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仿生人臉

  救贖之城，開發D區。

  相較於高樓林立的高精區，這裡的城市基建極其低級，無論是道路交通、治安環境、還是醫療教育都大幅落後，所謂『開發區』只是官方稱呼，實際上這裡就是貧民區。

  在這裡，沒有了那些直插雲霄的摩天大樓作為庇護，天空被無數雜亂無章的管道與線路分割成破碎的幾何圖形。狹窄的巷道間充斥著潮濕與霉味，牆壁上斑駁古怪的塗鴉成為了貧民區特有的裝飾。

  街角的一家小麵館中，李南柯正嗦著牛肉麵。

  麵湯熱氣騰騰，長時間燉煮的牛骨湯與香料散發著濃香，紅彤彤辣油上飄著細碎翠綠蒜苗，和幾片切得薄薄的熟牛肉。

  挑起一筷子面，二細麵條裹著紅油辣子，加之吸收了牛骨高湯的美味，入口勁道彈牙又不失柔軟，一口面嗦進嘴裡，再喝上一大口鮮美的牛骨湯，簡直是舌尖上的享受。

  麵館的電視機里正播放著關於荒野A91安全區的受災新聞，這是時下熱點新聞，畢竟獲得救贖之城居住權的人們，總是樂於見到荒野安全區受災，即使他們只住在貧民區，即使他們之前也曾是荒野安全區的賤民。

  女主持人來來回回講著車軲轆話，就是沒說些什麼有營養的內容。

  直到新聞播報完畢，畫面一轉，出現了救助基金會的公益廣告。

  救助基金會是非營利性的慈善性質組織，旨在資助荒野受災的安全區救援、重建、醫療設施援建等慈善項目。

  每次有荒野安全區受災，救助基金會都會分批派遣救援工作者。

  這次可能是因為A91安全區受災嚴重，估計基金會有些人手不夠，便投放招募廣告，面向社會招募救援工作者。

  這年頭沒多少人同情心泛濫願意白幹活當志願者，基金會招募的救援者的薪資又非常低，而且對于禁忌災難這種人們避之不及的東西，就算給的錢多也得好好考慮一下。

  李南柯瞄了一眼電視，夾起沉在湯底的幾塊吸滿牛骨湯的白蘿蔔，慢慢咀嚼。

  最後乾脆端起碗，把剩下的湯汁一口氣全部喝乾。

  「好吃……可惜夢裡沒有牛肉麵。」

  他一抹嘴巴，轉身離去。

  李南柯鑽入七歪八拐的小巷，最終沿著階梯走入地下。

  這個地下市場位於繁華都市的底層，由一系列錯綜複雜的隧道和廢棄的地鐵站組成，只有那些遊走在法律邊緣的人才能找到它的入口。

  昏黃燈光透過生鏽的金屬格柵灑下，空氣中混雜著機油、廉價菸酒以及汗臭味道。

  市場上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攤位，販賣著各種違法商品，走私品、違禁藥品、破解晶片、非法義體……

  一家不起眼的小店，牆壁掛著一張張模糊不清的薄薄人臉皮，與看上去頗為驚悚詭異，玻璃櫃檯中放著盒裝的隱形眼鏡與仿生皮手套。

  躺椅邊上灑落著一堆煙屁股，色情雜誌蓋住一張年輕臉孔，只能看到那染得花花綠綠的頭髮與聞到很明顯的刺鼻酒精氣味。

  李南柯一把掀起雜誌，驚醒宿醉後小憩休息的青年人。

  「來活了。」

  「你特麼沒看到老子正在……唔，原來是老李啊。」青年人正要破口大罵，看清來人後立馬神色驚喜。

  青年名叫白岳峰，是與李南柯認識多年的老朋友，早些年也是從受災安全區逃出來賤民，混跡多年才獲得了救贖之城的居住權。

  他的主營業務是偽造身份辦假證，還售賣可調節式仿生人臉與手套、人造虹膜、喉結變聲器、電子ID晶片等等。

  李南柯表明來意：「要一條龍，小白你是知道的，我沒有植入任何義體。」

  大多數仿生人臉都得去義體診所醫院調換，但白岳峰這裡有高端貨，即使沒有植入額皮質神經作業系統，也能裝上仿生人臉，就跟武俠小說里的人皮面具一樣，而且還是可以自主微調臉部細節的。

  白岳峰表情一愣，完全沒料到老朋友是來照顧生意的。

  他做的雖然是違法勾當，但幹這行即使被抓繳納些保釋金也就放出來了，跟那些窮凶極惡的亡命之徒有著很大區別。

  往往在白岳峰這裡光顧的才是那種把腦袋栓褲腰帶的人。

  他臉色古怪，有些欲言又止：「老李，按照規矩我不該問的，但咱們是老朋友，最近幾個月叫你喝酒也不出來，開趴體有美女你也不來。」

  「你老實跟我說，是不是碰上什麼困難了？我這還有些積蓄，雖然不多……」

  李南柯一翻白眼：「滾蛋，只是最近新認識了幾個高精區的客戶，需要當面交易而已，換一張臉方便些。」

  白岳峰這才放下心來，打包了『一條龍』所需的物品。

  「改天再請你喝酒。」

  李南柯告別離開，悄悄戴上仿生人臉，又換家店買了幾張偽造的電子ID晶片。

  偽造身份已經準備妥當，剩下的就是該考慮怎麼前去A91安全區了。

  安全區之所以叫做安全區，就是因為荒野太過於危險，來自致命陽光、變異野獸、流浪暴民、禁忌物殘餘感染區……都是能要人命的嚴重威脅。

  看天氣預報，這兩天都是難得的晴天，人們頭頂上那顆較大的太陽沒什麼可怕的，但較小的那一輪就很致命了。

  這導致不乘坐某些特種交通工具，由專業人士帶隊，就很難順利的抵達A91安全區。

  李南柯掏出通訊器，撥打電話。

  「嘟……嘟……喂，先生你好，這裡是救助基金會。」

  「你好，我看到基金會正在招募前往A91區的救援工作者，我想報名並儘快前往災區。」

  「先生，是這樣的，有一些情況需要事先說明……救援工作需要一定的專業知識與技術，而且薪資不高，你得先提交個人信息，經工作人員審核後才能開展救援工作。」

  「雖然下一班前往災區的救援隊伍會於明天下午出發，但審核工作最快也需要三天，請你提交信息後耐心等待結果。」

  「我不要薪水工資，志願者、義工、做慈善、為愛發電……你懂嗎？」

  通訊器那頭愣了一會兒，接著語速飛快道：「好的，先生，請您儘快提交個人信息，明天下午就能出發前往災區！」

  李南柯掛斷通訊器，走在骯髒大街上沐浴著陽光：「別人都避之不及的禁忌物，我卻得主動湊上去，實在是嫌命長。」

  「不過自由呼吸的感覺……可真是久違了。」

  大彼岸給了90天的時限，看起來時間寬裕並不嚴苛。

  但別忘了，他初次進入的引導夢境有另外四個入夢者，而且彼此之間是很明顯的競爭關係。

  李南柯不知道下一場夢境還有沒有競爭者加入，但如果自己偷懶拖延時間，直到接近90天的時限再進入夢境，長此以往即使是同期的競爭者都會大幅度超越他。

  他感受過那種強烈活著的美好，不想被淘汰……即使要淘汰，也是他淘汰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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