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挑戰

  聽濤院燈火通明。

  楚致淵盤膝坐在榻上，正對著敞開的軒窗，抬頭便能看到被烏雲遮了一半的明月。

  化龍訣在瘋狂奔涌。

  提升境界以戰勝程天風重要，但與程天風交交手不會損失壽元，急功近利練洗脈訣卻會。

  為了不讓洗脈訣傷及自己的本元與壽命，他現在極重視化龍訣，少練洗脈訣，多練化龍訣。

  爭取把化龍訣境界練得足夠高，抵消洗脈訣造成的損傷。

  第二層的化龍訣氣息奇異，無視經脈束縛在身體裡躥動，不斷的吸納無形氣息令其凝聚壯大。

  超感洞照之下，五臟六腑飄浮著一縷縷若有若無的氣息，既輕且淡，如霧似煙。

  第二層化龍訣的氣息所過之處，五臟六腑這些如煙似霧氣息便被席捲裹挾，融入其中。

  與化龍訣的氣息相結合，形成另一種獨特氣息。

  這獨特氣息便是開竅的力量。

  燈光之下，楚致淵俊朗臉龐迅速陰沉下去。

  超感燭照之下，他發現五臟六腑的氣息抽取之後，生機黯淡了一分。

  原本生機勃勃的五臟六腑，好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身體湧出虛弱感。

  這讓楚致淵頓時心中凜然。

  他睜開眼，臉色沉肅。

  萬萬沒想到，洗脈訣傷身，這化龍訣第二層竟然也傷身！

  可能損折壽命，也可能只是傷及五臟六腑，但不管怎樣，都是飲鴆止渴之法。

  他停運化龍訣後繼續觀照五臟六腑，想看看能否恢復。

  能恢復還好，若不能恢復就只能用龍血石了。

  一塊龍血石開闢一竅，練圓滿了要開闢二十竅，至少二十塊龍血石。

  而一塊龍血石九品功，要二十次九品功，或者兩次八品功。

  他做了員外郎之後才知道立功多不易，才深有體會禮部為何被稱為清水衙門。

  他看了看天色，沒去新宅那邊試一試皇天后土經，試著運轉第三層心法。

  第三層練骨。

  第三層心法與前兩層迥然有異。

  心法驟然複雜了十幾倍。

  真氣在一處處穴道間躥動，周身三百六十穴，第三層心法路徑卻串連了四百二十二處穴道。

  很多穴道要重複走一次甚至三次。

  他一邊推動心法運轉，一邊洞照是不是損傷身體。

  隱隱覺得，串連起這些穴道的運功路線，好像形成了一個奇異圖案，似是一個文字。

  他沒見過這種文字。

  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雙眼熠熠。

  果然如自己所料，無法摹寫下來這個奇異文字，閉上眼能看得到，睜開眼，腦海里一片茫然與空白。

  難道如鳳文一般？

  既然無法臨摹下來，他也沒強求，盯著心法看其氣息對身體的影響。

  最終發現第三層心法除了繁雜，其他的倒也正常。

  氤氳紫氣經過這一番繁雜路線之後，損之再損，十去八九，像極了洗氣訣與洗脈訣的情形。

  殘留的十分之一的氣息變成了玉白色，走到最後一處穴道時，忽然化為霧氣擴散開去。

  最終裊裊落至周身的骨頭上。

  原本就稀薄無比，擴散到周身骨頭上後，更是微之再微，幾乎不存在一般。

  對骨頭的作用也微乎其微。

  如果不是超感在，感知不到變化。

  楚致淵的眉頭漸漸皺起。

  第三層心法的路線太繁雜，運轉一個周天，所耗時間足夠運轉大紫陽訣十個周天。

  這麼個效率，想要把第三層練圓滿不知要多久了。

  怪不得第二層是練竅。

