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犬與猴，亂世重典

  第138章 犬與猴，亂世重典

  駿河一事解決，信虎便撤兵返回尾張。

  現在松平家沒了今川家這個威脅，統一三河只是時間問題。

  他這邊剛返回小牧山城，就準備出兵美濃。

  不過織田信長讓他信虎休息一段時間，可以在秋收後再出兵。

  雖然織田家有錢，但是連續出兵所消耗的錢糧不是少數。

  信虎自然也沒有急於出兵，便解散了軍隊，自己留在了小牧山城。

  此番跟著信虎一起出戰的佐脅良之有斬首敵將之功，被織田信長獎賞，俸祿從一百五十貫提拔到三百貫。

  信虎拍著佐脅良之的肩膀說道：「良之，你放心，只要我出戰，必然帶著你，不然我那妹妹可就要到我夫人那抱怨我偏心了。」

  當初信虎帶著信龍蹭功勞，阿香就說要信虎幫幫自己未來的夫婿。

  佐脅良之感受到信虎的拳拳之心，有些感動，他低頭道：「哈，兄長放心，我一定會加倍努力的。」

  「哈哈哈，你到不必如此客氣，只要伱能真心對待我妹妹就可以了。」

  信虎笑了笑，隨即轉身離去。

  佐脅良之從衣服里拿出了掛在脖子上的護身符，這是阿香在出征前給他的。

  想必阿香正在家中翹首以盼，他加快步伐往自家方向走去。

  信虎回到小牧山城，每日都會被織田信長叫到本丸喝酒。

  這一日，信虎和織田信長等人在喝酒，前田利家跑來廣間。

  「家主大人！您可不能不管木下大人啊！」

  織田信長聞言大怒，喝道：「你這條犬，又想搞什麼！」

  佐脅良之連忙出列道：「家主大人，兄長他只是被木下大人騙了，並非有意的。」

  前田利家愣了一下，隨即辯解道：「不可能，木下大人怎麼會騙我？」

  佐脅良之立刻解釋道：「兄長，木下大人根本就沒有危險，雖然木下大人說服了大澤左衛門，但是這人的忠心能夠保證嗎？

  家主大人之所以沒有給安堵，就是在試探大澤左衛門的態度。」

  前田利家急道：「可是，留在鵜沼城的木下大人很有可能被大澤左衛門殺掉的！」

  不等佐脅良之解釋，織田信長笑罵道：「你這傻狗，被猴子玩弄了。」

  佐脅良之跟著解釋道：「兄長，木下大人這是想通過您，告訴家主大人，他的功勞。」

  前田利家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過信虎倒是看出來了，前田利家這傢伙學聰明了，只怕這是他和猴子一起想的辦法。

