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靦腆少年，三千塊的協議
傍晚時候，團結磚廠的老闆王傑帶著林恆寫的那份規劃書來到了他姥爺家裡，他姥爺是鎮上的一個退休幹部。
「姥爺，你最近身體可好啊。」王傑拿著一瓶酒，一隻燒雞上了門。
「自然還好，酒也能喝，雞也咬得動。」老頭子看了一眼王傑帶上來的禮物，笑道：「你這次找我啥事？說吧。」
「您老這話說的，我就單純來看看你。」王傑嘿嘿一笑。
老頭子瞥了他一眼：「不說我可進屋了啊。」
「別啊姥爺，的確是有一點事，我這些天一直在忙沒來看伱是我的不是，改天我抽個空好好陪陪你。」王傑連忙賠笑說。
「我是不指望了，你今天就在這陪我喝個酒吧。」老頭搖了搖頭，看著王傑說：「不過你還是先說事情吧，我怕喝醉了提供不了意見。」
王傑連忙把自己已經看了很多遍的規劃書拿出來給了他姥爺：「姥爺，你看看這份規劃書值不值錢啊？」
老頭子進屋拿了一個眼鏡，戴上後在夕陽之下仔細看了十多分鐘。
王傑看姥爺看完了，連忙詢問：「怎麼樣啊姥爺？」
「這是誰給你的？」老頭子看向他。
王傑一愣：「怎麼了？」
「你是不是看重了這規劃書上面說的制磚技術啥的？」老頭子看著他說。
「是啊，我就需要這個。」王傑點頭，「我說出價五百，那個人說什麼我沒看懂什麼深奧的話。」
「你確實沒看懂啊。」老頭子搖了搖頭，繼續道：「技術固然重要，但是更加重要的是這規劃書里這個人對未來大勢的看法那部分，別看是畫餅，但是這個人已經看清了未來的發展趨勢，這人不簡單吶。」
聽到這話王傑就更加奇怪了：「可這個人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啊。」
這規劃書真有姥爺說的這麼牛？他有點懷疑，畢竟姥爺以前也只是一個小官，估計沒見過什麼大世面。
要真是什麼大官退休的，他的磚廠也不會運轉的這麼艱難了。
「農民怎麼了，就不能是得到高人指點了？」老頭子瞥了他一眼，「我覺得這不像是騙局，有這麼一個人帶路的話，你的事業之路會平坦很多。但具體怎麼決定是你自己的事情。」
王傑看著策劃書心裡一琢磨，頓時有了決斷。
……
同樣是落日的黃昏，林恆家中，父母，大哥大嫂，妹妹侄兒全都到齊了，看著擺在桌子上的黃金脆皮豬沒有一個不流口水的。
「這也太香太好看了吧，我做夢都夢不出來這樣的，二爹你太帥了。」林偉抹了一把口水說。
林偉這句話說出了大家的共同心聲，這個年代做夢都做不出吃黃金脆皮烤乳豬的夢。
對農村的人來說天天大米白面，頓頓有肉就是在做夢了，黃金脆皮豬更是想都不敢想。
「太帥了！」另外兩個小侄兒也齊齊歡呼。
「你別說，這是夠香的哈。」林父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今天沾光了，可以嘗一下烤乳豬是啥味道。」林母笑著說。
「那可不，真是沾光。」大嫂劉娟也滿臉的笑容。心裡慶幸自己當初沒把林恆得罪狠了。
看看林恆他大媽大爹，真是慘啊，到現在林恆愣是一斤肉都沒送去過。而自己家父母家都送了好多了。
「哈哈，等一會兒大家都可以吃。」林恆笑著說。
「我來給幫忙。」林岳走過來，吸了口香氣說。
拿刀來將烤好的乳豬切開，一刀喜下去豬皮發出清脆的咔嚓聲，還沒吃就知道有多脆了。
一刀一刀將脆皮豬的切成小條，然後按照原樣擺放在竹篩子之中。
切開之後香味變得更加濃郁。不但人聞了香味咽口水，雄霸聞了都打轉轉討好林恆，想分個骨頭吃。
「吃飯吧，我涼菜也做好了。」秀蘭把涼菜端出來，三道涼菜一個泡竹筍就是今天的輔菜了，主菜就是這十幾斤的黃金脆皮蜂蜜烤乳豬。
