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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他不給還罵我!

2024-09-16 00:53:13 作者: 過電過敏
  十幾天前,前身父親帶著一條跟隨多年的跑山犬進入赤烏山,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

  這種情況雖然罕見,但也並非沒有過。

  比如陳榮山提及的尋找合適虎骨的那次就是一例,回來時模樣雖然狼狽,但終是全須全尾的回來了。

  這一次之所以被認定已經死亡,是因為就在前身父親進山數日之後,便有個同坊的、由五人組成的狩獵小隊帶回了幾件破碎的兵器。

  其中特徵最明顯的是一把斷裂的長刀和一張斷了弦的硬弓,全是前身父親的隨身之物。

  雖然並沒有見著屍體,但這已足夠大家一致認定前身父親已經死亡。

  在赤烏山那種地方,死不見屍才是正常現象,真見著了那才是咄咄怪事。

  當時那種局面,前身一個才剛滿十八的毛頭小子,已經完全慌了神,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根本沒有主意,完全沉浸在悲痛的情緒之中。

  一切事務,幾乎都是陳榮山、坊主以及其他一些熱心鄰里的幫手下完成的。

  等前身反應過來的時候,儼然已經進入服喪的狀態。

  ……

  耿煊將前身父親亡故的記憶又仔細的捋了一遍,目光變得幽深。

  「他的遭難本身,會不會就有問題呢?」

  在前身的記憶中,對此並沒有任何懷疑。

  畢竟,在赤烏山中遭遇意外,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要有下一次進入就再也回不來的覺悟。