  猴子想讓織田信長知道他勞苦功高，前田利家想要藉此立人設，二者一拍即合。

  只是佐脅良之這個敦厚人不知道前田利家已經變了，這會只看出了木下秀吉的心思，沒想到自家兄長前田利家的心思。

  至於織田信長，即便看出來了也不會管。

  前田利家和木下秀吉都是他的人。

  信虎覺得還是要幫一下自家妹夫，免得他被心眼小的木下秀吉記恨死。

  「前田大人，不必著急，那大澤左衛門不會殺了猴子的。」

  織田信長笑著看向信虎道：「何以見得？」

  信虎解釋道：「我軍兩度被他擋在鵜沼城下，他這時候願意歸降，只怕是對齋藤家失望了，想找出路。

  除了本家之外，他還能找誰呢？只怕他會把猴子安安全全的送回來。」

  織田信長哈哈大笑，指著前田利家道：「你看看，就這條犬被耍了。」

  前田利家憋紅著臉道：「之前木下大人前來在下這裡，將寧寧託付給在下，在下豈能對木下大人見死不救？即便是被騙了，在下也要做！」

  「行了，我這就給大澤安堵，就由你這傢伙送去吧。」

  織田信長擺手，讓前田利家退下，繼續與信虎，柴田勝家等人喝酒。

  「現在，鵜沼城歸降，猿喰城獨木難支，家主大人，在下以為現在進軍就可以拿下猿喰城。」

  佐久間信盛趁機提議道。

  織田信長卻不想談這些事情，他舉起酒杯道：「不說這些事情，繼續喝酒。」

  眾人立馬識趣的陪著喝酒。

  過了幾日，木下秀吉回來了，他帶來了大澤左衛門的效忠書。

  織田信長笑道：「猴子，乾的不錯，現在你去伊木山修築一座山砦。」

  木下秀吉沒有一句多話，當即帶著弟弟小一郎又回到美濃去了。

  伊木山在鵜沼城和猿喰城南邊幾百米外，織田信長在此修築山砦，增派兵力，可以在平時壓制猿喰城周邊的領地，時間一長，猿喰城就會不攻自破。

  信虎沒有多想，反正他每日陪著信長玩一會，就回家陪自己的老婆孩子。

  再者，太郎已經虛歲十歲了，津田十郎左也十一歲了，他得帶在身邊指導他們處理事情了。

  現在給他們練手的只是沓掛城的一些瑣碎事情，比如誰家吵架打架之類，町民鬧矛盾了，武士家庭糾紛之類的。

  這些是城主主要解決的事情，通過這些小事，讓大家知道城主是主宰他們命運的天。

  一個上位者的威信便是從子民生活中一點一滴建造起來的，雖然繁瑣，但不能疏忽。

  信虎會把沓掛城送來的書信給二人看一遍，然後詢問他們的想法，再一一點評。

  這一日，信虎處理的書信有一個殺人的案件，殺人犯和受害者家屬都已經送到了津田府。

  這殺人犯和受害者是鄰居，那殺人犯在村里是個出了名的膽小之人，而那受害者以前當過雜兵，做過落伍者狩，在新政改革之後，受害者因為家庭收入被劃分到農戶，不能再去打仗，家中的甲冑武器也被收繳了，得了一筆錢。

  這受害者對新政很不滿，再加上家中有些積蓄，就每日喝酒玩樂，在村子裡欺壓他人，成了村霸。

  當然，他這個村霸只是欺負一些佃農，可不敢惹足輕眾。

  原本殺人犯也就是被欺負而已，結果幾日前，這受害者喝多了，對著殺人犯的老婆動手動腳，直接強上了，殺人犯熱血上頭趁著受害者睡覺之際用鐮刀殺了受害者。

  信虎將書信給太郎和十郎左查看，照例詢問二人的處理意見。

  津田十郎左看了一下信虎的神色，立馬說道：「父親大人，孩兒以為既然人證物證俱在，又有村民們的口供，那可按照往例直接宣判就可以了。」

  津田太郎想了一下，說道：「受害者做惡事在先，殺人者殺死他情有可原，孩兒以為殺人者罪不至死，可從輕處罰。」

  信虎點評道：「嗯，十郎左的建議比較穩妥，太郎的建議倒是仁義。」

  太郎好奇的問道：「父親大人會如何決定呢？」

  信虎看著期待的津田太郎，他抿了抿嘴唇道：「太郎的建議雖然仁義，但不適合現在。」

  津田太郎有些失落道：「還是兄長的建議更好啊。」

  信虎搖頭道：「十郎左的建議過於穩重。」

  津田太郎懵了，兩個都不對嗎？

  信虎說道：「殺人者沒有第一時間找武士處理這個問題，當嚴懲！」

  如果信虎是平民肯定憤慨，但他現在是領主，坐的位置不一樣，出發點就不一樣。

  如果背叛自己的利益和階級，信虎只會自食惡果。

  因為他面對的是一群食不果腹，大字不識一個的農民，只有仁義沒有雷霆手段，你就會知道什麼叫窮山惡水出刁民。

  「太郎，你要記住，動用私刑是猛虎，一旦釋放出來，領民就會亂套。」

  津田太郎沒想到會是這樣的解釋，他不解道：「可父親大人不是說要愛護領民嗎？再者，那死者欺辱殺人者妻子，孩兒覺得他該死！」

  信虎認可津田太郎的觀點道：「你說的不錯，從道德以及殺人者角度來說，死者確實是該死，但是站在我這位領主的角度來說，他殺死的是給我納稅的勞動力，不經我的允許，損壞我的利益，他更該死。