「來，都坐下，咱們開吃了啊。」林恆看著眾人笑著說。
今天落座極為迅速，半分鐘不到都坐下了。
「來，開吃！」林恆首先給老爸老媽拿了兩根帶皮的豬排骨。
「我要豬排骨！」
「我要豬耳朵！」幾個侄兒已經開始爭搶，但被他爸給攔住了。
「沒事，大家隨便吃，這麼多呢，蘸一下這個蘸料更好吃。」林恆一邊笑著說，一邊給所有人一人拿了一根豬排骨。
一隻豬28根豬排骨，家裡才十一個人，完全夠分的。
林恆蘸著蘸料吃了一口，豬皮又脆又香，帶著蜂蜜絲絲甜味，而且小豬排骨都是脆的，輕鬆嚼爛，越吃越香。
只是可憐了雄霸，等了半天也沒見人吐骨頭，還嚼的嘎嘣直響，氣的它趴在了地上，幽怨的看著林恆。
「嗯，這烤乳豬真好吃啊，我這次是沾了林恆的光了。」林母笑著說。
林父邊吃邊誇讚：「蘸一下這個辣椒粉，太好吃了，兒子你這個手藝太棒了。」
「豬皮脆，豬肉香，這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了。」林岳更是給了極高的評價。
「也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東西了，二爹，下次咱們再吃好不好。」林偉腮幫子鼓鼓的說道。
林恆一邊餵女兒吃一點瘦肉，一邊點頭笑道：「下次請你們吃烤全羊，比這個還香。」
看著一家人吃烤乳豬吃的停不下來林恆就開心，上輩子沒能力，這輩子一定要讓家裡過上好生活。
「好！！」三個侄兒齊齊歡呼。
「來，喝酒！」林父主動端起了酒，今晚喝的是黃酒。
「來！」林恆秀蘭也都舉起來了，一口酒一口肉，真是太爽了。
尤其是黃酒口感綿密帶著甜味，不像白酒那麼烈，就著肉吃味道感覺更好。
今天的孩子們也是幸福的，不但有肉，還有蜂蜜水喝。
吃完了排骨，眾人又開始解決其他部位。
林恆把豬頭拿到面前切割，豬頭也已經完全烤熟了，輕輕一撕就把豬皮連帶著許多肉都撕下來了。
「來，林偉，給你豬耳朵。」將豬耳朵給了林偉。
剩下一部分撕成兩半，給了秀蘭和彩雲，豬嘴給了大哥大嫂。
「雄霸，這是你的了。」豬肉吃的差不多了，林恆把豬腦袋遞給了雄霸。
「嗷嗚~」
等待了許久的雄霸一頭衝過來咬住了豬頭，拿出去在屋檐下啃了起來，幾下就將豬腦袋給咬碎了。
這樣的盛宴大家說話反而比較少，因為都忙著吃東西。
但即便是都在吃，也能看出來這個家的溫暖。
林父林母拿的都是骨頭比較多的，林父不時給曉霞弄一塊熱騰騰的瘦肉，林母也一直給秀蘭和三個孫子撕下來全是肉的部位遞到面前。
林恆和大哥則強行給老媽老爸拿肉比較多的，一家人其樂融融。
農村家庭就是這樣的，好東西不多，大家都習慣了把有營養的讓給小孩和干體力活的人。
就算是後來生活變好了，老一輩依舊會這樣對待小輩，只是對於那些後來出生的後輩這個行為就很煩了。
但是往往等長大才明白，能像長輩父母那樣愛自己的外人一輩子可能都遇不到。
「這泡竹筍也很好吃啊，口味獨特，秀蘭你做的嗎？」
吃了一根竹筍，林母頓時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和酸罈子醃製的味道不一樣，要好吃很多，更加的脆爽一些。
「其實我早就想問了，這泡竹筍真好吃。」劉娟也笑著說。
「林恆教我的，改天我教你們做。」秀蘭笑著說。
林母一楞，完全不相信：「我那好吃懶做的兒子還會做這些東西？秀蘭你是不是再給他臉上貼金啊。」
林恆無語：「媽你對我的偏見太大了，我不會看別人做了偷學還不會嘛。」
「真的，沒騙人。」秀蘭笑著說。
林母瞥了他一眼：「看在今天的烤乳豬面子上，我相信你了。」
林恆：「……」
經過長達近一個小時的乾飯，烤乳豬被全部解決，泡竹筍等涼菜也都吃乾淨了。
