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你會懷念這裡的酒
2024-10-09 00:56:16
作者: 南酥青子
賀洛初看著面前滿臉堅定的春玉,突然低聲笑了:「你以為為什麼朝廷每年都會給顏將軍一家那麼多的賞賜。」
春玉突然眼前一亮,片刻以後,才低低的笑了一聲:「是啊……」
賀洛初和封薇蘭從地牢里走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非常黑了,甚至還伴隨著一陣又一陣的寒風。
光是站在那裡,封薇蘭都止不住的打顫:「這都三月了,這個地方竟然還這樣冷!」
「是啊,都三月了,竟然還這樣冷!」賀洛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想在這裡坐一會兒,清淨一下,你先回去休息吧!」
封薇蘭實在是想不通,這麼冷的天為什麼還要坐在外面清淨,不過也不管他有沒有想通,他也不打算繼續陪著:「那我先回去了,你也不要在外面待太久,當心著涼了!」
賀洛初點頭,封薇蘭很快便攏著外衣快步離去,一邊走一邊還在抱怨這個天氣冷的詭異。
府衙算不上大,只是這院子裡空無一物,唯一的一棵樹也是光禿禿的立在那裡,乍一眼瞧著便會覺得這個院子格外的空曠。
他出來的時候著急,只簡單的披了一件狐裘,後來又給了賀書瑤,如今站在風中,不免顯得有些單薄。
「實在瞧不懂你,自己體弱,卻又偏愛裝那君子,簡簡單單的就將自己身上的狐裘交了出去,這樣冷的天也不怕把自己凍出個好歹來。」
顏凌雲出現的時候,恰巧是寒風最大的時候,頭上的碎發被胡亂的吹到他的臉上,少見的狼狽。
顏凌雲將懷裡的披風丟給他:「穿上,這裡可不是汴京,你要是生病了可沒有人救你!」
「你怎麼又到這裡來了?」賀洛初接過衣服,看向顏凌雲,眼底帶著淡淡的笑意。
「睡不著便出來走走,遠遠的就看到你在這裡瞎逛。」顏凌雲雙手環抱,看著不遠處的天空,「這裡一直到五月份才會稍微暖和一點,這些日子只能委屈太子殿下忍受一些了。」
「你在這個地方待了十年,卻從來沒有聽過你說過一句苦,我來這裡不過區區幾日,怎麼就要用上忍受兩字了?」賀洛初看著顏凌雲,有些無奈道。
「你是你,我是我,我身子骨好,按照我爹的說法,那便是我生來就是打仗的料,而現在的你與我不同,病弱,但是腦子好,你總是要待在朝堂之上的。」顏凌雲走到賀洛初身邊,「你不是懷疑我是我讓賀書瑤殺了破多羅.因覺的嗎?你為什麼不當場質問我?」
「我質問你了,你也回答我了,不是嗎?」賀洛初挑眉。
顏凌雲卻被逗笑:「那樣便算是質問的話,那我大可以撒謊。」
「你若是想殺他自己就會動手,根本沒有必要讓賀書瑤來動這個手!」賀洛初看向顏凌雲,「最多,是你給了她這個選擇。」
顏凌雲又一次的不得不承認,賀洛初就是聰明的讓人髮指。
「破多羅.因覺死就死了,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我只是很好奇,你為什麼會管這件閒事?」賀洛初走到顏凌雲的身邊,目光落在她的眼裡,沒有半點的猶疑,「你從來都不是這種會多此一舉的人,你若是看不慣他便自己動手了,所以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顏凌雲給賀書瑤的藥,的確是安神的藥,只是很顯然那個藥並不能讓人安睡,反倒可以讓人在睡夢中聽清楚他們說的話。
顏凌雲的那番話本就是說給半夢半醒間的賀書瑤聽的。
她知道,賀書瑤跟她一樣,腦海里憑空出現了一段來自於未來的記憶,她是和自己一樣唯二的知道這個世界未來走向的人,他們非常清楚的知道在那個世界他們彼此的結局。
顏凌雲也是在一個又一個的噩夢中驚醒過來,一次又一次的痛哭流涕,直到她用那把匕首狠狠的割斷了林清川的動脈以後,她才徹底從那段噩夢中清醒過來,因為她知道所有的事情都還有改變的餘地。
「我什麼都沒有做,我只是給公主送了一份安神藥而已!」顏凌雲笑了笑,「我最多只是告訴他,如果噩夢一直不願意自己離開,那不如徹底絞殺了噩夢,畢竟只有刀握在自己手裡的時候,才有絕對的選擇權。」
賀洛初看著顏凌雲許久,最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賀書瑤的事情,你不要插手,她與賀洛潼畢竟是親兄妹,你為她做的事情,她未必會記著你的好。」