  這二十個竅的加速才能消彌掉繁複運功路線的緩慢，否則練一輩子也未必能圓滿。

  練竅圓滿之前，練第三層太浪費時間。

  不過還好，有飛龍珠在，自己可以在不練功時，讓第三層自己運轉，靠時間硬堆。

  他想到這裡，將寒玉匣合上，拿出鳳文玉佩，開始觀瞧，鍛鍊精神力。

  待精疲力竭之時，倒頭便睡。

  ——

  第二天早晨，他先去明武殿，在晨曦中與眾人一起站紫陽樁練大紫陽訣。

  待太陽升高，他去禮部點卯，處理了案上的卷宗，又跟高凌峰商量了一番，便離開禮部。

  飛花劍派與厚土教消停下來之後，宗武司重新恢復了清閒。

  楚致淵卻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感，對武功的提升越發迫切，恨不得一口氣升到宗師，才覺得安穩。

  他想了想，先回了一趟新買的宅子，看馮志浩在堂內迎接信眾們，給他們遞上檀香。

  馮志浩的氣息在變得沉穩，在變得厚重。

  他能斷定馮志浩這麼做確實是在練心，也是皇天后土經的一種修煉方式。

  馮志浩可能受自己刺激，苦練之下頗有進境，已然進了一層，到了先天三重樓境界。

  不知何時竟然衝破了第二層玉樓，沒借地龍珠之力便能衝擊到第三重樓境界，委實是奇才。

  楚致淵看到這裡時，笑了笑。

  馮志浩有機會的話肯定想挑戰自己的，要一雪前恥，要不要給他機會呢？

  練了一番化龍訣第二層，再施展皇天后土經修復，他皺了皺眉頭，並不能恢復五臟六腑的衰弱。

  皇天后土經果然是有限制的，能加速癒合，卻不能彌補生機。

  那就只能靠外物，靠龍血石？

  ……

  他一返回明武殿，便發覺有異。

  明武殿練武場上來了一個陌生人。

  這是頭一次。

  卻是一個中年男子，身形高大魁梧壯碩，與楚致霆的體形差不多，孔型有力。

  楚致淵一眼便瞧出是宗師。

  超感所見，一隻白猿正蹲在中年男子頭頂三尺虛空處。

  它沒像正常的白猿一般一刻不得閒，反而坐在那裡不想動，仿佛在發呆。

  楚致淵見過同樣白猿法相的宗師。

  便是鎮守南宮門的一位宗師。

  這位宗師的白猿，抓耳撓腮一刻也不得閒，不時伸手搭向眉前看遠處，又在原地跳躍兩下，轉來轉去。

  楚致淵從而判斷出，眼前這宗師應該是中等層次，四到六重。

  宗師九重天，一到三重，其法相不清晰，四到六重，法相清晰，七到九重，靈動有神。

  看到他過來，楚清風招招手：「老四。」

  楚致淵上前抱拳笑道：「叔公，這位先生是……？」

  「來找你的。」楚清風道。

  楚致淵疑惑，看看他，又看向那魁梧中年。

  魁梧中年咧嘴一笑，抱抱拳沒說話。

  楚清風哼道：「你不是要宗師高手做慶王府護衛嘛，就看你能不能勝過小高了。」

  楚致淵眨了眨眼。

  楚清風道：「你若能勝過小高，你們慶王府就多兩個宗師護衛，如果勝不過，那就一切休提。」

  楚致淵恍然。

  「十三叔，這不是成心難為老四嘛，」楚明軒忙道：「他再厲害也是先天，怎麼可能勝過這位高先生！」

  「搗什麼亂！」楚清風斥道：「哪哪都有你！」

  楚明軒嘿嘿笑道：「十三叔，我是看不過眼。」

  「你做不到，老四未必做不到！」楚清風哼道：「你是不是也想試試，挑戰一下？」

  楚明軒悻悻的摸摸後腦勺，閉上嘴，對楚致淵露出一個愛莫能助的神情。

  楚致淵笑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