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 有毒

  蘇夢瑤的爺爺叫蘇詠志，說是取自「歌以詠志」之意，因為蘇建平的爺爺以前是要飯唱花鼓的，後來趕上了好時候，進入了文工團，於是就給兒子取名「詠志」，意思是不要忘了他爹曾經靠賣唱為生。

  「緊打鼓，慢篩鑼，聽我唱個動情歌。」

  抄起一根筷子，蘇詠志敲著碗，就先來了一段。

  然後他兒子蘇建平吃下一塊豬頭肉，抹了一把嘴，跟著唱道，「唱得不好休要賞，唱得好時賞錢多。」

  「……」

  「……」

  李解和蘇夢瑤都是一臉無語。

  「瑤瑤啊，咱們家是要飯出身，這祖傳的手藝，可萬萬不能丟了啊。萬一哪天你媽把家當都敗光了，你以後還能出去要飯……」

  喝了兩杯「悶倒驢」，蘇詠志老先生語重心長地叮囑孫女兒，別忘了要飯。

  「爸，這都是過去的事兒了，現在瑤瑤找了男朋友，應該不至於要飯。對吧，小李？」

  「那肯定的，我對身邊人還是很照顧的……」

  呸！不對啊。

  什麼狗屁玩意兒？！

  老子怎麼跟著對方話頭就往下順呢？

  「哥哥你對我真好~~」

  喜歡捏~~

  「……」

  蘇夢瑤眼睛裡都是李解，而李同學現在只想把褲兜里的裹胸布還給她。

  這大胸不要也……

  瞄了一眼。

  還是再考慮考慮。

  「小李將來有什麼打算？」

  蘇詠志大概是剛從裡面放出來的緣故，精神頭一般，而且對肉特別感興趣。

  半隻烤鴨下肚之後，還能再來二兩豬頭肉。

  李解讓蘇夢瑤又去買了一斤豬頭肉，再捎三雙豬肘子。

  二十分鐘後，蘇詠志一邊啃著豬蹄，一邊跟李解聊著人生、事業、家庭……

  「我現在算是個網紅吧。以後估計就跟著拍拍電視電影什麼的，賺點兒就退休養老。」

  李解沒提沒才華的老父親艾守金，當然「紅星福利院」他也沒提。

  這一家子全特麼奇葩，他是真害怕。

  「瑤瑤說打算支持你的事業，你這拍一部電影，想要賺錢，應該挺難的。不過電視劇，我看還是可以的。臥虎區電視台的副台長，他有把柄在我手上，你要是想賺錢呢，直接拍了賣給電視台就行。」

  「……」

  李解聞言臉皮一抖，不是……蘇老爺子，你這是喝的不是假酒吧？

  「可能小李你不相信我的能力，但是我蘇詠志，能在藏龍區當議員十二年，那也不是吃乾飯的。為什麼我只被判兩年半？因為從法官到起訴律師，都是我的人。」

  「爸，您就別吹這個牛逼了。您要是還有這能耐，讓我開個大超市。」

  「老子當初跟你說『娶妻娶賢』，你不聽，偏要找漂亮的，還找了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你爺爺要是在世，他能打死你。」

  「爺爺……」

  蘇夢瑤一臉鬱悶地提了個醒，那是自己的媽。

  「瑤瑤啊，爺爺不是針對你媽媽，你也知道爺爺從來沒有針對過你媽媽。我只是後悔生了你爸爸。」

  「……」

  「……」

  「……」

  我要離開！！！！

  這一家子奇葩！

  內心崩騰如狗的李解真的是謝了，他感覺跟這一家子人處久了，原先那穩定的心理狀態，百分百會被帶崩。

  老的少的都有大病！

  「我還留了幾手，為的就是以防哪天真的再去要飯。兒女是沒戲了，都是廢物。孫子輩呢，也都不咋樣。瑤瑤，爺爺這不是嫌棄你啊。只不過家道中落之後，再去讀藏龍區藝術學校就沒有了意義，那本來就是家族聯姻用的地方。」

  然後蘇詠志老先生看著李解問道：「不過我看瑤瑤你找的這個男朋友，很不一般。就算再沒本事，跑玄武縣碼頭做裝卸工，一天也能掙個三四百。這身腱子肉，一看就是能幹活的。」

  「……」

  「現在又讀了大學，那就是能文能武啊。身段也放得低，這是能成事兒的，能成大事兒。我雖不懂相面，但這麼些年在議會混口飯吃，看人的水平還是有的。瑤瑤，你是有福之人啊，說不定我們家東山再起，就得借著小李的東風。」

  「爸，那我也還年輕啊。」

  「人到中年萬事休，你一沒有拼勁，二沒有運氣，三還怕老婆，你就是個廢物，你已經沒救了，老老實實攢錢養老就行。別拖累瑤瑤就行，當然也別拖累我。」

  「……」

  「……」

  如坐針氈的李同學感覺老神經病的威力可能更大一點兒。

  但是咋說呢，這老頭人委婉地夸自己，他心裡感覺還是挺爽的。

  呸！

  不對不對不對，這老癟三在算計我！

  不可中招！

  「這麼著，明天我去臥虎區電視台問問看，現在這電視劇什麼價格。順便看看我這張老臉，還能值幾個錢。有消息之後，我會跟瑤瑤聯繫的，然後讓瑤瑤通知你。」

  「爺爺，不用這麼麻煩的，其實我也有點兒存款。」

  「瞎胡鬧，我蘇詠志給小輩跑關係闖事業，能讓小輩自己出錢？」

  一臉傲然的蘇老頭兒突然舌頭伸得老長，原來是為了接住筷子上的那塊豬頭肉。

  就著「悶倒驢」，有滋有味咀嚼之後，他這才抹了一把嘴，然後接著道，「就當是我給瑤瑤的一點心意。」

  「爺爺，那我謝謝您，我敬您一杯……」

  拿起杯子，見裡面空空，正要倒點兒啥，蘇夢瑤捧著一瓶椰汁，就給李解滿上，「哥哥，開車不喝酒，喝點兒椰汁就行。」

  「好。」

  伸出杯子敬了蘇詠志的瞬間，李解一個激靈。

  淦！

  老子這是被電療了？！

  這他娘的「爺爺」叫得真順口啊！

  不是，這一家子絕對有毒啊。

  提心弔膽的李解終於等來了告辭的時機，陳皮打電話說接了一個活兒，去給一個武俠類網劇做武術指導，價錢好說還給個新手村NPC一樣的角色。

  見李解有事兒，蘇詠志直接起身叫上蘇建平一起送李解和蘇夢瑤離開。

  不是……

  我特麼以為蘇夢瑤會留這兒。

  「爺爺再見，爸爸再見。」

  坐副駕駛位置上的蘇夢瑤笑吟吟地揮著手，李解好不容易擠出一個微笑，也沖那奇葩父子二人揮手打招呼。

  路上，蘇夢瑤一臉幸福：「李解哥哥，我現在感覺自己得到了拯救。」

  「恭喜啊。」

  面無表情的李解等著紅綠燈。

  「一會兒讓哥哥摸個夠吧。」

  說著，蘇夢瑤將安全帶往溝里一塞，讓形狀看上去更加的飽滿。

  吭哧！

  離合抬得有點快，熄火了。

  這車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