」哈米提微微躬身，他沒料到對方竟然會向他們發出善意。
當瓦塞克主教進階五階，必然要分潤對方的權力，不知道對方是否意識到。
也許這是六階超凡者的自信吧，覺得自己必然可以控制住局面，他微笑著想。
幾人又交流了一會兒，哈米提臉上浮現出一絲倦意，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這些天他精神高度緊繃，好幾天沒有合眼。
現在精神放鬆了，困意如漲潮的海水，瘋狂涌了上來。
克勞恩注意到這個情況，說道：
「我讓管家給你安排好客房，你先去休息吧。」
哈米提歉意的點點頭：「閣下，不好意思，這些天實在是累壞了。」
克勞恩我為頷首，沖門外喊道：「洛德，進來，帶主教下去休息。」
管家走出書房，指引哈米提離開。
「主動邀請他們來到哈默斯城，這不像是你的作風。」
弗蘭德說道，以他對克勞恩的了解，對方是懶得操心的人。
如果崔斯特姆城的人來這裡，少不得要多操心。
「如我剛才所說，我要建造一座聖光之城，需要大量的人口。
等公爵領的人口自己增長起來，時間太久我等不及。」
布萊市的變故，讓克勞恩稍微放鬆的心又提了起來，革命尚未成功，自己仍需努力啊。
等過段兒時間，他準備偷偷找機會去布萊市一趟，和怪物頭領過過招，稱量下自己的真正實力能夠達到什麼地步。
弗蘭德微微搖頭，誠懇的說道：
「我認為，成建制的外來人口湧入，對公爵領的穩定不利。
敞開了說，即便瓦塞克沒有爭權奪利的心思，他的手下也會推著他走到那一步的。
你雖然是名六階超凡者，但管理一座城市，僅僅是拳頭大是不行的。」
克勞恩伸出左右，微微用力顯露出太陽聖痕：
「如果拳頭再大些呢？」
屬於神靈的威壓一閃即逝，弗蘭德「噗通」一聲，從椅子上栽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