「我什麼都沒有做,我只是給他送了一瓶藥。」顏凌雲又一次說道,「僅此而已。」
賀洛初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抬頭看著半空的月亮,突然笑了一聲:「今日的太陽倒是特別的明亮,可惜沒有一杯熱酒,不然一定很愜意!」
「誰說沒有!」顏凌雲挑眉,「反正睡不著,來一杯?」
「可以?」
「當然!」
話音一落,顏凌雲便立刻拍了拍手,召來了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兩個婢女。
很快,兩個人婢女就在涼亭里為她們備下了酒菜,還有炭爐。
賀洛初坐在那裡,伸出手在炭爐上烤著:「你可是經常半夜賞月,他們這動作快的仿佛日日都這般做一樣!」
「也不算經常,偶爾也是有的。」顏凌雲一邊說著一邊給他的酒杯裡面倒滿酒,「這裡的夜長,若總是在屋子裡待著,便會覺得黑夜格外的漫長,所以平時經常出來走動,可是又覺得冷就會暖一壺酒,久而久之他們也就知道我時常在夜裡吃酒,只要府裡頭有,都會給我備下。」
賀洛初看著顏凌雲,輕笑:「多年不見,你都成了酒鬼,便是一人也要獨酌。」
「這個地方,若是沒有酒陪著會格外的寂寞。」顏凌雲低聲笑了笑,「不過這裡的酒滋味可比汴京的好的多,大約是水好,都是山頭流下來的雪水,冷冽甘甜,做酒最是不錯!殿下今日喝過以後回到汴京城肯定會懷念的。」
顏凌雲給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糧食釀造的酒回味甘甜,入口的那一瞬間辛辣嗆鼻,但馬上,便是一股清冽的香甜。
顏凌雲眯著眼睛半晌才緩緩睜開眼:「一如既往地好喝!」
賀洛初看著顏凌雲那副樣子,突然想起什麼,隨後笑了笑:「等明天天一亮,封薇蘭若是知道我們二人背著他吃酒,怕是要氣的好幾日都不願意搭理我們了!」
「他那個脾氣,最多半天就來找我了,不妨事!」顏凌雲倒是不在意,只抬頭看向賀洛初,「你一直問我為什麼要那麼做,那我也想問問你,我的太子殿下,地牢里的侍衛,為什麼變成了你的人?」
府衙的侍衛可不認什麼護衛隊的腰牌,更不可能會讓公主那麼狼狽得進地牢,在滿歸,很多時候府衙的地牢里管著的都是細作,所以審查一直都特別的嚴,絕對不會這麼簡單的讓公主進去,而且還讓他在裡面殺了人。
而府衙門口的守衛,便是賀洛初派人去換的。
賀洛初他只是端詳著手裡的那碗酒,許久以後,才喝了一口:「破多羅.因覺死了比活著要好,那樣的一個是若是放回去了,最終只會變成撲向我們的惡犬,與其讓他有機會成為我們的對手,不如直接將他扼殺,養虎為患的事情,我從來不做!」
顏凌雲低低的笑了一聲:「既然都想讓他死,誰做的又有什麼區別呢?」
「真的沒有嗎?」賀洛初看向顏凌雲。
顏凌雲難得沒有回答:「也不知道,今天晚上的汴京城,有沒有這麼圓這麼大的月亮。」
「最後一次截殺我們的人,是賀洛潼派來的!」賀洛初看向顏凌雲,「他的指令,是一個不留。」
顏凌雲沒有半點以為:「他那樣的人,根本不在乎所謂的親情,對他而言,現在的賀書瑤不能掌控,從某方面來說,甚至會成為他的敵人,一個不能為己所用的妹妹,他又怎麼可能會允許他其實活著跟他作對呢?」
賀洛初沒有說話,只是目光微沉。
「賀書瑤對他而言,這是一個可以用來交換的妻子,他根本就不在乎這個妹妹到底是死是活。」顏凌雲挑眉,「我始終覺得公主可憐,雖然背負了公主的名頭享盡了是天底下所有的榮華富貴,卻被自己的親哥哥當做一枚棋子隨意捨棄。」
賀洛初看著酒杯里的酒愣神:「我們這裡的每一個人誰又不是棋子呢?」
顏凌雲愣了一下,隨後笑著點頭:「你說的對,我們所有人都是權勢的棋子!」
兩個人難得的同時舉起杯子,然後輕輕的碰了一下。
顏凌雲看著賀洛初,輕笑:「我一口悶,你隨意!」
賀洛初看著顏凌雲許久,恍惚間,她的臉和幼時的模樣重合,一樣的舉動,一樣的神情,唯一不一樣的,便是她手裡端著的,再不是幼時的那一碗牛乳,而是現如今真正的酒水。
「離開這裡以後,我總是想念這裡的酒,以後,你也會想念的!」顏凌雲喝完杯子裡的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頗有些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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