「大家吃多少面，我去給下面。」秀蘭起身說。
「別下了，沒人吃的下。」林母搖頭。
「是的，沒人吃，肉都吃飽了。」林父搖頭。
「我來給幫忙收拾桌子。」大嫂劉娟笑著說。
林母彩雲等人不一會兒就把桌子收拾好，碗筷都給幫忙洗了。
等人都走了，秀蘭又看著林恆關心道：「你吃飽沒？沒吃飽我下面給你吃。」
「吃飽了，不用做了。」林恆搖頭。
「那你帶著女兒散散步消消食，我去餵一些雞鴨。她吃的肉有點多，我怕吃壞了。」秀蘭點點頭說。
「好。」林恆拉著曉霞和雄霸一起在院子裡玩遊戲。
「爸爸，我要聽童話故事。」
玩了一會兒，曉霞就累了，不想動了，一個勁兒的往林恆懷裡撲。
「好好好，我給你童話故事。」林恆抱著她回了屋裡，給她脫了鞋，點根蠟燭，坐在床邊講故事。
女兒明明都聽不懂，還要他讀童話故事，可能就是單純的想聽他說話。
「爸爸，什麼是小紅帽呀？」
「爸爸，什麼是大灰狼呀？」
一邊講，曉霞一邊問，林恆還得給她解釋。
「小紅帽就是帶上了紅色帽子的曉霞，大灰狼就是會吃人的狼。」
不過半小時不到，她就呼呼的睡著了，小臉上殘留著笑容，嘴巴不時的還吧唧一下。
林恆看了看她，還好女兒沒有用嘴呼吸的習慣，不然牙齒容易長歪，他就得想辦法把嘴給粘住了。
「女兒也快長身體了，過些天看城裡有沒有奶牛，買兩頭吧。」
林恆看著已經睡著的女兒自言自語的說。
這個時代國內各行各業粗製濫造嚴重，三鹿奶粉正好是今年開始生產的，他可不敢讓自家女兒喝外面的買的奶粉。
沒有草原不適合大規模養牛奶，但自己養幾頭自家人喝奶用還是沒啥問題的。
他要想孩子以後聰明伶俐，小時候生長發育的時候營養就得先跟上。
這天晚上，秀蘭如約的給了林恆一個教訓，灌湯包都不讓他吃。
第二天一早也早早起來，不給林恆機會。
「魚苗長得真快啊。」
走到後院，林恆欣賞了一番景色，看著魚池裡已經兩三厘米長的小草魚感慨。
現在活下來的還有七八千條，得益於經常投喂，它們長得比自然水域的草魚苗快多了。
沒有捕食者，讓它們存活下來的數量也遠超正常水平。
又撒了幾把麥麩，林恆看了看桶里還活著的鱉，將昨天釣的溪石斑丟了兩條進去。
屋檐下，那被繩子拴著的傻乎乎的小金貓眼巴巴的看著在他手上掙扎的溪石斑。
林恆看了它一眼，丟了一條過去：「看在曉霞的面子上餵你一條。」
「呼呼！！」
一陣呼呼聲，小金貓一頭抓住了溪石斑，拿到角落裡呼哧呼哧的吃了起來。
「咚咚咚！！」
六點多，秀蘭將面剛下到鍋里，大門被敲響了。
林恆走過去打開，一個穿著打了好幾個補丁的黑色衣服的少年出現在了門外。
這不是別人，正是林恆之前在紅楓山遇到的少年劉茨文。
「林恆哥，我放牛從這裡過，想過來換兩本書，上次你托林彩雲帶來的這兩本我已經看完了。」
他語氣親切，臉上帶著靦腆的笑容，腳上一雙解放鞋已經穿的露出了腳趾。
「當然沒問題了，你快進屋。」林恆笑著把他拉進了屋。
「秀蘭，多下一個人的面。」林恆又對屋裡喊了一句。
「林哥，我吃飯了，別讓姐做我的，我換本書就走。」劉茨文連連擺手，借書都已經是莫大恩情了，他真不敢再吃飯了。
「哎呀，讓你吃你就吃。」林恆笑著把他拉進屋坐下，這小少年太客氣了。
劉茨文沒辦法，只能坐下，顯得有些侷促。
林恆給他倒了杯水，他又連忙站起來接過去，嘴裡一個勁兒的說謝謝。
很快秀蘭就舀了一碗酸菜面出來放在了劉茨文面前，笑著說：「趕快吃，吃完了鍋里還有。」
這是純白面，劉茨文有些受寵若驚，連忙擺手說：「我吃不完這麼多，真的。」
「吃你的吧，別客氣，吃完給你拿書。」林恆把他按在了板凳上。
隨後林恆自己也端了一碗飯，一邊吃，一邊和他聊天。
從他吃飯的動作，林恆就知道他早上肯定沒吃飯就出來放牛了。
