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這把傘送給姑娘

2024-09-16 06:57:57 作者: 無間之令
  沈硯書沒再出聲,只靜靜看著她。

  容枝枝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他不出聲,她也不敢說話。

  因為她清楚面前的人,在大齊意味著什麼,即便她救過對方,她也不敢有半分輕狂。

  對方一句話就能弄死自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便是陛下殺人都還要有個道理,可這位攝政首輔是不用的。

  而她還沒給祖母報仇,她還不能死,也開罪不起他!

  接著,容枝枝又冷不防地想起來,父親因為嫉妒,私下裡對沈相似頗有微詞,也不知對方會不會因此為難自己,這令她心中更加不安。

  沈硯書自然看得見容枝枝眼底的緊張與戒備。

  哪怕她救過他的命,她看自己的眼神,也警惕得很,這令他拳也不自覺地緊握,齊家不止欺她,辱她,害死她的親人,還摧毀了她對人的信任。

  他也知道此刻與她說什麼,想來都是無用。

  便只淡聲道:「雪太大,這把傘送給姑娘。」

  僕人聽了,便立刻將傘遞給容枝枝:「容姑娘,給!」

  容枝枝到了墓園的附近,便叫府上的僕人不要跟了,是以那些僕人也不知曉沈硯書在此地,他們更沒想到會下雪,出門也沒帶傘,回去自是不便的。

  按理說,這傘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可容枝枝其實並不想要這把傘,雪再大,大不過這世間對她的惡意。天再冷,也涼不過信陽侯府一家的人心,更涼不過她自己的心。

  她如今哪裡還怕這點雪?更不會在意自己淋雪回去。

  但面前的人到底是攝政首輔,是陛下的相父,他要給她一把傘,她哪裡敢不接?又哪裡能不接?

  他便是給她一瓶鶴頂紅,她也只能謝恩服下。

  眼下,便只能恭敬地接過。

  也不敢問他為什麼在這兒,便只溫聲道:「多謝相爺!相爺當年中過蛇毒,身體極弱,也不能受寒,雪大,相爺若無事,便早些回去吧,容枝枝告辭!」

  幾年前她救下重傷的沈硯書,這人大抵也是倒霉,在分別的前一日又被一種罕見的毒蛇咬傷,容枝枝給他開了不少藥,可都只能抑制毒性。

  能徹底解毒的唯有天蠶蓮,可那時候誰也沒有這種傳說中的藥草。

  回到京城一年多後,她倒是知道釋空大師有,只是再沒見過面前的青年,而齊子賦又命在旦夕,所以那兩支便為齊子賦求了去。

  沈硯書沒有阻攔:「容姑娘請便。」

  容枝枝聽他應下,便鬆了一口氣,放心地舉著手裡的傘離開。

  只也在思索,不知第二支天蠶蓮,釋空大師是否已經給了他?

  與齊子賦不同,齊子賦的蛇毒是娘胎帶來的,需要兩支天蠶蓮才能解毒,而沈硯書是後天中毒,一支便足夠。

  若第二支已是給相爺了,他的身體倒也是會慢慢好轉,想來這對於陛下和大齊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胡亂想完了此事,她的心間便又被仇恨填滿,眼神冰冷晦澀,滿是殺意。

  而沈硯書長身玉立,站在雪中,立於傘下,靜靜目送容枝枝離開。

  雪花飛白,竟也不如他玉雕般的面容。

  而雪地中,女子離開的背影雖然單薄,卻挺拔而堅毅,只是她腳下走出的,似乎並不是腳印,而是恨火。


  容枝枝並不知她身後,又過來了一名相府僕人,放下不少祭品在此地。

  俊美矜貴的男人目送容枝枝走遠,溫潤的眼神看向容老太君的墓碑,輕聲道:「您請放心,日後,晚輩會保護好她。」

  一陣寒風拂過,似容老太君的應和。

  容枝枝離開後不久,申鶴舉著傘,大步到了沈硯書跟前。

  見禮後,問便大著膽子道:「恩相,您又來祭拜您的恩師了?」

  恩相的恩師,是上一任的李太傅。

  因著這是一塊極其難得的風水寶地,好幾個寒門高官家的祖墳,都選在這附近,李太傅與容太傅同為寒門出身,祖墳竟是沒離多遠。

  沈硯書淡淡道:「今日是恩師忌日。」

  他本是想祭拜完恩師,再過來再祭拜容老太君,沒想到正好遇見了容枝枝,看到她快碎掉了的模樣。

  申鶴看了一眼容老太君的墳墓,說道:「在李太傅的墳前沒瞧見您,便想著過來看看……」

  沒想到,還真在這兒,恩相對容家還真是上心。

  沈硯書:「找我有事?」

  申鶴這才說起正事:「那容家大姑娘遣人去戶籍處,辦了和離之事,但是很奇怪,她的嬤嬤竟是塞了錢,叫人不要將此事說出去。」

  「只是那小吏哪裡經得起學生的恐嚇?學生問了幾句,他便哆嗦著什麼都與學生說了。」

  沈硯書眉心一動,便明白了容枝枝想做什麼。

  他輕聲吩咐道:「那便警告戶籍處的官員和那名小吏,叫他們將消息瞞好,本相暫且不希望任何人知曉此事。」

  申鶴:「是,恩相您放心,學生一定辦好,此事半點風聲都不會透出去。」

  申鶴覺得自己已是徹底確認了,恩相對那容家大姑娘的心思了。

  說來,容家大姑娘今日才和離啊,恩相到底是何時惦記上的?

  噢!本官一定是恩相最信任的學生,恩相對我有厚望,相信我是國之棟樑,才連這樣的秘事都不避諱我。

  想到這裡,申鶴還補充道:「恩相您放心,學生一定會更盡心些,日後哪個不長眼的,若是與容家大姑娘為難,學生就是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爬著也會來稟報您此事!」

  沈硯書看著申鶴灼灼發燙的眼神,總覺得申鶴是不是想多了些什麼,可對方說出的話,是他想要的,便到底沒有多言。

  只偏頭看向乘風:「你自回去領二十板子!」

  乘風:「……是!」

  他今日啥也沒幹,唯一可能做錯的那件事,便是對容家大姑娘,說了一句「放肆」?

  兩個字就要打二十板子,相爺是真狠啊!

  ……

  容府,容枝枝回來找父親,進門之後,便見著了朝夕臉色鐵青地等在正廳之外。

  她過去問了一句:「出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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