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虛空大將軍（12）
『這是什麼鬼地方？！』
在梅達錫林對應的十一法環中闖蕩了三天後，撒加卡爾終於忍不住，爆出了一聲咒罵。
這裡的情況比月亮法環里還要複雜，簡直就和迷宮似的。
如果迷宮裡沒人也就算了，偏偏迷宮裡到處都是人。
濃濃的霧氣中，一會兒有人出現，一會兒又有人消失，一會兒又衝出一個速度飛快的大傢伙，一會兒又有法術在自己身邊突然爆發。
和三千年前的凡間相比，眼前這世界幾乎找不到一點兒相似度。
哪怕他已經來了三天了，也依舊感到十分摸不著頭腦。
也正因為如此，他遲遲沒有執行主人的命令。
主人要他在凡間播撒恐懼和絕望，但他心裡卻一點底都沒有，經常被突然出現的陌生事物搞得一驚一乍的，壓根就沒心思辦正事。
他也想過離凡間遠一些，從更高角度俯視凡間，但該死的迷霧太濃了，稍稍遠離法環，就什麼都看不清了。
唯有貼近第十法環，才能勉強摸索到一點兒情況。
這時，撒加卡爾正慢慢地遊走在一條狹窄偏僻的巷子裡。
他喜歡這裡，因為這裡不會突然冒出一個跑得很快，散發著非生命氣息，如蠻牛一般橫衝直撞的怪東西。
雖然這怪東西難以對他造成傷害，但這玩意直愣愣朝他衝撞過來，並從他身體穿越過去的時候，總會讓他感到非常不適。
巷子裡的活人很少，隔上好一會兒才能看見一個，有時候甚至大半個小時都見不到一個人影。
『這種地方，倒挺適合製造厄運。』
只要找到一個活人，控制其靈魂，然後讓他用一種奇葩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就足以在凡間引發出一片巨大的恐慌之潮。
三千多年前，正是他正年輕力壯，對一切都充滿好奇的時候，他就最愛幹這種事。
他曾讓一個人砍下自己的雙腿，然後把這雙腿一點一點吞進自己的肚子。
也曾讓一個凡人用手抓扯自己的肚子，將腸子扯出來捆自己脖子上，讓自己窒息而亡。
再或者，讓兩個活人相互撕咬，一點點把對方的身體吃進肚子，一直吃到腸胃脹裂而死。
但這些都不是他的得意之作。
他最滿意的一次，是讓一群男女在山裡迷路，讓其相互發泄，然後在極度愉悅中窒息而死。
這群人死後，表情就非常怪異，既有愉悅也有痛苦，加上死前擺出的各種非人動作，能將活人那孱弱的靈魂嚇得當場崩潰。
遊走之間，撒加卡爾回想著往昔在凡間的遊戲行動，心中漸漸浮起了戲弄凡間的興致來。
「等遇到下一個活人，就想點新花樣，好好折騰折騰。」
帶著這樣的心思，他心中生出期盼來，希望能儘快遇見下一個活人。
周圍的霧氣非常厚重，撒加卡爾只能感知到方圓不到3米的情況，因為靠近第十法環的緣故，他依稀間能看到巷子裡的情況。
兩面都是高高的磚牆，偶爾還能看到一根不知是什麼作用的圓杆，沿著圓杆往上飄，就總能遇到一股龐大的閃電力量。
偶爾還能看到巷子兩側有岔道，但岔道被濃霧裹著，完全看不清其通往何方。
就這麼飄著飄著，竟一個活人都沒看見。
「奇怪，人呢？」
「我不應該是在一個帝國的都城嗎？怎麼活人會這麼少？」
他已經飄了一個多小時了，竟一個人都沒看見。
簡直比墳場都要寂靜，甚至都比不上月亮法環。
月亮法環里雖然沒有活人靈魂，但各種各樣的游離靈魂卻多的很，飄來游去，熟不熟不清。
惡魔既然是生命，自然就有生命最基本的危險直覺。
撒加卡爾感覺這巷子不對勁，很可能隱藏著什麼危險，最好是馬上離開。
他這麼想，也這麼做了。
於是，他加快速度往前飄。
就這麼一直飄一直飄，飄了一個多小時，竟然還在巷子裡。
這巷子不僅沒有活人，似乎還沒有盡頭一般。
「什麼情況？」
撒加卡爾想不明白：「大概是我走的方向不對，我換個方向。」
巷子有很多岔道，他就找了一條岔道，繼續飄。
