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位面世界的命運（22）
能放在臨湖書房的，自然都是帝國最重要的一批文件。
書房的防禦非常非常嚴密，連只螞蟻都難以進入。
但翻動手法非常隱秘，竟沒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線索。
所以，第一時間，羅森就懷疑是內部人員作案。
很可能是書房的助理法師們幹的，因為他們能合法接觸到這些文件。
馬上找來安全局精英幹員，開始暗中摸索排查。
助理法師總共有二十個，很快摸排完畢，結果人人都被證實是清白的。
這結果讓羅森有些驚訝。
『難道是我弄錯了？』
這幾乎不可能。
因為皇帝羅森每天都是最後一個離開書房，離開之前，會對書房的情況做一次精細記錄。
他之所以發現有人動過文件，就是因為文件的位置有非常細微的變化。
可能變化還不到十分之一毫米，但逃不過來福的精細比對。
再一次進行仔細比對後，羅森確定真有人在他之後進了臨湖書房。
這人動的文件也非常多，幾乎每個文件都被翻動過。
『偷偷摸摸潛入我的書房，事後還能隱藏所有痕跡。這能力有點厲害啊。』
能無聲無息潛入書房，就能潛入後院，甚至潛入他的地下實驗室。
所以這事非常嚴重，非要弄明白不可。
羅森乾脆封鎖了書房，然後換下皇帝羅森，改由擁有超高感知的戰鬥羅森來查找。
戰鬥羅森進入書房不久，就發現了新線索。
這發現不是術法上的，而是氣味上的。
『書房角落裡留存著一縷非常微弱的氣味，是來自蒙達尼亞鬧市區的煙火氣。』
能進出臨湖書房的人，身份地位都極高，極少會去鬧市區的，身上也不大會出現煙火氣，所以這氣息必定是潛入者身上留下的。
因為時間還早，天鵝堡政務部還沒上班，黑夜留下的氣息還沒被完全打亂，戰鬥羅森就循著這絲若有若無的煙火氣，一路追蹤。
他從書房追出，經過花園，又穿越護牆，最後竟出了天鵝堡，來到了天鵝湖畔的一個僻靜處。
然後，他看到一個非天然的洞口，洞口很齊整，一看就是用法術挖出來的。
洞內隱隱傳出一縷微弱至極的法力氣息。
通過這縷氣息，來福得出結論：『基礎靈魂強度傳奇17，法力強度傳奇17，法力規模3000羅森。』
猛一看像某個偉大神的聖徒，但這聖徒的基礎靈魂強度卻高的離譜，很不符合常理。
哪怕這個戰鬥羅森武裝到了牙齒，面對這人也沒有任何把握。
考慮到對方動作十分隱秘，應該也是不想將事情鬧大，羅森便試探性地對山洞道：「我發現你了，出來吧。」
等了十幾秒，山洞內傳出一個女聲：「噢~~這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聲音透出一絲訝然。
「你在術法上做到了近乎完美，但在元素方面，卻留下了一絲瑕疵。」
「噢~~好吧，我下次改進。」
頓了頓，洞內又傳出聲音：「我正在睡覺，暫時懶得動彈。要麼你進來和我說話，要麼你就在洞外等我睡醒了再說。」
羅森來的是個傀儡，稍稍想了下，他就朝洞口走去。
同時，他的本體隨時做好和傀儡斷絕聯繫的準備。
一旦發現情況不對，他就會棄車保帥。
洞口大概兩米高，一米寬，上面垂掛著許多藤蔓做掩飾，看著很不起眼。
原本，羅森以為洞內會十分陰暗狹窄，但進洞口走了沒幾米，他就感覺自己穿過了一層奇異的薄膜，同時眼前猛地一亮，竟出現了一個精緻、清新、敞亮的臥室。
竟一點不比他在天鵝堡的臥室遜色。
臥室當中擺在一張軟塌，一個黑髮黑眼的美麗女子正慵懶側臥，身上僅蓋著一床柔滑如水的輕薄綢被。
風景很好，就是個頭小了一點。
這個美麗女子，竟只有不到一米高，就像一個侏儒。
但和普通侏儒又不一樣，因為尋常侏儒的身材比例和普通人是不一樣的，腦袋會顯得很大，身體很小。
但眼前這個侏儒，卻是一個正常人等比例的縮小版，看起來很勻稱。
這奇特的景象，讓羅森心中微微一動，想到了一個之前在報紙上看到的一個母馬生侏儒的奇聞來。
另一邊，見到羅森後，侏儒女子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問：「羅森，你猜我是誰？」
羅森當然有些猜測：「我猜，你和生命女神阿黛拉有關係，大概是她精心培養的聖徒？」