  可有昨夜這一番經歷,耿煊對此很自然的便多了許多猜測和懷疑。

  「嘭——啪——」

  忽然傳入的異響把耿煊拉回了現實。

  他趕緊出門一看,卻見自家那破舊的院門歪倒在地上,而陳叔那隻四五歲的女兒正一臉無措的站在那裡。

  「你幹嘛拆我家的門?」

  小女孩抬頭看向他,緊張又可憐的道:「我……我就是輕輕踢了一下,哪知道它這麼不頂用……」

  那委屈的小表情,像是隨時都會哭出來。

  「你用腳踹?」耿煊很善於抓住重點。

  「我……我……你趕快吃吧!」

  支吾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她趕緊將雙手提著的食盒遞到耿煊面前。

  「這是?」

  「阿娘讓我給你送的早飯。」

  「啊?!」

  耿煊趕緊接過,已經想到剛才是怎麼回事了。

  這食盒的分量對她來說確實有些沉,需要兩手才提得起的她來到院門前,很自然的便用腳踢了。


  結果卻沒想到,這院門居然是個會訛人的。

  說話間,耿煊已經把歪倒的院門扶正,讓它繼續上崗充當門面。

  小院一角就有個石桌,耿煊將食盒中的食物取出,一罐熬得軟爛的粟米粥,幾碟下飯的小菜。

  「……替我謝謝你娘。」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你自己去謝不行嗎?」

  「嗯……你也吃點?」

  「不了,我已經吃過了,阿娘特意給我做的雞蛋羹,可好吃了。你這裡沒有,嘻嘻。」

  「……你爹呢?」

  「被坊主叫走了,早飯都沒來得及吃呢,娘讓我給你送過來。」

  「額……」

  耿煊忽然感覺這孩子有些不太聰明的樣子。

  不管怎樣,當他吃完飯後將所有碗碟洗淨歸盒,再次遞到小女孩手中時,又再一次鄭重表達了自己的感謝。

  待小女孩離去,耿煊開始考慮今日的行程安排。

  有了大概的思路之後,他回屋將一個布包揣入懷中,出門而去。

  這布包里不是別物,就是銀子。


  其中,既有前身分散藏匿在屋中各處的碎銀約五十兩,耿煊趁著這次給屋子做「大掃除」的機會收集在了一起。

  另有二兩銀錠五枚,這是從吳有仁處收穫的戰利品之一。

  說來,耿煊也在吳有仁身上摸出來不少東西。

  不過,其中大部分最後又被他重新與吳有仁一起埋進了地洞深處。

  一番斟酌之後,耿煊只取了五件。

  五枚二兩小銀錠算一件。

  沒有特別的標誌,就是市面上流通的銀錠。對吳有仁來說,這就是一點隨身的零花錢,也是所有戰利品中價值最低的。

  另有一柄吹毛斷髮、殺人不沾血的長劍。

  前身用自己的生命驗證過,品質確實好。

  還有一塊刻有「安樂」二字的令牌,一枚刻有「有仁」二字的玉佩,一個同樣繪有特殊圖案的香囊。

  除了銀子,這些東西雖都價值不菲,但無一例外都有著極鮮明的特徵,很容易就讓人與吳有仁聯繫在一起。

  所以,耿煊雖然沒有將它們與吳有仁的屍體埋在一起,卻也沒有傻乎乎的藏在家裡,同樣被他深埋在了地洞之中。

  短時間內,這些東西都不可能示於人前。

  反倒是價值最低的銀子最沒風險,現在就可以使用。

  解割刀插在腰間,所有銀子揣在懷裡,所有值錢的家當全在身上,耿煊也不擔心被人偷家。


  他這一走,就是整整一個白天。

  歸來時,日已西斜。

  剛打開院門準備進屋,一道輕聲呼喚在身後響起。

  「餵。」

  耿煊扭頭,便見對面陳叔家的院門被打開了一條縫,小女孩探出腦袋看他。

  「陳小鈺,你給我送晚飯來啦?」

  「沒有晚飯,不叫陳小鈺!」小姑娘陳鈺嘟嘴道:「我要告訴你一件事!」

  說著,便眼巴巴的看著他,仿佛在期待他的回應。

  「……」

  耿煊不說話,就這麼看著她。

  陳小鈺終於沒熬住,先是做賊一般左右看了看,見左右無人,趕緊從自家院裡跑出來到耿煊旁邊,一個勁催促:「快,快,咱們進裡面去說。」

  一天的奔波,耿煊實在不想與一個小孩子遊戲,但看她演得這般投入,他也不好掃興,便點頭開了院門,陳小鈺機靈的趕在他進院之前鑽入院中。

  「說吧,你要告訴我什麼?」

  「你先把門關上。」

  耿煊配合著把並沒有卵用的破舊院門關上。


  「蹲下來。」

  耿煊蹲下。

  陳小鈺湊到他耳邊,細聲細氣的道:「今天你家裡進賊了。」

  耿煊聞言,心頭便是一緊。

  面上卻是配合小孩遊戲的裝模作樣。

  「進賊?你看到了?」

  陳小鈺點頭,「我親眼看到的。」

  「賊有幾個?」

  「一個。」

  「什麼模樣?」

  「嗯……是個男的。」

  陳小鈺皺眉,準確描述一個人的模樣,這對她來說或許有些超綱,於是她「狡猾」的變成了性別描述。

  「什麼時候?」

  「第一次是上午,就在你走後不久。」

  「……他來過幾次?」


  耿煊對此事的重視程度又悄然提高了一級。

  「嗯,他第一次並沒有進你家裡去,只是在外面轉,他這是在踩點!」

  「你還知道踩點?」

  「當然啦,阿爹說了,賊偷東西前都會踩點,所以那些在周圍亂瞧的就不是好人。」

  「……他第二次進來沒?」

  陳小鈺點頭,「進了,而且還帶了條狗。」

  「啊?還帶了條狗?!」

  這一次,耿煊是真的有些沒繃住了。

  陳小鈺點頭,雙手比劃:「這麼大,白絨絨的,鼻子粉嘟嘟的,怪好看的。」

  看著她的比劃,耿煊遲疑道:「小狗?」

  「嗯,小狗。」陳小鈺很肯定的點頭。

  好一陣之後,耿煊才勉強將這消息消化掉。

  他看向陳小鈺:「你看得這麼清楚,當時你在哪?」

  陳小鈺指了指院門口:「我站在那兒。」

  耿煊瞬間只覺電流過腦,頭皮發麻,他呆呆的看著面前這小姑娘,「你……你當時就在他旁邊看著?」

  陳小鈺點頭:「是啊。」

  「他看到你了?」

  「是啊。」

  「他……他有沒有凶你啊?」耿煊小心問道。

  目光甚至忍不住在她身上看,生怕哪裡少了點什麼。

  陳小鈺癟癟嘴,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他讓我滾開。」

  「啊?」耿煊有點呆。

  「他當時抱著狗狗從你家裡出來,我說我想抱抱,他……他不給,還罵我!」

  陳小鈺說著,似乎又想到了當時情景,一時間悲從中來,聲音都哽咽了。

  「你……你……」

  耿煊瞠目結舌,已經不知道該用何種言語描述自己此刻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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