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你是在給誰燒紙？

  喜不喜歡蕭墨衍、會不會考慮讓蕭墨衍當夫君？

  顏夕沒想到兩個小糰子會問出這種問題來。

  或者說，她自己也完全沒考慮過這種問題。

  和蕭墨衍隔著的這道仇恨，讓她只要察覺到自己對蕭墨衍有一分動心，都會立馬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我……」顏夕深吸口氣。

  她像是在回答兩個孩子，也像是在警告自己，開口道，「我不喜歡你們爹爹。」

  聽到這個答案，門外的蕭墨衍拿著食盒的手一顫。

  一瞬間，胸口仿佛被什麼憋悶的東西堵住，讓他覺得呼吸都變得困難。

  身後的墨一聽到顏夕這句話，也不禁替自家王爺揪起心來。

  興致勃勃去替顏夕姑娘買好吃的，結果一回來就聽到這種話，他們王爺真是太慘了……

  「為什麼啊姨姨？」聽到這個答案，雲汐也很著急。

  「我們爹爹是個很好的人。他雖然對待別人總是冷冰冰的，可是他對待愛的人，比如我和哥哥，就很溫柔耐心。」

  「爹爹喜歡姨姨，一定會對姨姨很好很好的！」

  聽到雲汐稚氣的聲音，顏夕忍不住在衣袖下微微攥起手。

  她知道的。

  來月事那晚男人炙熱的懷抱，深夜遞到她嘴邊的紅糖水，教她打彈弓時耳畔溫熱的呼吸……

  還有今日當著所有人的面，毫不猶豫地將她護在懷裡抱起。

  她知道蕭墨衍只是對外人高冷無情，對她雖然霸道，卻總是強勢之下展露出溫柔的一面。

  可是，她與蕭墨衍沒有可能。

  所有的曖昧與心動的火花，都只會是曇花一現。

  如果這份曖昧更深一步，哪天發展到不可控的地步，最終一定會因仇恨更加迅猛地反噬回來，讓兩個人都陷入痛苦。

  「沒有為什麼，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顏夕道，「而且，你們爹爹已經有你們母妃了，我不會帶著我的兩個孩子嫁進王府，做一個妾室的。」

  顏夕回過神來，才想到兩個小糰子肯定對妻和妾這種名詞沒有概念，扯出一抹笑容看向他們。

  「時間已經不早了，小世子和小郡主還是早點回房休息吧。」

  「不然你們爹爹回來發現你們不見了，要擔心了。」

  而門外，墨一擔憂地看向蕭墨衍，忍不住叫了聲：「王爺……」

  蕭墨衍深吸口氣，神色深沉而平靜，眼裡看不出任何情緒。

  只是轉過身，將打包了飯菜的食盒放在了墨一的手裡。

  聲音平靜：「過會兒你再進去送菜，順便把雲璟和雲汐帶出來，送他們回房。」

  墨一知道自家王爺越是看上去平靜，就越是情緒不對。但也沒別的辦法，只能小心應下：「是……」

  而蕭墨衍在轉身的一瞬間，指甲都因攥拳嵌入掌心。

  她說不會嫁進王府當一個妾。

  她怎麼就知道，他會讓她當一個妾室？

  然而最刺痛蕭墨衍的，還是顏夕那句擲地有聲、幾乎沒有猶豫的不喜歡。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他自作多情。她的鬆動與逐漸打開的心房，都只是他的錯覺罷了。

  ……

  臥房。

  墨一帶著食盒進來的時候，顏夕下意識往外看了眼，沒有看到蕭墨衍的身影，有些意外。

  墨一立馬替自家王爺解釋起來：「顏夕姑娘，我們爺忽然有軍務去了書房，讓我把飯菜給你送來。」

  顏夕沒有多想，只是點頭道：「好，辛苦你了墨一。」

  兩個小糰子被墨一帶走之後，臥房裡重新變得安靜下來。

  站在窗邊看著窗外的夜色，顏夕卻忽然想到了一個地方。

  記憶里，曾經的原主一直住在蕭王府的後院無人問津。

  今日胡蝶舞不在王府，周圍也沒有侍衛看管，她突然很想去看看原主曾經住過的地方。

  那時的原主孤身一人、孤立無援。而現在，她們是跨越時空的靈魂聯繫最緊密的存在。

  於是顏夕打開房門出去。

  一陣冷風吹來，冷得她又退回來，將蕭墨衍留給她的那件披風裹在了身上。還是那熟悉的味道縈繞鼻翼，讓她有一瞬的失神。

  夜寒露重，一片寂靜，唯有風聲蕭瑟。

  原主住過的後院像是已經很久沒人打理，早已廢棄掉了。

  院外的小路上雜草叢生，都快到了腰高。而院門上的鎖環，也已經鏽跡斑駁。

  顏夕輕輕推開門，踏上這片記憶里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她居然在院子裡，看見了一個背影。

  顏夕震驚，瞳孔猛然縮起。

  看向不遠處那丫鬟裝扮的背影和她面前盆里的火光。

  ——大晚上的，居然有人在原主住過的冷院裡，燒紙錢？

  這是鬧鬼了還是真有人？

  顏夕不小心踩到地上的雜草，發出響動手那燒紙錢的丫鬟猛地被嚇了一跳。

  條件反射轉過頭來，卻在對上顏夕眼睛的一瞬間臉直接白了，腿一軟就倒在地上。

  神色驚恐萬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啊！！啊！！！」

  「王妃，王妃別殺我！不是我要害死你的！你去索側王妃的命，不要來索我的命啊！！」

  「求求你，求求你別殺我……」

  這個樣貌普通的丫鬟像是被嚇傻了。一邊嚎啕大哭，一邊爬著向後退，仿佛把顏夕當成了什麼索命的鬼魂。

  或者說，顯然是把她當成了原主的鬼魂。

  然而顏夕卻聽清了她剛才說的那些話。

  [王妃，不是我要害死你的。]

  [你去索側王妃的命，不要索我的命。]

  這話是什麼意思?

  蕭墨衍不是對王府的人說，原主是得了急病暴斃了嗎。

  為什麼這丫鬟會覺得，王妃的鬼魂如果來了，應該去索胡蝶舞的命？

  顏夕神色一變。

  在這個丫鬟還沒反應過來之際，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厲聲問道：「你是誰？你是在這裡給誰燒紙？」

  感受到手上傳來的溫度，再看清楚顏夕的臉，那丫鬟震驚地瞪大眼睛，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把人錯認成了鬼。

  她的臉色蒼白如紙，哆哆嗦嗦地開口：「你，你是王爺今日帶回府的那位顏夕姑娘……」

  「我沒有問你我是誰，」顏夕的聲音冷如冰，眼神充滿了壓迫感，「我是問你，你是誰，你在給誰燒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