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生不如死

  案發前一天，林家莊園。

  今日是林家老爺子八十大壽，奢華的中式庭院到場諸多賓客。

  他們衣著光鮮，推杯換盞，看起來喜慶而又歡鬧。

  不遠處，林知依正在向林家長輩逐一介紹李天佑，好似他是即將迎娶林知依的新郎。

  這些所謂的長輩，也都對李天佑留有印象，熱情笑著接受他的問候。

  而我低頭坐在角落，獨自喝著悶酒。

  他們不會理會我，甚至懶得多看我一眼。

  因為我是林家僕人，林家贅婿，還是一個不受待見的贅婿。

  或許用不了多久，我就會與林知依離婚，徹底斷掉跟林家的關係。

  本就身世低微的我，儼然只是眾人眼裡的一個笑話。

  「是啊，林知依，我們也該結束了......」

  我喝的有點多了，腦袋脹的厲害，視線有一些恍惚。

  九年相識，七年相戀，兩年婚姻。

  人這一輩子，到死又有多少年？

  我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錯什麼，才能讓她這樣對我。

  算了吧，無論怎麼樣，我們回不去了。

  我扶著桌沿，正想起身離開這裡，一個女人突然坐在了我的對面。

  我對她很熟悉，林知依從小到大的閨蜜，跟我高中、大學都在一個學校。

  「……有木，你回國了？」

  秦有木給自己倒上一小杯紅酒，惆悵道:「是啊，出國兩年了，也該回來看看。」

  見到她，我有很多話想說，但又好像說不出口。

  我的這些可悲遭遇，並不是值得吹噓的事情。

  更何況，以秦有木與林知依的關係，以及她不輸於林家的背景，想必多少已經知道這些事。

  我坐了回去，久違的看著這位朋友。

  我們沒有著急提及不好的事情，小口喝著酒水，聊起了一些陳年趣事。

  漸漸地，我這段時間緊繃的心神逐漸得到些許放鬆。

  我看著她，感慨道:「有木，謝謝你。」

  這世上，或許只有她還能陪我說說心裡話。

  「嗯？突然之間說什麼......」

  秦有木說著頓了頓，神色轉而變複雜。

  「凌哥，兩年沒見面，你跟依依，還好嗎？」

  秦有木聲音低沉，面色複雜。

  我沉默很久，方才低聲道:「我想了一下，我跟她，也是時候結束了。」

  哪怕是逃，我也該走了。

  留在林家，我活的生不如死。

  比起繼續折磨自己，離開林家我能有更好的生活，至少能有一份穩定工作養活自己。

  就這樣狼狽的離開，確實可悲又可笑，但我真的快要活不下去了。

  秦有木身子一僵，抬頭看著我。

  當初把林知依視作一切的我，居然主動說出了這句話。

  她知道，我絕不止是想了一下才做出決定，所受的折磨也遠比想像的更多。

  秦有木鼻尖發酸，她握著我的雙手，聲音沙啞道：「凌哥，別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

  「誒，徐凌，你在這兒幹嘛呢？」

  就在此時，旁邊突然冒出一張讓我厭惡的容顏。

  「林乾，你怎麼在這裡？」

  我話沒說完，發現林乾舉著手機，對著我們拍了一張照。

  「真有意思，我姓林，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

  林乾冷笑一聲，這裡是林家莊園，又不是林知依的私宅，他跟著長輩一起過來有何不妥。

  林乾看了眼手機里的照片，又看了眼我們，故作詫異道:「徐凌，爺爺八十大壽，你不跟我姐待在一起，跟這女人湊這麼近聊什麼呢？」

  「我知道了，你是在出軌對吧？」

  聽到這個詞，再聯想到這些年的屈辱，我瞬間牙關緊咬，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

  秦有木也是面色驟冷，沉聲道:「林乾，今天日子特別，你說話給我注意一點！」

  「怎麼，你們倆光天化日在這裡幽會還不讓說？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關係嗎？」

  「林乾！！」

  我忍不住了，衝上去就要動手。

  林乾趕忙往後倒退幾步，滿臉委屈的怒喊道:「徐凌，你這不要臉的下三濫！」

  「當著我姐的面跟其他女人卿卿我我，手都牽到一起了，我說你幾句，你居然還要打我？！」

  一時間，莊園內所有目光全都看向了我。

  「這是什麼熊心豹子膽？今天是老爺子的壽宴，林知依還有她的父母都在場，這個廢物敢跟其他女人親近？」

  「不會是林乾在亂喊吧？」

  「不是亂喊，那個女人是秦家的秦有木，我聽說徐凌當年跟她就有些不清不楚。」

  我成了眾矢之的，儘管林乾的演技拙劣，但比起我這贅婿，他們顯然更願意相信林家的林乾。

  聽到動靜，林知依也過來了，李天佑就跟在她的身邊。

  她看了眼秦有木，又看了眼我，臉色變得無比難看。

  「底層的野種，就算待在林家九年，也改變不了骨子裡的惡劣基因啊。」

  「徐凌！林家真是瞎了眼，才會收留你這有人生沒人養的野種！」

  「像這種白眼狼，留著做什麼！」

  一把椅子砸在我的腦門，疼的我兩眼發黑，倒在地上好久緩不過來。

  「讓他跪下給依依道歉！」

  「對，道歉！」

  林乾夥同林家的親朋好友向我走來，他們面目猙獰，對我拳腳相加，力道重的恨不得讓我死。

  我紅著眼睛，捂著腦袋，伸手要拿出自己的手機。

  「你們不要欺人太甚！我……」

  啪！！

  突然有人衝過來狠狠扇了我一耳光。

  動手的是林母，她一把奪過我手裡的手機，然後用力在地面砸爛。

  「你這沒娘養的畜生！我們林家養你這麼多年，甚至還把自己女兒嫁給你，你居然敢出軌？！」

  林母惡狠狠看著我，好似我真是罪大惡極的犯人。

  作為母親，她怎會不明白自己女兒與女婿的狀況。

  甚至李天佑的事情，她也清楚得很。

  秦有木還想上前維護我，替我解釋，卻也被林母扇了一耳光。

  「伯母，我們沒有！你……」

  「秦有木，我也真是看錯你了，這件事你們爸媽必須給我一個交代！」

  林母根本不給解釋的機會，只想著把一切罪責甩給我與秦有木。

  「跪下！」

  「道歉！」

  眾人按著我的肩膀，用力想讓我雙膝跪地。

  我雙手不斷用力，拼命想要反抗。

  林乾見狀舉起椅子，一下又一下砸在我的腦門，厲聲道:「廢物！道歉啊！」

  一堆人的壓迫，再有身體各處的傷痛，我終究還是承受不住往地下跪去。

  我的膝蓋在彎曲，但我始終沒有低下頭，視線死死盯著正前方的林知依。

  她顯然沒有說話的打算，就這麼冷冷注視著我。

  鮮血從額頭流到下巴，我一雙眼睛充血，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林知依！！」

  我看著這個曾經深愛的女人，發出幾乎崩潰的咆哮。

  林知依表情微微抽動，側頭移開了目光。

  李天佑並肩站在她的身邊，滿臉戲謔的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