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最後的瘋狂
關於尼古拉一家人的下落，眾說紛紜，有人說尼古拉一家人已經被臨時政府秘密處死，也有人說尼古拉一家人已經流亡國王，甚至有人聲稱自己曾在君士坦丁堡見過大公主奧爾加。
比較靠譜的說法是，尼古拉一家人應該是被臨時政府囚禁於莫斯科，或者是西伯利亞某地。
亞歷山大為阿列克謝和公主們祈禱，希望她們能平安獲救。
尼古拉和阿列克絲就算了，他們應該對帝國的滅亡負責。
隨著聖彼得堡的收復，一些尼古拉退位後流亡國外的貴族紛紛返回，希望喬治登基的呼聲也越來越高。
亞歷山大知道那這些貴族們的目的是什麼，他們不是懷念帝國，而是懷念自己的特權。
小尼古拉無所謂，他和妻子阿納斯塔西婭沒孩子，了無牽掛。
有人有所謂，比如暫時居住在丹麥的皇太后，在失去皇室的俸祿後，皇太后的經濟狀況捉襟見肘，連住處的電費都交不起。
很多流亡國外的貴族，完全沒有謀生能力，只能依靠變賣首飾度日，報紙每天都有貴族成員流落街頭的報導。
亞歷山大就想不通。
貴族階層以多才多藝聞名，文學、藝術、音樂、舞蹈無一不精，實在不行當個翻譯也餓不死，怎麼到了淪落街頭的地步呢？
「沃瓦被稱為帝國最偉大的文學家，難道你認為他的文學素養真的就那麼高嗎？」
小尼古拉哈哈大笑，並不是所有人都和喬治、安妮一樣嚴格。
喬治和安妮對孩子們的教育很重視，亞歷山大兄妹幾個真的稱得上多才多藝。
其他人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貴族成員生下來就有俸祿，沒有生存壓力，也沒有學習的動力，他們雖然請得起家庭教師，但能學到多少東西真不好說。
這方面最好的例子是保羅，他是巴黎最出名的美食家。
美食家，顧名思義，就是會吃。
弗拉基米爾大公之所以被稱為帝國最偉大的文學家，是因為弗拉基米爾寫了一本書，內容是有關地理的。
「我如果寫一個戲劇，豈不是帝國最著名的劇作家？」
亞歷山大感嘆，貴族出名真容易。
「你甚至都不用寫，買一個劇本，把名字換成你的，你就是帝國最著名的劇作家了。」
小尼古拉對這裡面的門道很了解。
「所以，父親不當沙皇是對的——」
亞歷山大對大部分貴族沒有絲毫好感。
前線戰鬥最激烈的時候，聖彼得堡大公還在夜夜笙歌，絲毫不關心帝國命運，只關心自己的俸祿漲沒漲。
每一個投身軍旅的貴族，都會被報紙大書特書，竭力證明貴族階層享有特權的正確性。
戰爭爆發後，俄羅斯前後動員了1500萬人參戰，貴族子弟又有幾個？
難道平民家的孩子就不值得歌頌？
尼古拉退位的時候，帝國大公的俸祿已經增加到每年120萬盧布。
就這還是有很多大公不夠花，跑去找尼古拉借錢。
「如果你父親成為沙皇，你將是第一繼承人。」
小尼古拉提醒亞歷山大，皇位是世襲制。
「我寧願不是！」
亞歷山大斬釘截鐵。
沙皇對於亞歷山大沒有絲毫吸引力。
阿列克謝幸福嗎？
即便沒有血友病，阿列克謝的生活也和幸福絲毫不沾邊。
是，阿列克謝擁有無數財富，但是他連一個麵包賣多少錢都不知道，財富對阿列克謝而言已經失去意義。
亞歷山大也有很多錢，十輩子都花不完，財富對亞歷山大而言同樣沒意義。
亞歷山大想成為喬治。
而不是像尼古拉那樣，被人痛恨。
「聰明的選擇！」
小尼古拉也不想當沙皇，權利和義務相輔相成。
喬治現在擁有的權力，和沙皇也沒什麼區別——
不，單純就權力來說，喬治的權力甚至比尼古拉更大。
尼古拉的權力受到貴族階層以及官僚集團的制約，並非無限，如果沒有貴族階層和官僚集團的同意，尼古拉的政令甚至出不了冬宮。
喬治雖然人在君士坦丁堡，他的命令在國內大部分地區都暢通無阻，如果有人敢違背喬治的命令，軍法從事。
君士坦丁堡這邊，要求喬治登基的呼聲也很高。
尼古拉退位的時候，大部分貴族並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直到臨時政府被推翻，臨時執行委員會上台，很多後知後覺的貴族才意識到帝國已經變天。
當時聖彼得堡已經陷入混亂，貴族沒時間處理資產，隨身攜帶的財物有限，很多人都已經捉襟見肘。
