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自廢武功(末含簡短上架感言)
2024-10-11 07:20:24
作者: 過電過敏
耿煊一臉坦然的道:
「我以為集裡面又要亂一陣,不想被卷進去,就出去悄悄躲了一段時間。」
他這話回答得很是含糊,但另兩人臉上卻都露出恍然之色,似乎立刻明白了他話中之意。
梁駿點頭,卻忽又以玩笑的口吻問:
「那你怎不繼續躲著,怎又忽然跑回來了?」
耿煊嘿嘿了兩聲,回道:
「這麼多天過去,集裡面都還風平浪靜,顯然是我猜測有誤,那還躲著幹什麼,當然趕緊回來咯,我家業可都在這邊!」
旁邊羅青已將一杯熱茶遞到耿煊面前,口中誇讚道:
「你還真有魄力,家業都在這裡,說走就走,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我就不行了,無憂宮那批人氣勢洶洶衝進來的時候,我也怕康樂集再次捲入旋渦,也想跑出去躲一躲,可終究是沒走成,拖拖拉拉。
……好在沒事,不過,也說不準。
現在沒事,誰知道無憂宮以後會不會突然來一個猛的?!」
「無憂宮?」
「嗯。」
「你怎麼知道?」
「不僅我知道,現在集裡但凡有點路子的,誰不知道?
那天鬧出那麼大的動靜,那架勢恨不得把咱們康樂集的人全部生吞了,還指望誰給他們保密不成?」
耿煊與兩人又聊了一陣,藉機對康樂集現在的局勢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其中,羅青說出的一段話,讓他最感震動。
「你還不知道吧?
自從無憂宮的那群人離開後,一道傳言就在集市里擴散開了。
說是樊大館主想要從咱們身上割肉,去餵給周圍那些里坊中人。」
耿煊驚愕,梁駿在旁插話道:
「話也不能這麼說,這不是為了借周圍里坊的勢,讓無憂宮不敢隨意對咱們動手麼?
咱們與周圍里坊非親非故,要引他們下水,不就得給他們一點甜頭嘗嘗麼?
不然,人家憑什麼替咱們擋槍!」
羅青聽了這話,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搖頭,發出一聲哂笑。
他這表現,卻讓梁駿感覺比被人當面駁斥還要難受。
當即較真起來:
「老羅,你這是什麼意思,嘲笑我嗎?」
「不是。」
「那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羅青沉默,似乎在斟酌,過了一會兒,他卻是起身將正對街道的店門關上,返回位置後,這才開口道:
「嘴長在人身上,要編出一套合情合理的說辭,只要肯動腦筋,並非難事。
所以,事情的關鍵不在人怎麼說,而是看他怎麼做。
……梁駿,我沒有倚老賣老的意思,但我年紀比你大一些,見過的齷齪事比你也要多些,這方面我是吃過血虧的。
當然,也可能是我的心思太重,把咱們大館主的心思想得太深了吧。」
「但這件事我也不是無端指責,而是有跡可循的。
你若把樊大館主上位以後所做之事拉通想想,就會發現,這並非臨時起意,而是早有圖謀。
現在,你相信了這套說辭,只能說這場來自無憂宮的風波來得正是時候!」
「早有圖謀?
我怎麼沒看出來?」
梁駿深色遲疑,似信非信。
「長街攤販有八成以上都是里坊中人,這也是康樂集中與周邊里坊關聯最緊的一部分。
樊大館主剛一上位,就借著那場連累前任大館主都死亡的長街縱馬風波,要整頓長街秩序。
所有攤販被集中到了一塊,還允許各坊組建一定數量的護衛隊伍,保護各家裡坊在康樂集的利益。
周邊各坊的手就這麼悄悄伸進了咱們的口袋裡!」
梁駿神色數變,有些遲疑的道:
「不是說,這是周邊各坊主見咱們康樂集剛經歷動盪,聯合施壓,才把這事做成的嗎?」
羅青冷笑:
「聯合施壓?要是沒有樊大館主的默許,甚至暗中鼓動,他們有這膽子?」
梁駿緊緊皺起了眉頭。
羅青又道:
「若只這一件事也就罷了,借著一個里坊潑婦丟孩子這麼一件小事,直接更改了『坐館講理』的規則。
現在好了,凡是涉及周邊里坊的矛盾爭端,都要把他們的坊主拉上。
很多人還在為里坊中人也要聽康樂集的裁斷而沾沾自喜,以為康樂集的威勢超過往昔。
卻沒有看到,這些里坊主,已經事實上掌握了部分坐館的權柄。」
羅青看向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的梁駿,問:
「再加上現在這事,你還覺得這只是簡單的,為了應對無憂宮的一種手段?」
若這時候還相信這只是簡單的應對無憂宮的一種手段,那就太天真了。
通過羅青的講述,梁駿似乎已經看到了樊大館主步步為營、利用一切因素為某個目的服務的深沉心思。
「可……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對他又有什麼好處?」
羅青沒有回答,而是看向一旁的耿煊,問:
「蘇老弟,你覺得樊大館主為何要這麼做?」
心中明鏡似的耿煊,卻並沒有把心底想法袒露出來的意思,而是深思中帶著疑惑的口吻道:
「具體原因我卻是不清楚,不過,我想他如此的處心積慮,絕非心血來潮,定是有著天大的圖謀!」
心中情緒激盪,卻不知該往何處發泄的梁駿看向羅青,問:
「他這到底是在圖謀什麼?」
羅青的目光在他以及耿煊身上掃過,淡淡道:
「他要參與亂世爭霸!」
他這回答非常簡短,意思卻很是明白。
而這話進入梁駿耳中,卻如炸雷一般響起,直接讓他頭皮發麻,漸漸的,一種名為恐懼的情緒在他臉上浮現出來。
他喃喃道:「是了,是了,定是如此,定是如此!」
不是他遲鈍,實在是這事距離他,乃至整個康樂集,都似乎太高太遠了些。
若是沒人提及,誰會往這個方向去想呢?