  太郎，你要記住，你思考的出發點，是在於維護自己的利益，而不是領民的利益，即便你是愛護領民，也是處於保護自己的利益。

  死者欺辱殺人者妻子有錯，可以找村子裡的武士來解決，再不行也可以向奉行申訴，他動用私刑是在破壞我的權威。

  如果我鼓勵這種行為，大家都動用私刑，那我如何治理領地？」

  「再者，他寧願動用私刑也沒想過先向我的家臣申訴，這是不信任我，這是我的恥辱！

  不管從哪個方面而言，他都得死，否則，我作為領主的權威會慢慢瓦解。

  太郎你要記住，人是多面性的，你可對領民仁義，但不能讓他們恃寵而驕。」

  太郎還是第一次聽信虎這樣教他，一時間大受震撼，而津田信益也被這段話給驚到了。

  他心中暗道：這就是領主治下的道理嗎？

  信虎看著兩個孩子，繼續說道：「所以你們要記住，治理子民，不僅要仁義，也要有雷霆手段！」

  信虎決定帶著二人去看看後續。

  第二天他就帶著津田太郎和津田信益來到了事發的村子，他們三人扮做一般人跟著奉行同心眾前來村子宣讀命令。

  殺人者被押到了河川邊。

  村民們一臉緊張的看著，殺人者的妻兒被攔著，受害者的家人還在那謾罵。

  同心眾武士上前喊道：「都安靜，現在宣讀城主大人命令！」

  「殺人者喜三郎，未向武士申訴，濫用私刑，殺害同村的甚太郎，雖情有可原，但無視武士之罪不可饒恕，罪加一等，判斬首之刑！」

  同心眾念完，抬頭大聲道：「驗明正身，準備行刑！」

  一名足輕拔刀上前，十分利落的砍下喜三郎的腦袋。

  「啊！喜三郎！」

  「好，殺得好！」

  「哎呀呀…」

  柵欄外的觀眾立馬議論紛紛。

  同心眾大聲喊道：「都安靜一下，我還有事情要說。」

  村民們立刻安靜下來，只剩下喜三郎一家的嗚咽聲。

  「以後大家要記住了，有什麼冤屈，要找本村的武士申訴，誰敢無視駐村武士，那就是無視城主大人，此乃大不敬之罪，判斬首之刑，明白嗎？」

  有喜三郎這顆人頭在前，誰敢不聽這話，他們連連點頭。

  這同心眾還得拿著喜三郎的首級去其他村子宣講，信虎一行人則先回沓掛城等待。

  一個月之後，各地武士收到的申訴就多了。

  信虎挑出那個村子的報告，說道：「你們看，這件事情之後的對比，連家裡丟了東西都要找武士裁決，這就是我要的效果。」

  「各地的駐村武士在村子裡威望大漲，就代表我的威望大漲。」

  津田太郎看完後，點頭道：「父親大人說的很對，只是我心中有點覺得喜三郎他們家真可憐。」

  信虎沒有反駁，因為太郎說的很對，喜三郎他們沒了喜三郎這個勞動力，他的老婆只能兒女改嫁。

  可這就是亂世，亂世當用重典。

  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喜三郎這件事情換做現代，很有可能是輕判，甚至是緩刑之類的。

  至於正當防衛肯定不行，因為喜三郎是趁著甚太郎熟睡的時候殺死他的。

  但絕不會被判死刑。

  信虎拍了拍津田太郎的肩膀，笑道：「太郎，現在是亂世，亂世當用重典，等到這天下太平，你就可以讓這個世界避免今天這樣的事情。」

  津田太郎握拳道：「孩兒知道了！孩兒一定努力學習，和父親大人一起結束這個亂世！」

  津田信益連忙說道：「在下也會幫太郎大人的！」

  信虎看著津田信益和津田太郎都有成長，很是高興，在沓掛城待了一個月，他都有些想家了。

  再者沓掛城沒空調，他便沒有久待，第二天就回到了小牧山城。

  津田府內，信虎享受著古代空調帶來的一絲涼意，又吃了一口冰鎮西瓜，十分暢快。

  不過這西瓜跟現代一樣的貴，而且一樣的口感一般。

  不過在這樣的時代吃上一口冰鎮西瓜，已經是人上人的生活了。

  信虎看到一旁的阿冬在吃冰淇淋，立馬對阿夏喊道：「阿夏，我也要吃冰淇淋！」

  阿冬連忙湊上來道：「父親，我還要一個…」

  「不行！」

  阿夏一口拒絕，絕了阿冬的心思。

  阿冬有些委屈的看向信虎，信虎連忙搖頭道：「為父可沒辦法喔。」

  阿夏冷笑一聲道：「阿冬，你今天的女紅完成了？你要是沒繡完那朵花，今天就別想離開院子去練武！」

  「啊…母親大人，您饒了我吧！」

  阿冬哀嚎一聲，隨即被阿夏拎起來，趕去繡花。

  正在看戲的津田太郎捂嘴一笑，對津田信益輕聲道：「嘿嘿，阿冬真慘。」

  信虎瞥了一眼太郎和津田信益，說道：「你們兩個也別閒著，趕緊去練騎術。」

  太郎的表情瞬間就垮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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