有道是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逃至君士坦丁堡的貴族雖然失去了俸祿，但是生活習慣不是一天兩天能改變的，一些貴族賣完隨身攜帶的貴重物品，甚至不得不出賣自己。
喬治工作忙，沒時間接待客人。
來找安妮賣東西，或者借錢的人就格外多。
「今天瑪麗亞發電報給我，問你什麼時候登基。」
安妮說的瑪麗亞，是喬治唯一的姐姐，愛丁堡公爵阿爾弗雷德王子的妻子瑪麗亞·亞歷山德羅芙娜。
瑪麗亞婚後，繼續從俄羅斯帝國領取女大公的俸祿，收入頗豐。
尼古拉退位後，臨時政府不再為瑪麗亞支付俸祿，這讓瑪麗亞很難受。
「她不再關心尼基的下落了？」
喬治對瑪麗亞很有意見。
尼古拉退位後，臨時政府曾想把尼古拉一家人送往英國，遭到英國拒絕。
瑪麗亞當時但凡說句話，也不枉尼古拉這麼多年給她的俸祿。
瑪麗亞1874年結婚，這些年來從俄羅斯帝國領取的俸祿早已超過千萬盧布。
拿了這麼多錢，卻在沙皇落難的時候一句話都不說，喬治不知道尼古拉怎麼想，他是挺心寒的。
想想當沙皇之後，就要養著這幫奇葩，喬治寧願把錢分給麾下士兵。
「關心又能怎麼樣呢，生活總得繼續。」
安妮輕描淡寫，瑪麗亞出嫁的時候，尼古拉才6歲，感情真的有限。
喬治當時才兩歲，感情更有限。
「英國王室難道不給錢的嗎？」
喬治也不知道瑪麗亞在英國是領工資，還是領俸祿。
「王室也有一大幫子人要養活，具體分到每個人的頭上也沒多少。」
安妮撇嘴，英國的窮酸是出了名的。
瑪麗亞嫁給阿爾弗雷德之後，曾稱讚英國女王生活簡樸。
亞三生活是真的簡樸。
說英國女王生活簡樸，其實就是嘲笑女王寒酸。
「你想讓我當沙皇嗎？」
喬治徵求安妮的意見。
要說皇位毫無吸引力，那肯定是自欺欺人。
但從尼古拉一世哪兒開始算，四任沙皇一個自殺，一個遇刺，一個被廢，只有亞三得以善終。
這齣意外的概率，也未免太高了點。
「他們懷念的不是帝國，是有秩序的生活。」
安妮不想當皇后，她和阿列克絲都來自德國。
君士坦丁堡天天請喬治登基這幫人，跟當初在聖彼得堡天天喊著讓尼古拉退位的，是同一群人。
從錦衣玉食到流落街頭，確實慘。
可他們活該，自作自受！
但比起那些被第二臨時政府處決的大公來說，他們又是幸運的。
6月底，米哈伊爾·亞歷山德羅維奇大公被處決的消息在君士坦丁堡被傳的沸沸揚揚。
米哈伊爾是尼古拉的弟弟，尼古拉退位最大的幕後黑手之一。
尼古拉妹妹奧爾加的婚禮上，皇室成員一致決定尼古拉退位，阿列克謝登基，由米哈伊爾擔任攝政王。
尼古拉不想讓阿列克謝登基，於是傳位給米哈伊爾。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米哈伊爾被聖彼得堡的情況嚇壞了，不僅不不接受皇位，而且還主動向臨時執行委員會投誠。
米哈伊爾投降後，被臨時執行委員會廣泛宣傳，人們本以為米哈伊爾會被委以重任，沒想到米哈伊爾被秘密處死。
一個星期前，巴爾幹第二集團軍在圖拉抓獲的一名俘虜交代，米哈伊爾已於第二臨時政府遷都莫斯科前夕被處死。
和米哈伊爾一起被處死的，還有尼古拉·康斯坦丁諾維奇大公，以及喬治·米哈伊洛維奇、謝爾蓋·米哈伊洛維奇大公兩兄弟。
消息傳到君士坦丁堡，尼古拉一家人的下落，再次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
包括上面四位在內，已經有9名大公被處死。
加上在君士坦丁堡被槍決的巴維爾，羅曼諾夫家族的男人已經有超過四分之一死亡。
連沙皇的弟弟都被處死，其餘還沒有消息的大公，也多半好不到哪兒去。
君士坦丁堡官方並沒有限制人們的討論，喬治想借這個機會給所有人都提個醒：珍惜生命，活在當下。
7月3號，圖拉終於傳來消息，蘇沃洛夫公爵瓦西里率領巴爾幹第二集團軍血戰半個月，終於將圖拉收復。
圖拉一戰，忠於第二臨時政府的部隊有15萬人陣亡，另外又有20萬人被俘。
亞歷山大很高興，立即給瓦西里發電報，希望把這些俘虜全部送往聖彼得堡，聖彼得堡的重建工作需要他們。
瓦西里不急，他等莫斯科的俘虜到齊後，一起送往聖彼得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