「林哥，秀蘭姐，我吃完了，你們慢慢吃。」
吃完後，劉茨文又去廚房舀水把自己的碗洗了，秀蘭攔都攔不住。
「書都在這裡了，你隨便挑，拿幾本都沒問題。」
林恆把書搬出來，看著他笑著說道。
看到書，劉茨文靦腆略帶膽怯的目光中迸發出了一抹精光，拿起來翻了翻，最終選擇了一本簡愛，一本高爾基的童年。
「就這兩本，謝謝林哥。」劉茨文靦腆的笑著說。
「別客氣。」林恆擺擺手。
「那我吃好喝好就走了，林哥，秀蘭姐你們有時間一定要去我家玩。」
劉茨文又非常客套的說了一遍，然後才離開。
林恆也沒繼續挽留，將他送了出去。
「這劉茨文才15歲吧，真懂事啊。」
看到林恆回來，秀蘭評價說。
這個時代農村孩子讀書遲，十五六歲的才上小學六年級不是啥稀罕事。
「是的，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沒辦法嘛，不過我覺得他未來肯定有一番作為。」
林恆笑著說道。
秀蘭不解：「你咋看出來的？」
「感覺吧。」林恆笑了笑。
「早上你出去嗎？」秀蘭又問。
「不出去，我估計一會兒磚廠老闆就會找上門。」林恆道。
秀蘭看著他：「那要我準備飯菜嗎？」
林恆擺擺手，表示不用。
大約八點鐘，院子大門就被敲響了。
林恆打開門一看，磚廠老闆王傑看到人連忙笑著說：「林恆兄弟，我今天來打擾了。」
「啥事情？」林恆一邊請他進來，一邊明知故問。
「哈哈，當然是昨天的事情了，昨天是我的不是，林恆兄弟你別見怪，我想咱們重新談談。」王傑陪笑著說。
林恆對此不奇怪，昨天走了就是給他思考時間。
「那你現在是怎麼想的？」林恆也不著急，緩緩問道。
王傑喝了口水緩了一下，笑著說：「我想出一千塊錢買下這本規劃書，你看怎麼樣？」
「一千？」林恆笑了笑，「看來王老闆是上門消遣我來了，要是沒事的話你走吧。」
王傑連忙回話：「哈哈，剛剛開了個玩笑，這樣，我出一千五百塊錢買下來這個規劃書。
我先付五百定金，你寫完我驗證了，再給剩下的一千五。」
昨天晚上他姥爺給的建議是讓這個人入股，他不出錢，還能多一個人指導。
他想了一晚上，還是不想讓人入股，決定出錢買。他覺得只要有了相關技術，根本不需要人帶路指導。
林恆也看出來了，這個人完全沒有想讓他入股的意思，也不再做這方面的糾結，開口道：「一口價三千塊，先付一千定金。」
「這，太貴了，我這個磚廠現在賺的錢也沒這麼多啊。」王傑連忙搖頭。
「有了這份規劃書，別說三千，三百萬都輕鬆賺回來，你不願意出錢，我去找別人。」林恆搖頭說。
「咱們各退一步，兩千塊，這是我目前能接受的極限了，我這小磚廠真不賺錢，就算有了規劃書，還要有錢改造啊。」王傑訴苦說。
「那你可以先給兩千，剩下一千打欠條六個月內給清，三千是最低價了，除非你讓我技術入股，否則不可能再降。」林恆搖頭說。
「這……你讓我思考一下。」
王傑又看了看規劃書，喝了半小時的水，最後咬牙道：「可以按照你說的來，但是規劃書必須有用，如果沒用全額退款。」
「可以，你放心吧，你賺大了。」林恆點頭。
這技術價值個一萬塊都沒問題，但是現階段沒有合適的對象，他現在很需要現金。
「希望吧。」王傑呼了口氣，這對他也是一場豪賭，去年一年的收入也才三千塊錢不到。
隨後，王傑要求林恆和他一起去鎮上寫協議，順便拿錢。
林恆給秀蘭說了一聲，安慰了一下女兒，拿著存摺身份證就和王傑一起走了。
王傑是坐馬車來的，回去也很方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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