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正義之師

  江陵城內，人心惶惶。

  高保融長吁短嘆，無可奈何。

  他沒有想到，南平的全部家底，竟然連大虞的地方軍都打不過，還被地方軍圍了江陵。

  他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投降怕被清算。

  不投降，他還真不知道江陵能不能守住，能不能堅持到宗主國援軍的到來。

  但有一點兒，他很清楚，就算是能夠堅持到宗主國到來，南平國也保不住了。

  高保融的弟弟高保勖，則完全沉迷酒色之中，醉生夢死。

  高保勖性淫恣，如今在這種末日一般的場景下，更加變本加厲。

  他白天召娼妓到官府，而挑選強壯的士兵，讓他們隨便調戲淫謔，然後自己再和姬妾垂簾一同觀賞作為娛樂。

  醉到深處，更有不可言說的節目。

  兄弟二人的表現，讓本來就反對出兵攻打大虞的荊南節度副使孫光憲和荊南衙內馬步軍都指揮使梁延嗣無比失望。

  「指揮使，江陵可守嗎？」

  孫光憲找到梁延嗣密談。

  「三五日尚可，一旦日久，必生變故。」

  梁延嗣很悲觀。

  現在南平總共還剩下萬把子兵馬，其中還有三千是水軍，江陵城堅，也仍舊是一塊死地。

  更何況，剩下的這些人，早就成了驚弓之鳥呢！

  「大周可否來援？」

  孫光憲繼續問道。

  「大周援軍最早得二十天才能到。」

  梁延嗣分析道：「求援的信到了開封，大周君臣決定出兵，再調動兵馬，最快也得二十天，這還是在來援的是襄陽山南東道節度使部的人馬的情況下。」

  「山南東道節度使部才多少人啊。」

  孫光憲嘆了口氣。

  他也不是真不知兵，至少他很清楚，山南東道因為面對的是南平等地，兵馬一直都不算多，更不算強。

  「只能勸主上棄暗投明了！」

  孫光憲下定了決心。

  梁延嗣附議。

  孫光憲找到了高保融勸說道：「自唐末以來，中原割據勢力，無不血腥殘暴，歷代朝廷，不得善終，柴榮以養子繼大統，卻又不繼承郭威之姓，使郭威絕後，郭氏先人不得血食，足見其乃天性薄涼之人。

  反觀大虞皇帝陛下，伐蜀之後，並未加害蜀主孟昶，大敗高保勖的袁德宏三將，本身就是後蜀將官，平素無所表現，卻願意為了拿下成都不到半年的大虞奮戰至斯，足見大虞皇帝陛下之得人心。

  如今，困獸猶鬥，絕無勝利可能，反倒會激怒大虞。何去何從，願國主慎思之！」

  「孫光憲，我高平歷代國主待你不薄，你怎敢勸國主投降！」

  大將李景威大怒。

  「你是峽江的一平民罷了，有什麼資格談論軍國大事？你能退敵嗎？若不能退敵，豈不是要將國主給逼死？」

  孫光憲毫不畏懼的怒罵。

  「你！」

  出身寒微的李景威怒髮衝冠。

  孫光憲卻只是冷笑。

  高保融訥訥不能答。

  他的心已經亂了。

  正當高保融猶豫不決的時候，一件事讓他最終決定投降。

  韓保正的三萬大軍到了。

  韓保正大軍一到，江陵城下就有了四萬多人馬了，而且這些大虞中央軍的精氣神與裝備，也要好過袁德宏等人的地方部隊。

  韓保正大軍的到來，徹底讓南平上下失去了抵抗意志。

  高保融封了府庫，向韓保正投降。

  在同一天，高保勖縱慾過度，死於馬上風。

  拿下江陵後，韓保正簡單了解了一下情況，判斷出後周應該毫無防備之後，立即做出了北上的決斷。

  他命令爨興守江陵，等待董璜大軍；

  命南光海帶偏師過長江，接收南平位於長江南岸的公安等地；

  命令袁德宏、武守謙、梁延嗣、魏璘、統帥水軍主力並武守謙所部及一萬南平步軍降卒，攻打漢陽軍（今武漢漢陽區），並在奪取入漢水逆流而上，攻打郢州（今湖北鍾祥）、襄陽；

  韓保正則親率主力並萬餘降軍，直接北上，走長林（今荊門），攻打襄陽。

  （韓保正北伐路線圖）

  （江北地區節鎮、州郡圖）

  韓保正最好的預見，就是能夠跟袁德宏所部在襄陽會師，不過考慮到漢陽軍也是防禦南唐的重鎮，也有不少駐軍，因而袁德宏所部未必能夠如願；但至少可以利用水軍的優勢，威脅郢州等地，乃至再分兵，出現在襄陽城下，做出已經拿下漢水沿岸重鎮的假象。

  雖然說，分兵是兵家大忌，但是收降了南平水軍的大虞，已經擁有了九州之內第二強的水軍，第一強是南唐。而現階段的第一大國後周，水軍很弱，甚至連南漢和吳越都不如。

  所以，如果只是水軍從漢江之上分兵的話，還是有可操作性的。

  韓保正所部出其不意，先攻當陽，大破幾十年無戰事毫無防範的荊門軍。

  荊門軍在後晉天福元年（西曆936年）在當陽初設，領長林。

  不過，荊門軍雖然有著軍陣的名號，但也不過是縣級軍事單位罷了，說白了就是地方兵，而且還是常年無戰事的地方兵，根本就毫無防備。

  長門軍既破，守軍更少的長林自然也如探囊取物。

  韓保正所部得以繼續進軍，隨即兵圍襄陽。

  這個時候，董璜軍的主力，也到達了江陵城。

  董璜的到來，預示著南平之地，徹底的安定了下來。

  加上之前的袁德宏等三部，大虞在這裡可是陸陸續續開來了十萬人馬了，而南平一共才多少人？

  南平上下，都徹底沒了其他的心思。

  董璜沒有苛責高保融，只是勉勵一番後，讓他前往成都居住，南平之地的政務也仍舊交給南平之前負責政事的孫光憲負責，對於南平的軍人也沒有責怪，仍舊可以領兵，這些舉動，算是安定南平士人、軍方之心。

  不僅如此，董璜還免了南平半年的稅負，並釋放了部分老弱病殘俘虜。

  雖然因為韓保正出於後方安全的考慮，而把大部分南平降卒都帶走了，所以能夠回家的降兵並不多，但董璜表現出來的寬容，還是很得人心的。

  這心恩惠，足以讓南平之地的從官僚軍隊到百姓，都對大虞滿意了。

  說到底，這次戰爭本來也算是南平引起的，大虞才是受害者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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