又飄了一個多小時，竟然依舊在巷子裡，同時還發現了一件極其詭異的事情。
「這地方怎麼有點熟悉呢.不對，我記得這面牆，牆上的窗戶很大，樣式很奇特!」
「我好像是經過這裡好幾次了。」
「難道我迷路了？」
撒加卡爾膽子還是很大的，到了這時候，竟依舊沒想著跑，而是想著憑藉自己能力，從這詭異巷子裡轉出去。
他繼續飄。
過了半小時，竟又回到了熟悉的磚牆，看到了熟悉的大窗戶。
「這我又回來了？」
「我這是進了迷宮嗎？」
撒加卡爾沒有心臟，心跳當然不會加速，但心中卻控制不住地出現恐懼。
「我還是先離開這鬼地方吧。」
他還有一條路，就是離開十一法環，遁入更高層的環外虛空。
於是，他開始往上飄。
上方自然也籠罩著一層厚厚的濃霧，且除了霧氣外，看不到任何凡間的參照物。
撒加卡爾一直飄一直飄，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竟然再一次看到了熟悉的磚牆和大窗戶。
他竟然還在十一法環里，甚至沒有離開巷子。
「！！！」
撒加卡爾開始慌了，心中的恐懼蹭蹭蹭往上漲，幾乎要滿溢出來：「為什麼會這樣？」
「我現在到底在哪？」
「難道我一不小心進了地獄嗎？！」
沒有答案，只有無盡的濃霧、寂靜無人的小巷，以及和熟悉的牆壁和窗戶。
撒加卡爾的理智幾乎消失殆盡，開始如被困的野獸一般，胡亂地左衝右突、上躥下跳。
但無論他如何往哪個方向跑，經過一番努力後，最終都會回到熟悉的小巷裡。
他這輩子沒經歷過這麼詭異的事，下意識發出類似尖叫的靈魂波動，越發拼命地逃竄。
他卻不知道，就在那大窗戶的後面，羅森和卓雅正並肩站著，看著這個大惡魔的好戲。
卓雅看著在原地不斷轉圈，幾近崩潰的大惡魔，清晰感覺到了對方的恐懼。
「親愛的，你這個迴轉迷宮的確駭人，再這麼下去，估計會把這大惡魔活活嚇成瘋子。」
羅森一心多用。
他一邊操控著迷宮法術，將惡魔嚇得死去活來，一邊觀察附近周邊的情況，同時笑著回應卓雅：
「放心，惡魔的靈魂非常堅韌，他不會瘋的，但這輩子肯定忘不了這事了。」
卓雅一怔：「這輩子？你不打算殺他嗎？」
羅森搖頭：「惡魔和種族無關，虛空生命會成為惡魔，凡人也會成為惡魔。共同的原因是因為沒有規則的束縛。」
「現在，咱們已經有辦法束縛虛空生命，那這個虛空生命就能成為我們布置在虛空中，守護凡間的僕從，而不是危害凡間的惡魔。」
卓雅認真聽著，心中轉過許多念頭，然後用一種奇異目光看著羅森。
「親愛的，我突然感覺，你現在有點不像凡人了。」
「噢~哪方面不像呢？」
「凡人靈魂遠不如虛空生命強大。面對虛空生命時，就不可能做到從容鎮定。比如我，我現在依舊覺得這個大惡魔很可怕。」
「但你卻不一樣了，我感覺，在你眼中，巷子裡這倒霉蛋變成了一種玩具。」
羅森仔細體會了下，點了下頭：「你這話不錯，我面對惡魔的心態的確有了很大變化。」
「但我覺得，我這個變化並不是特例，而是一直存在的。」
卓雅想了下，點了點頭：「的確一直存在，只是你這次變化的幅度比較大。」
凡人遇見惡魔，大概就和先人遇見猛獸差不多。
一開始，身體弱小的先人被強悍的猛獸肆意獵殺，但等先人掌握了火焰、弓箭、鋼鐵等力量後，情形就徹底倒轉過來了。
現在，羅森掌握了強大的靈魂法器，本質和先民掌握火焰一樣，於是惡魔也就漸漸步入了昔日猛獸的境遇。
她對強大靈魂的法器越發期待了：「真不知道靈魂強大後是一種什麼感覺。」
羅森笑道：「我現在就可以讓你稍稍體驗下。」
說話間，他就和卓雅之間構建了靈魂之橋，然後問：「體會到了嗎？」
卓雅輕輕點頭：「突然間，就感覺我成了一個俯視大地的巨人，而普通凡人成了我腳下的螻蟻，不，甚至連那個大惡魔也是螻蟻。」
她完全理解了羅森的心態變化，於是生出憂慮：
