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就是一群刁民嗎！

  大乾，北境。

  望州。

  隨著戶部下達的政令傳來，整個北境四州立刻為之震動！

  其中反應最大的，便是四州之中，人口最多的望州。

  也是今年以來收成最差的州府。

  望州城內，街頭巷尾。

  數以萬計的百姓都開始自發的往望州府衙涌去。

  一路上，百姓們的議論聲更是沸反盈天！

  「這狗日的朝廷！不要俺們活了嗎？今年本來沒啥收成，俺家裡老小都快吃不上飯了，朝廷居然還要收繳俺們三倍賦稅！？」

  「就是！還要把咱們手裡的糧食都收繳到官倉？誰不知道官字兩張口，咱們的糧食要是進了官倉，誰能保證還能拿的出來！！」

  「說的對！這擺明了就是想故意搞死俺們！這狗草的朝廷！！」

  百姓們越說越是憤怒。

  看到這個陣仗，許多本應負責沿街巡邏的城防官兵，這時也不敢上前阻攔了。

  望州城頭。

  看著百姓們已然變得無法控制。

  負責駐守望州城的守將燕平卻是一臉平靜。

  一旁的望州知府楊懷興看了看燕平，不禁皺眉：「燕將軍，這次戶部下達的政令可是由陛下一手制定的，這些百姓抗命不遵，這便是在藐視皇權。」

  「你作為望州的守將，看到這些百姓暴動，難道就不該有點動作？」

  燕平側頭看向望州知府。

  臉上依舊沒有半點情緒起伏。

  「楊大人不妨有話直說。」

  「你……這！」

  楊懷興臉色微微一變。

  但畢竟對方不肯接他的話往下說，楊懷興也只能壓下不快，沉著臉語氣不善，「本官的意思是你作為望州守將，百姓暴動，你就應該出兵鎮壓！」

  「否則，讓他們這麼鬧下去，朝廷那邊的政令如何完成？」

  「要知道秦賊已經在拒北城自立，而今我大乾卻是國庫空虛，就指著這些百姓們為國獻力，若是再這麼鬧下去，陛下問責下來，誰來承擔！？」

  說著，楊懷興神色帶了幾分怒色！

  「是我？還是你？」

  「更何況秦賊勢大之後，必然威脅我大乾江山之安危，到時候就算是把你我論罪處置了，也抵消不了你我之罪過！」

  「燕將軍難道連這個事情都想不明白嗎！？」

  聽到楊懷興這麼說。

  燕平深深看了他一眼。

  「朝廷下達的政令是從今往後，要讓百姓繳納三倍的賦稅。」

  「這是讓百姓為國獻力嗎。」

  「楊大人，燕某隻是望州守將，而你是望州的知府，望州什麼情況你不會不知道。」

  「從去年開始，望州便是接連大旱，收成只有往年的一半，在這種情況還要收百姓三倍的賦稅，朝廷這不就是在逼他們去死嗎。」

  楊懷興聞言，神色一滯。

  燕平沉著聲，繼續道：「何況，除了三倍賦稅之外，還要把百姓們的糧食都收繳到官倉，楊大人，燕某倒是想問問你，如果真按照政令辦事，百姓們吃什麼呢？」

  「你……你這簡直就是鼠目寸光！」

  「按照政令辦事，百姓是困難了點不假，可這不是事出有因嗎！」

  楊懷興先是語塞，緊接著像是惱羞成怒了一般，梗著脖子怒視燕平，「……若不是秦賊作亂，朝廷何至於對百姓如此壓榨？說到底，還不是秦風那個亂臣賊子的原因？」

  「再說了，把糧食收繳官倉又如何？按需分配，這難道不好嗎！」

  「你憑什麼說，朝廷的政令有問題！」

  「你又憑什麼說，陛下的決策有問題！？」

  楊懷興死死盯著眼前的燕平，幾乎是以質問的口吻說道。

  聽到對方一口一個『秦賊』，把所有問題都甩到了昔日的鎮北王身上。

  燕平頓時深吸一口氣，而後緩緩吐出。

  他對面前這個望州知府，還有對方背後的乾國朝廷，終於是徹徹底底的失望了。

  原來，所謂的大乾朝堂，竟然都是些這樣的貨色……

  「燕某是軍人，不懂朝政上這些彎彎繞繞，當兵的，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為百姓謀平安。」

  「至於其他的事情。」

  「還望楊大人恕罪，燕某一概不會參與。」

  話說完，燕平轉身就要離開。

  看到燕平居然是這個態度。

  楊懷興陡然瞪大雙眼，臉上浮起怒色。

  「姓燕的，你別把話說的這麼冠冕堂皇！」

  「你是當兵的，沒錯，但你要知道你們這些當兵的，吃的可是皇糧！」

  「吃陛下的糧，那就要為陛下辦事！你燕平現在想抗命不遵……怎麼，難道你也要學秦風！？」

  楊懷興勃然大怒道：「你也想自立！？」

  燕平忽然停下，背對著楊懷興，卻沒有說話。

  接著，只是發出了幾聲帶著嘲諷的笑，便徑直往城下走去。

  「好！好！好！」

  「好你個燕平！」

  「本官現在就要上書一封，向陛下彈劾你這無父無君、棄國棄家之輩！！」

  楊懷興衝著燕平遠去的背影怒吼道。

  但他這一聲怒吼，也沒能讓燕平停下腳步。

  …………

  望州城內。

  府衙。

  此時的衙門已經被百姓徹底圍住。

  不少人更是帶了爛白菜、臭雞蛋，不等衙門的人開口，便直接砸了過去。

  一時間，場面變得異常混亂。

  再加上本應負責維持秩序的望州城守軍沒有出現。

  整個府城衙門之中的官吏，也是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誰也沒想到，這剛剛下達到州府的政令，還沒來得及開始推行，就立刻惹來了百姓們的暴動。

  就在眾人舉手無措之際。

  一道身影在眾多侍衛的掩護下，從府衙側門而入，徑直來到府衙大堂。

  來人正是整個望州的最高主官，望州知府，楊懷興。

  看到楊懷興回來了，眾人當即面露喜色，趕忙迎了上來。

  「楊大人，您可算回來了，咱們府衙都被百姓們圍住，朝廷這政令想推行都推行不下去啊！」

  「是啊楊大人，現在我們一出去就被百姓們圍攻，這……照這麼下去，整個府城都得亂了不可！」

  「楊大人……」

  聽到官吏們的叫嚷聲，楊懷興頓時怒從心來！

  「都給本官閉嘴！！」

  楊懷興一聲暴喝！

  他瞪著眼睛，盯著眾人，「外面不過是被一幫刁民圍了，你們就慌成這樣！怎麼？刁民們鬧事，咱們這政令就不推行了！？」

  「你們知不知道，這可不只是戶部下達的政令！」

  「這更是陛下的決策！」

  「跟陛下比起來，這些刁民算什麼！？」

  楊懷興怒不可遏道：「你們不想升官發財，老子可還想位列台閣呢！」

  「不就是一群刁民麼！？」

  「傳我的旨！立刻調兵！誰若是再敢阻攔官府徵稅、收糧，直接抓了拉去充軍！」

  「老子倒想看看，還有誰敢作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