可現在,當他在羅青的引導下往這個方向一看,心中立刻篤定,樊大館主的目的,只可能是這個!
自元帝死後,英雄豪傑、霸主梟雄層出不窮,他們都想將這破碎的九州山河重歸一統,成為九州之主。
而長達三百多年的黑暗動盪,讓所有元州人都明白了一件事,這個終將誕生的「天下共主」,只可能在其他八州之地誕生,絕不可能在「天下之中」的元州出現。
因為但凡元州境內有某個人物或者勢力露出了這樣的苗頭端倪,立刻就會招來無盡的狂風暴雨,明槍暗箭。
直至其人包括其血脈徹底死絕,亦或者整個勢力被連根拔起,這不知道從而何來的打擊才會停止。
每一次這樣的打擊,造成的「濺射傷害」都要由整個元州承擔。
元州內但凡是出挑的人物或者勢力,都會順帶著被收拾一波。
反正來都來了,順手之事,何樂而不為呢?
一遍又一遍,這樣的劇情連續上演了三百多年。
元州人疲了,倦了,怕了。
他們採取了一種自廢武功的做法。
除了最下面的里坊還保留了制度化的特點,可以執行軍事化的行動。
那些更強大的、本來可以割據一方、藩鎮一地的勢力,漸漸變成了幫派、行會之類的存在。
他們的共同特點是,雖然有著強大的武力,卻與下層里坊完全脫節,不僅無法從里坊得到養分和助力,還要被裡坊中人忌憚甚至憎惡。
他們可以繼續趴在整個元州身上吸血,施加在整個元州的傷害並沒有任何減少,但在始終提防著元州的其他八州英豪眼中,這便是元州主動退出九州爭霸的標誌。
對於這樣的「吸血蟲」,他們不僅不會打擊,甚至會默許其存在。
這就帶來了一個奇妙的現象,在元州「自廢武功」這一兩百年來,中下層的混亂和痛苦並沒有減少,但上層卻出現了難得的穩定。
遍數元州,不乏存續時間超過百年、甚至兩百年的勢力或家族。
站在這個視角去看樊大館主的行為,其目的簡直昭然若揭。
「他這是找死啊!」
「他怎麼敢的?他怎麼敢的?」
梁駿喃喃,一臉的不可思議。
要知道,現在的元州,早就進化出了「反爭霸體質」。
元州境內若是還有「痴心妄想」之輩,都不需要外州人動手,內部就會將這樣的「毒瘤」清除掉。
「這是放著安生日子不過,要硬拖著大夥去死啊!」
這樣的畜生不趕緊滅了,是嫌日子過得太安生了嗎?
因為這樣的變化,便是還有「痴心妄想」之輩,也不會在元州待下去,自會乖乖滾去外州。
是以,經羅青點撥自認為已經窺見了真相的梁駿才會感到如此的不可思議。
樊綦樊大館主,他在康樂集這一畝三分地或許還算是個人物,可若放在整個元州,就是個為不足的小人物。
他,憑什麼呀?!
……
耿煊的情緒沒有梁駿這麼外露,但他也很好的扮演了自己的角色。
隨著梁駿和羅青交流的深入,該震驚的時候震驚,該皺眉的時候皺眉,沒有一點含糊。
此刻,他也如梁駿那般,一臉的不可思議。
羅青的目光,時不時的就在兩人身上掃過,似在審視,似在判斷。
……
上架感言:
今天中午上架,本來想把這章延後,弄成vip章節,也讓上架後的首日更新數據好看一點。想了想,還是算了。我現在去碼字了,爭取中午上架章節儘量字數多一點,也希望各位追讀至此的讀者大大支持一個首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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