「這樣的偉力，恐怕會讓凡人心中生出狂妄心態，以至於讓凡人變成惡魔吧？」
羅森點頭：「當然是會的。就像黑石戰艦的艦長，當他登上戰艦，掌握戰艦偉力時，就成了當代的戰爭之神。」
「如果沒有帝國的制約，那這個『戰爭之神』和『戰爭之魔』就是同義詞。」
「那麼你呢，親愛的，你會成為惡魔嗎？」
羅森搖了搖頭：「至少現在不會。」
他指了指自己：「我的身體還是凡人，離開這具凡人之軀，我的靈魂會瞬間消散。」
「這就意味著，我的凡人之軀需要帝國的供養，我也無法離開法環遁入環外虛空。」
「最後，我也深刻知道，我或許取得了一些術法成就，但遠遠不是無敵的力量，世上還有無數種我不知道的奧秘，也有無數種能輕易毀滅我的力量。」
卓雅認真聽著，暗暗鬆口氣：「親愛的，很高興你能有這份明智，但說真的，我認為你現在應該是最偉大的凡人了。」
「最偉大？不，還差得很遠很遠的。」
羅森笑眯眯地搖了搖頭，腦子裡就想起了生命女神阿黛拉說的三個深淵的故事。
他敢確定，三大深淵裡必定存在著無數比他要強大的多的強者。
這時，被靈魂迷宮困住的撒加卡爾終於力盡了。
他縮在巷子的角落裡，就像是被人逼到牆角的無助小貓。
「差不多了，你在這等我，我去收服他。」
說完，他從窗口飄出去。
剛一現身，就聽惡魔發出一聲狂怒的咆哮：「我就知道有人搗鬼！」
「死吧！」
他那籠罩著昏紅光焰的身體，竟直接化作了一柄昏紅色利刃，猛烈朝羅森戳了過來。
羅森早有準備。
他開發出了至尊皇冠，當然順帶也開發出了許多靈魂戰鬥技巧。
這些靈魂戰鬥技巧也不是他憑空想出來的。
一部分來自於昔日在虛空中正面對抗過的惡魔，一部分是高能術法實驗室的知識，還有一部分來自納瓦特。
面對刺來的昏紅利刃，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來福卻以最快速度凝聚出一面靈魂巨盾。
巨盾出現，正面擋住昏紅利刃的刺擊，同時開始快速形變，從巨盾變形為一個球形的靈魂牢籠，直接將撒加卡爾關在裡面。
撒加卡爾頓時瘋狂掙扎，那昏紅利刃就在靈魂之球里高速地射來撞去。
『嗡~~嗡~~~當~~當~~~』
聲勢看著相當駭人，但毫無意義。
昏紅利刃的攻擊強度達到了傳奇7，但羅森聚焦出的靈魂法術，強度直接高達傳奇19。
同時，惡魔的靈魂規模，大約是凡人傳奇的500多倍，但羅森這記靈魂法術，直接耗費了五千羅森的力量。
就相當於在一個只有百斤力的凡人肉身上，壓了一千斤的鐵塊。
任憑這大惡魔在靈魂之球里怎麼沖，怎麼撞，靈魂之球都巋然不動。
足足掙扎十分鐘後，撒加卡爾徹底絕望了，身體縮成一團，一動不動。
羅森問:「投降，還是毀滅？」
「我投降。」撒加卡爾毫不猶豫選擇後者。
既然這樣，羅森抬手朝靈魂之球一指，念頭一催，一股翠綠色力量湧入撒加卡爾的靈魂。
卻是生命樹枝的力量，且比德瑞坦的力量更加精細，也更加深入。
未免暴露自己擁有生命樹枝的事實，羅森並沒有驅散德瑞坦的控制力量，但卻在撒加卡爾靈魂打上了一個更加深層，控制力更強，同時也更加隱秘的靈魂烙印。
就如他對朵拉和茜茜做的一樣。
烙印一刻，撒加卡爾一下就老實下來，趴在靈魂之球里，口稱主人。
羅森點了點頭，又抬手朝著惡魔一指，就透過隱秘的靈魂烙印，賦予其穿透靈魂迷霧的視野。
「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虛空大將軍。」
「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幫我尋找德瑞坦的其他爪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