黑髮女子搖了搖頭：「猜對了一半。」
她竟沒有隱瞞，說道：「更加準確說，我是生命女神阿黛拉的元素投影，或者說，我就是阿黛拉。」
「元素投影.這是個新詞，我不知道。」
阿黛拉笑道：「你不知道很正常，因為這是我最新開發的術法成果，算是我的獨家能力。」
羅森由衷讚嘆：「厲害!」
說話間，他上下打量了下對方，又道：「但投影的時候，似乎出了點小小的問題。」
阿黛拉臉上顯出一絲尷尬：「好吧，成果的確還不成熟。我現在樣子是不是很怪？」
羅森點了點頭：「的確很怪，是怎麼弄的呢？」
阿黛拉嘆了口氣：「元素投影盤出現了故障，既調錯了投影比例，也調錯了投影坐標，讓我經歷了一些可怕至極的事情。」
羅森立即回想之前在報紙上看到的奇聞：「所以，您不會真是從母馬屁股里爬出來的吧？」
阿黛拉表情越發尷尬：「你的消息還真是靈通，但我希望你不要第二次提起這事了，因為我不想回憶那些往事了。」
「好吧，那您的來意是？」
說起這個，阿黛拉臉色認真起來：「首先，我得正式介紹下我自己。」
「生命女神阿黛拉，是我在凡間的名號，但這個名號是用來匯聚信仰，方便我管理元素位面的。而我真正的身份，是位面監督者。」
「或許更加準確的說，是失去榮耀的位面監督者。」
羅森聽得心中微微一震：「監督什麼呢？」
「監督位面的術法發展水平，一旦超出臨界點，位面監督者就得出手干涉，使用各種手段，將發展水平壓回臨界點以下。」
說完這句，阿黛拉笑眯眯問：「你是不是覺得，神魔都是非人生物？」
羅森壓下心中驚訝，輕輕點頭：「我的確這麼認為。」
「你的想法不算錯，惡魔的確是非人存在，低等神也是非人，但偉大神不是。」
「偉大神卻是靈魂投影。」
『元素投影』、『靈魂投影』這兩個詞讓羅森產生一種很奇特的感受。
他下意識問：「那這麼說，還存在一個用來投影的本源？」
阿黛拉輕輕打了個響指：「沒錯，是有一個本源。」
「這個本源，就存在於上級法環位面內部。我們稱之為神體，即元素和靈魂完美融合後的軀體。」
大量陌生的詞讓羅森很有些震驚，又仔細打量了下對方，發現對方看著和凡人幾乎一模一樣，完全感覺不到惡魔那種非人氣息。
這是戰鬥羅森的精細探查結果，所以對方說的大概率是真事。
「那您的來意是？」
「我想和你談談。」
阿黛拉臉上顯出一絲凝重。
「我聽了你讓拉瑞西雅帶給我的話。」
「說實話，這話並沒有威脅到我，因為我們的位面距離很遠，而我對所在的位面沒什麼想法。」
「但我清晰感覺到了你的決心和底氣，這讓我對你產生了好奇。」
「好奇什麼呢？」
「我很好奇，想知道你到底有什麼依仗？」
「然後，我就悄悄來了，再然後，我看到了你打造的宏偉帝都，同時還聽到了一個驚人無比的計劃。」
說到這，阿黛拉凝視羅森：「你的海洋之心計劃，雖然沒有明說，但已經讓我大吃了一驚，因為這極有可能是術法發展的一個重要臨界點。」
羅森不答反問：「所以，您摸進我的書房，就是為了確認這一點？」
「沒錯，但你顯然隱藏的非常好，我並沒有得到答案，所以我乾脆就直接問了。」
「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發現了太陽的奧秘？」
說完這句後，這位阿黛拉的元素投影又道：「我知道這問題很敏感，所以我會先表明我的立場。」
「我曾是位面監督者沒錯，但我的監督職責已經基本消散了，所以我不想多管閒事。」
「我同時也是德瑞坦的主神，因為我希望得到他的生命樹枝。為此，我幫助他稍稍完善了黃金戰士。」
「如果，始終能得到生命樹枝，那我就不會插手這場位面之戰。」
「無論是你勝了，還是德瑞坦勝了，都和我沒關係。」
羅森聽得半信半疑，但以這位所謂偉大神展現出的手段，最好還是不將話說死。
於是道:「既然你不想行使監督權，你為什麼想要知道這件事呢？」
「很簡單，如果這事是真的，那德瑞坦無論如何都不會是你的對手。」
「我就會和德瑞坦斷絕關係，並在你擊敗德瑞坦後，同你合作。」
羅森斟酌了下，點頭:「我的確獲取了一些太陽的秘密。」
以對方手段，既然懷疑了，那就藏不住。既然藏不住，那乾脆直說。
阿黛拉面上顯出了一絲震驚，旋即化作濃濃的感慨。
「噢，時隔二萬年，終於又有一個元素文明走到了這一步。」
