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成都風雲（求追讀）

  「不如東狩渝州，以三巴之物力，集結勤王大軍，屆時大軍一路由北出綿州，一路由三巴入成都，必可大敗虞人！」

  通奏使、知樞密院、武泰節度使伊審徵獻策道。

  渝州就是後世的重慶，綿州就是後世的綿竹。

  伊審徵的方略倒也不是無的放矢，反倒頗有當年劉備兩路大軍入蜀時的味道，也算是一套頗為可行的方略。

  伊審徵之前和王昭遠一同出發，主要職責是慰問勞軍。王昭遠所部潰亂之後，自忖主職不是行軍打仗、本身罪過不大的伊審徵狼狽逃回了成都。

  不過，雖然他自己覺得自己的問題不大，但終歸是敗軍之將，甚至連敵人的面都沒見到過就莫名其妙的敗了，他心裡也是有些發虛的，所以還是想要表現一番。

  剛才那番話，他可是想了一路才想出來的。

  孟昶卻有些猶豫。

  說實話，直到現在，他都不願意相信自己的臥龍竟然已經戰敗了。

  這一刻，孟昶就如同與衣著大膽、身世可憐的小姐姐相見第一面就墜入愛河、不知姓名就已經滾起床單的純情小青年，在事還沒辦完的時候，就遇到了警察叔叔在敲門一般。

  提心吊蛋，而又不敢置信，心中還有幾分不切實際的幻想。

  「你說，朕多送大虞皇帝幾個宗室女，把朕的女兒也都給他，多給他金銀財寶，他會不會退兵？」

  突然，孟昶福至心靈般的發問。

  就如同即將被抓包的純情小青年跟小姐姐商量「你說我把給你的辛苦費轉給警察叔叔，警察叔叔會不會放過我」一般。

  丞相李昊看著眼神中滿是清澈的愚蠢的孟昶，一時無言。

  這讓本來已經做好了投降準備的李昊更加不想開口說話了。

  李昊是一個聰明人，他已經看出後蜀完了。

  既然後蜀完了，他就要及時止損，就算是保不住身份地位，能夠保住家產也是極好的。他已經在規劃著名怎麼投降了。所以除了出餿主意，李昊是不會給孟昶出其他主意的。

  伊審徵也被孟昶的腦迴路驚呆了：你難道到現在都看不出來，人家的目標根本就不是女人嗎？

  清君側的目的是清君啊！

  其他人也有些震驚於孟昶的腦迴路。

  大殿裡氣氛一時間詭異的沉默起來。

  正當眾人無語的時候，老將石（shi)頵氣喘吁吁的來到了大殿之中。

  行禮之後，石頵忍不住怒視伊審徵道：「臣找了一個潰卒，已經問明白了，王昭遠在聽聞臨邛被奪之後，恐懼失語；韓保正、李進二將決議趁虞軍立足未穩之際，領精兵偷襲，結果韓李二將剛走，王昭遠、伊審徵所部萬餘人馬連敵人都沒看到，就不戰自潰！二人沒有整備兵馬，只是分頭奔逃。」

  石頵殺了伊審徵的心思都有了。

  他沒有想到，大蜀竟然接連出了趙季札、王昭遠、伊審徵等一系列廢物，白白浪費了大好局勢。

  甚至連李廷珪、高彥儔、王巒也稱得上是廢物。

  石頵想不明白，明明更熟悉地理的他們，是怎麼自蹈死地的。

  不過石頵的地位畢竟沒有以上的人員高，也就是如今後蜀比他地位高的武將都不在成都了，他這才有了表現的機會。

  石頵話音剛落，所有人目光都落到了伊審徵的臉上。

  自古有臥龍的地方必有鳳雛，之前大蜀只有瑜亮，總讓人覺得缺了點什麼，今天，後蜀的鳳雛終於卸下了自己的偽裝，向世人展示了他那與臥龍不相上下的騷操作。

  在不該令人失望的地方，後蜀從未令人失望過。

  「臣萬死！」

  伊審徵動作絲滑的跪倒在地。

  之前，因為伊審徵也不知道真實情況是什麼，為了掩蓋自己的膽小，他便有選擇的向孟昶介紹了一下情況，將責任推到了韓、李二將與王昭遠身上，如今真相大白，他只能乖巧求饒。

  孟昶直勾勾的看了他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孟昶現在連開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現在的他，只有無盡的失望，如同一個老公再三保證不再出去澆灌野花野草，結果第二天一大早，卻被派出所告知老公又因為不正規洗腳被拘的沒有獨立賺錢能力的老女人。

  無力、痛恨、且不滿。

  各種意義上的不滿。

  明明只是想要體驗一下快樂滿溢的感覺，怎麼就這麼難呢？

  巨大的心理落差，猶如期待了半天的《猿神》里的紅衣狐狸精小姐姐，最後竟然變成了掏出一桿大槍的紅孩兒一般……

  「也就是說，你們現在連韓李二人究竟是輸是贏都不知道？」

  孟昶直勾勾的盯著伊審徵問道。

  「臣該死！」

  伊審徵頭如搗蒜。

  「陛下，虞軍遠來，勢不能久，應當聚兵堅守等待虞軍疲憊，屆時必能一舉破之。」

  覺得時間急迫的石頵建議道。

  「這……」

  孟昶又猶豫了。

  歷史上的宋滅後蜀，石頵也提出了同樣的建議，但是孟昶最終選擇了投降。

  這個時空，尚且年輕，還沒有銳氣盡喪的孟昶，卻不想投降。

  他不甘心啊。

  正當他猶豫間，大殿之外，卻傳來了嘈雜之聲。

  隱隱聽來，似是「大軍敗了」「虞軍入城了」「某某投降了」之類。

  聲音越來越近，也越來越真切。

  這些聲音，讓孟昶臉色慘白，再也維持不住威儀，從龍椅上滑落了下去。

  「陛下！」

  有宦官、大臣連忙上前扶住孟昶，石頵則連忙出去，想要問清楚情況，他已經做好了誓死保護孟昶殺出去的準備。

  「到底怎麼回事？」

  石頵抓住了一個小宦官。

  「虞軍殺過來了，快逃命吧……」

  小宦官拼死想要掙脫石頵的大手，幾次三番掙脫失敗之後，才苦著臉說道。

  「你看到虞軍了？」

  石頵追問。

  「沒，可大家都這麼說，我的大將軍，你們當兵的都不知道，你來問我？你就饒了小的吧！」

  看著別人都跑著去內宮之中趁亂搶東西了，擔心什麼都搶不到的小宦官忍不住陰陽怪氣道。

  「哼！」

  石頵扔掉小宦官，大步去宮外了解情況。

  最起碼，他得先找到自己的軍隊，否則就憑他一個人有什麼用。

  然而，當他一直走到宮門口，竟然連成建制的侍衛都沒有找到——侍衛們也都逃跑了。

  他心急火燎的想入軍營，卻在宮門口被韓保正擋住了。

  「韓統領，情況究竟如何？」

  還沒有搞清楚狀況的石頵忍不住問道。

  他看韓保正麾下一個個都是目光銳利鬥志昂揚的樣子，可一點兒都不像打了敗仗的樣子，莫非……莫非他們打贏了？

  石頵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