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仙人球

  母親離開後，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失落得就像一個剛被拋棄的孩子。

  直到帶著妞妞來到醫院，聞著刺鼻的消毒水味兒，這才又被緊張情緒包裹。

  「先生，柳醫生正在查房，你先在辦公室等著，她馬上就過來。」

  護士把我和妞妞帶到柳玉潔的辦公室，我剛走進來，就被桌上的一顆仙人球所吸引。

  上學期間的一次情人節，我去花店買了九十九朵玫瑰打算送給徐曉婉，老闆看我是大客戶，臨走時多送了我一顆仙人球。

  我原本打算把玫瑰和仙人球都送給徐曉婉，但徐曉婉收到後並不喜歡仙人球，所以我就把這顆仙人球又轉送給了柳玉潔。

  眼前這顆仙人球與我當初送給柳玉潔的仙人球非常像，很可能是同一顆。

  之前來醫院的時候，我看見柳玉潔還帶著我送給她的手鍊，現在又看見這顆當初送給她的仙人球，很難不讓我胡思亂想。

  難道這麼多年過去，她還喜歡我？

  「這就是你女兒妞妞吧？好可愛啊！」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柳玉潔笑吟吟的走了進來。

  她蹲下身子看著妞妞，自我介紹道：「你好啊妞妞，我是柳醫生，是你爸爸媽媽的高中同學。」

  「柳阿姨好。」

  妞妞還是第一次遇見這麼熱情的阿姨，她怯生生的站在我身後，奶聲奶氣的喊道。

  柳玉潔衝著妞妞笑了笑，然後又將目光落在我身上，緊鎖著眉頭，表情立馬變得嚴肅起來。

  「做檢查是要家屬陪同的，你怎麼一個人來了？而且還帶著孩子……」

  「徐曉婉呢？她不知道你病了嗎？」

  面對柳玉潔的詢問，我的臉上露出一抹尷尬。

  因為妞妞在這裡，我不想把自己和徐曉婉的事情說出來，於是笑著解釋道：

  「妞妞媽媽在忙工作，不就是個檢查嘛，我一個人可以應付的。」

  聽了我的話，柳玉潔微微皺眉，然後到門外叫來了一個護士。

  「今天我值班，不方便帶你去做檢查，不過我可以幫你照顧妞妞，你現在跟著這位李護士去做檢查，檢查結束後再來這裡找我。」

  既然來到了醫院，當然是要聽醫生的。

  我衝著柳玉潔點了點頭，給妞妞打了一個招呼後，就跟著護士向胃鏡中心走去。

  胃鏡中心的人非常多，男女老少都有，他們的臉色全都不太好看，我剛來到這裡，心裡就感到無比壓抑。

  因為有柳玉潔幫我預約，我沒有排隊，直接就去了胃鏡室。

  狹小的屋子裡，有著七八張病床，病床上躺著剛做完檢查的患者，他們躺在病床上不停打嗝，看上去很是怪異。

  「一會兒我會給你麻醉，你不用緊張。」

  戴著口罩的醫生剛說完話，一根針就打在了我的身上。

  僅僅幾秒鐘過去，我的腦袋就變得昏昏沉沉，眼前一片模糊。

  我閉上眼，整個世界都暗了下來，意識在虛無的黑暗中遊蕩……

  「媽媽她也會永遠愛著妞妞嗎？」

  「他是你哥哥，你就不能幫幫他？」

  「弟弟，你只有一周的時間考慮哦！」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像跑馬燈一樣在腦海中回放，我仿佛陷入了無盡的夢魘。

  就在我以為自己永遠都醒不來的時候，胃裡突然傳來疼痛，我倒吸一口冷氣，從病床上坐了起來。

  我還在胃鏡室，不過檢查已經做完了，護士看見我醒了後立馬就走了過來。

  「報告過幾天才會出來，你休息好了就自己去找柳醫生，我先走了。」

  護士留下一句話後就急匆匆的走了，我坐在病床上休息了一會兒，等身上的力氣恢復後，這才憂心忡忡離開。

  去柳玉潔辦公室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著剛才的夢魘，心裡生出一股巨大的危機感。

  妻子的背叛、父母的偏心、林子軒的威脅……

  這些事情已經把逼到了懸崖邊上，就算我沒有生病，恐怕也很難做到全身而退。

  「爸爸！」

  妞妞的聲音讓我驚醒過來，她一頭撲進我的懷裡，臉上掛著久違的笑容。

  「柳阿姨她教我搭積木，我搭了一座大城堡，爸爸你快來看！」

  我跟著妞妞走進辦公室，不怎麼大的辦公桌上全都是積木，一座抽象的城堡赫然出現在桌上。

  「你家妞妞可聰明了，一個人就搭了一座城堡，我都比不上她。」

  柳玉潔毫不吝嗇的誇獎妞妞，把妞妞誇得臉蛋通紅，笑得比花兒還要燦爛。

  我看著眼前這一幕，心裡感到無比震驚，怎麼也沒有想到，一直內向的妞妞，竟然會和第一次見面的柳玉潔相處得如此愉快！

  「謝謝你幫我預約檢查，還幫我照顧妞妞。」我發自內附的感謝道。

  「怎麼？你打算口頭上謝謝我就算了？」

  柳玉潔衝著我笑了笑，她的笑容非常有感染力，讓我一直緊繃的神經，終於在這一刻放鬆下來。

  我輕笑道：「那我請你吃個飯吧，你想吃什麼？」

  「那當然是要吃頓好的了，我可聽說你和徐曉婉創立的公司都已經上市了，必須得好好宰你們一頓。」

  柳玉潔得意的笑出聲來，為了吃我的這頓飯，她直接向醫院請了假。

  在她的精挑細選下，我們去了一家火爆的中餐廳，吃完飯後，又帶著妞妞去了遊樂園。

  在柳玉潔的身上，妞妞得到了從母親身上都未能得到的關懷，她玩得非常開心，直至深夜才願意回家。

  ——

  「妞妞已經很久沒有玩兒的這麼開心了，謝謝你。」

  月色下，我抱著妞妞從柳玉潔的車上走下來，發自內附的感謝她。

  柳玉潔揮了揮手，不在乎的說道：「你這一路上已經給我說了很多謝謝了，趕緊帶著妞妞回家，記得注意飲食，千萬不能飲酒。」

  我點了點頭，剛要揮手與柳玉潔告別，徐曉婉和林子軒卻從家裡走了出來。

  「柳玉潔？」

  徐曉婉一眼就認出了還坐在車上的柳玉潔，她氣呼呼的向我們走了過來。

  柳玉潔看見徐曉婉，她走下車剛想要打招呼，卻被徐曉婉接下來的話強行打斷。

  「林子恆，原來你早就已經找到下家了啊，難怪這麼著急的想跟我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