羅森有些聽不懂這話，但他預感對方馬上會告訴他原因。
果然，阿黛拉開口:「如果你沒騙我，那麼你和你的帝國就站在了一個十字路口上。」
「在你的前面有二條路，一條徹底毀滅。另一條，就是墮落成為深淵。」
羅森心中起了一絲微微波瀾，但面上毫無表情：「我沒聽明白。」
阿黛拉抬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天上。
「在這個太陽附近，曾經有三個輝煌無比的上級法環位面。但現在，這三個位面的榮光已經徹底暗淡，墮落成了三大深淵。」
「深淵的惡魔們創造了非人的虛空惡魔，以阻止其他元素文明獲得他們先祖曾經獲得的榮光。」
羅森又不明白了：「既然掌握了太陽的偉力，那應該擁有使用不盡的力量，創造使用不盡的財富，應該會成為真正的神國，又怎麼會是深淵呢？」
阿黛拉輕嘆口氣：「墮落的過程很長很長，一時說不明白，但你肯定了解貴族，對吧？」
「當然。」
「貴族，尤其是大貴族，也可以說擁有使用不盡的資源，能享用最美味的食物，最精美的衣物，最華麗的房屋，也能主宰無數平民的命運。」
「但這些大貴族，第一代可能奮發進取，第二代會效仿父親榮光，第三代還會堅守傳統，但第四代第五代，通常就只想著用盡手段維持自己的榮光。」
「其貪婪、冷漠、無情，和惡魔沒有任何區別。」
羅森聽明白了：「時間的風沙，將神國腐蝕成了深淵？」
阿黛拉點頭：「沒錯，時間太長太長了，超過三十萬年，先輩的榮光徹底黯淡，英雄的美德隨風而逝，只留下一群卑鄙的鼠輩，以及由鼠輩組成的深淵。」
「二萬年前，曾經有個元素文明走到了你這一步，甚至比你走得更遠一些。」
「文明以及文明的締造者看到了三大深淵的悲劇，他們想要擺脫時間的魔咒，於是不斷向更高層次探索，妄圖衝破太陽法環的束縛，進入更加深遠的星界。」
「但最終，他們失敗了，他們的文明毀於一場可怕的戰火。」
說到這裡，阿黛拉轉頭看著遠處的天鵝湖，臉上顯出淡淡的傷感。
「那麼羅森，你打算走哪一條路呢？毀滅還是墮落？」
羅森想了下，說道：「在我活著時，我會選擇不斷前進。我死之後，那我就管不了那麼多了。」
阿黛拉點了點頭：「就沖你這個回答，我會盡力替你隱瞞這一切，但你自己也得低調一些，別讓其他虛空神魔知道這件事。」
「因為深淵雖然墮落，但到底還有一些先輩榮光的遺澤，他們一旦察覺到挑戰者的出現，一定會想盡辦法將其毀滅。」
「而另外六個偉大者的想法，未必和我不一樣。」
羅森就有些不解：「你為什麼又要幫我呢？」
「因為我不想成為墮落者的幫凶，我想在這個死氣沉沉的世界中，看到一些新風景。」
頓了頓，她又道：「同時，我也需要強大的盟友，能幫助我從墮落深淵裡徹底逃脫出來。」
羅森心中微微一動：「能告訴我更多關於深淵的消息嗎？」
阿黛拉搖頭：「抱歉，不是我不想告訴你，是因為我知道的不多。」
「為了自保，我的本體躲藏在深淵最深處，基本隔絕了同外界的接觸。所以我並不知道深淵當今的情況。」
「但我估計，深淵應該更加墮落了。因為最近三千年，從深淵中冒出來的全都是冷血惡魔。」
「現在回歸正題。」
「我們有兩個共贏的合作。」
「一個是長遠的，即我幫你遮掩文明的發展，而等你足夠強大後，幫我逃脫深淵。」
「一個是眼前的，即你將生命樹枝交給我，而我不干涉這個位面的戰爭。」
「你同意嗎？」
羅森點頭：「我同意。」
「很好，那麼暫時再見吧，凡人的皇帝。」
隨著這話，阿黛拉身體竟漸漸石化，最後就變成了一個精美的石雕。
羅森轉身走出山洞，駐足天鵝湖畔，看著天鵝湖對面緩緩升起的太陽，心中略有些沉重。
但心情持續了一會兒就消散了。
他聳了聳肩：「嗨~這生命女神的長得倒是不壞。」
他在地球就是普通人，來到這世界，能走到如今這一步，已經大賺特賺了。
至於文明的宏偉命運，走得通就走，走不通拉倒。
面對時間的腐蝕，連太陽都會熄滅，何況凡人的文明呢？
所以，強求不如順其自然。
但有件事卻是必須乾的，那就是弄死德瑞坦。
光是擊敗還不夠，一定得弄死。
「我這好日子還沒過夠呢，你偏要來搞我，就別怪我下手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