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救人

  「爸爸，你看！」

  金黃的陽光灑在沙灘上，妞妞用沙子堆起一座城堡。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柳玉潔就笑嘻嘻的誇獎道：

  「妞妞真厲害，是我見過最厲害的小朋友！」

  妞妞在柳玉潔的誇獎下越來越起勁，拿著鏟子和水桶又繼續搭了起來。

  我看著一臉開心的妞妞，臉上也露出笑容，可就在這時，遠處卻突然傳來急切的呼救聲！

  「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聽見動靜，我先讓柳玉潔照顧好妞妞，然後第一時間向呼救的方向跑去。

  急匆匆的跑到海邊，一眼就看見海里有道熟悉的身影，落水的人竟然是母親！

  雖然我和母親之間有矛盾，但畢竟是一條人命，我沒有猶豫，脫下衣服就向大海里跑去。

  冰冷的海水將我淹沒，我努力游向母親的方向，在我的不懈努力下，終於在沉入水底之前將她救下。

  我的游泳技術並不是很好，在海里救人也顯得有些勉強，就在我向岸邊游到一半的時候，我的體力已經沒有剩下多少了。

  美麗的海浪雖然看上去人畜無害，可實際上蘊含了極大的力量，一層層海浪重重拍打在我的身上，我不小心咽下一口海水，胃裡一陣噁心。

  「爸爸，爸爸！」

  妞妞在沙灘上著急大喊，我緊緊咬著牙關，拼命向海邊爬去。

  眼看著海邊離我越來越近，我卻越來越使不出力氣，身子變得越來越重。

  「子恆！怎麼是你？」

  母親這才看清楚是我在救她，發出不可思議的驚呼。

  我現在已經沒有力氣說話，努力向海邊游去。

  「你不要管我了，把我放下吧，否則我們都會死在這！」

  母親看出我已經沒力氣了，她著急的大喊道，想要讓我放下她。

  聽見她說出這樣的話，我的心情變得五味雜陳。

  她之前不是一點兒也不在乎我嗎？現在又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嘩嘩——」

  洶湧的海浪再次拍來，我被拍到水裡，又嗆了一口海水。

  冰涼的海水在胃裡翻江倒海，我的胃傳來劇烈的疼痛，疼得我無法動彈。

  眼看就要到淺水區了，卻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我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十幾個安全員這才趕過來，他們紛紛跳下水，以極快的速度向我游過來。

  可隨著胃越來越疼，我的手腳越發無力，再加上母親的重量，我的身體重如山嶽，不停向海底沉去。

  「孩子，你放開我吧！」母親在我耳邊哭著喊道。

  看著她著急的樣子，我的腦海里浮現出一段回憶。

  那是我回林家的第一個春節，母親讓我和林子軒在家裡貼「福」字。

  一開始我和林子軒各自忙活著，可就在我爬上人字梯去貼二樓福字的時候，林子軒卻突然作起了妖。

  他故意走到我的身旁，衝著我發出一聲冷笑，然後一腳把我梯子踢開，害得我從兩米高的地方重重摔下去。

  我摔到地板上的聲音立馬就引來了母親，不過在她來這裡之前，林子軒也故意躺了下來。

  林子軒看見母親趕來，他捂著手大喊道：

  「弟弟，你怎麼不把梯子放穩啊，你沒事吧？」

  當時我摔得非常重，尾椎骨都裂了，痛的我一陣抽搐，說不出一句話。

  母親聽見林子軒的話，趕來後看都沒有看我一眼，第一時間就去檢查林子軒的傷勢。

  她當時心疼得都要哭了，聲音嘶啞的沖我喊道：

  「林子恆，你這麼大的人怎麼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看把你哥哥砸的！」

  聽見母親的話，我心裡感到非常難過，剛想要開口為自己解釋，母親卻扶著林子軒頭也不回的離開。

  「媽，是林子軒把我梯子踢倒的！」

  我躺在地上大聲喊著，可母親直接無視我，眼裡只有林子軒一人，

  母親把我孤零零的撂在地上，若不是傭人發現我，恐怕我要在地上躺一整天！

  當時母親是那麼的偏心，現在卻又這麼關心我，我心裡怎麼也想不明白，她心裡究竟有沒有我這個親兒子？

  「咕嚕咕嚕。」

  海浪再次襲來，海水淹過我的頭頂，我又喝了一大口海水。

  無力的四肢讓我浮不上去，母親這時候做了一個讓我目瞪口呆的行為。

  她竟然在水裡不要命的推我，想將我推出海面！

  可她自己卻被反作用力墜入海底，生機一點一點消失。

  我心裡滿是疑問，面對著突如其來的母愛，我心裡只想找她問個清楚！

  也許是求生的力量，也許是被母親刺激，我四肢恢復了一點力氣，在母親快要淹死的時候，一把將她救了起來。

  我抱著她漂浮在海面上，努力向安全員游去，可這看上去近在咫尺的距離，此刻卻遠如天涯。

  每前進一點都感覺無比艱難，海浪不斷地拍打著我們，仿佛在竭力阻止我們靠近，而我只能咬著牙拼命堅持，心中祈禱著能夠儘快抵達安全地帶。

  大海就是一頭貪婪的巨獸，以其不可阻擋之勢，不斷地衝擊著我，把我的力氣吞噬殆盡。

  我大口喘著粗氣，身體已經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心裡生出一絲絕望。

  妞妞還在等著我，我怎麼能死在這裡？

  我心裡萬分不甘，可又無可奈何，只能任由海水侵蝕我的身體。

  「爸爸，爸爸！」

  耳邊傳來妞妞的呼喊聲，我的眼睛已經看不清了，並不知道妞妞在哪裡喊我。

  我張開口很想回應，可海浪一次次把海水灌入我的口中，讓我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懷裡的母親在剛才就已經暈了過去，我心裡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她，但她現在回答不了我的問題。

  耳邊一次次傳來洶湧的海浪聲，就像死神在揮舞著他的鐮刀。

  在真正面臨死亡的時候，我的心裡生出了一絲後悔。

  早知道救個人這麼難，我就應該在沙灘上好好呆著，也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如果我死了，妞妞豈不是就只能跟著徐曉婉，父親肯定會把我的腎臟給林子軒，他會好好對妞妞嗎？

  在死亡的前夕，時間的流速會隨著人的執念變慢，我在腦子裡想了很多很多問題，卻連一秒鐘都沒有過去。

  海水不停打在我的臉上，我能清楚看見裡面的浮游，這難道就是迴光返照？

  身體的無力加倍襲來，我感受不到四肢的存在，只有思想在飛速運轉。

  我這是要死了嗎？

  沒有人能回答我的問題，我心裡已經徹底絕望。

  就在我閉上眼睛準備的等死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出現在我的耳邊。

  「林子恆，妞妞不能沒有你，你堅持住！」

  一艘摩托艇出現在我的身旁，柳玉潔毫不猶豫的從摩托艇上跳了下來，激起的水花宛如一顆顆珍珠。

  她從身後把我托住，笑呵呵的說道：

  「我又救了你一命，你這次該怎麼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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