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夢

  「陳狗，怎麼是他，我的天塌了。」

  「不科學啊，我偷偷讓人查過陳狗的資料，他覺醒的是E級天賦吧。」

  「不是，你說什麼。」

  「E級，你保證你沒說笑吧。」

  「沒有，真是E級，我大舅就在虞城工作，陳宣的檔案上就是E級，隨便打聽一下就知道了。而且虞城今年一共就兩個名額，一個叫陳明禮，一個就是寧幼卿，陳宣似乎是從其他渠道來的訓練營。」

  E級！

  在此刻之前，從未有人提起過陳宣的天賦，哪怕他在和劉岩交戰的時候，似乎也一直沒有動用天賦。

  外人都以為陳宣的天賦應該也是S級，很可能是在類似強化或是提升武道天賦類，但真沒想到竟然是E級。

  這也能叫天賦？！

  看著哄鬧的人群，陳遠征微微哼了一聲。

  「安靜！」

  「天賦並非一切，若你們瞧不起E級，那就想想在試煉塔上最高處的那位。武道修行，天賦只是一部分，若事事都以天賦來論，那我們又何必潛心習武，磨礪自身。」

  武王葉狂人同樣也只是E級天賦！

  同樣站在了大夏之巔，數百年都無人能撼其分毫。

  可是，陳宣能和武王相比嗎？

  數百年來，多少天賦異稟，風華絕代的妖孽天才，但大夏，卻只有一位武王！

  「現在只是一境，天賦的重要性並不明顯，陳狗的武道天賦我自認不如，但再過一年，兩年，我相信我定能勝他！」

  「天賦不是全部，但天賦卻也是武道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可惜陳狗的武道近妖，這天賦實在太低了。」

  「世間哪有十全十美，他的武道天賦這麼高，總是要有些代價的。」

  ……

  比起外界的議論紛紛，此刻身處試煉塔的陳宣格外的安靜。

  不。

  不是他想要安靜，而是他發現自己眼不能動，口不能張，整個人就像是被困在了原地，如同一個提線木偶，一動不能動。

  念師！

  陳宣這才想起方才一閃而過的介紹，心中極其肯定，對方絕對是一位強大的念師。

  他本以為鎮守此關的絕對會是七王中的一位，但結果顯然和他想的不同，甚至連真實名字都沒有透露。

  大夢天尊：八境尊者。

  就只有這短短的幾個字，陳宣甚至連這個名號都沒聽說過。

  但不出意外的話，這一層的守塔人除了在武道上有著極高的修為，在精神力上同樣有著超出常人想像的造詣。

  「睡吧。」

  好似一聲呢喃在耳邊響起。

  陳宣只感覺眼皮很重，很重很重，他強撐著不想閉上，但不知不覺中整個人已經昏睡過去，他做了一個夢。

  那是一處邊關，狼煙四起，入眼之處皆是殘垣斷壁，血染山河。

  此刻的陳宣是一個不知名的小兵，他靠在城牆的一角，身旁是一個年紀與他一般大小的少年，髒兮兮的臉上寫滿了不安和恐懼。

  「七天了，援軍為什麼還沒有到。我聽說劍王大人都隕落在異族的手中，我們還能撐多久，我們還要撐多久。」

  少年的雙目充斥著血絲，他很累，情緒好似隨時都會崩潰。

  陳宣沒有理會他的報怨，只是朝著城下望了一眼，無窮無盡的荒獸匯聚在城牆之下，隨時都可能衝殺過來。

  他仔細回憶著這幾天的事情，深淵入侵，大夏各地頻繁出現時空裂痕，越來越多前所未見的荒獸出現在城中。

  廝殺，哀嚎，慘死，血流成河。

  他本是一個民間武者，但卻被大夏官方召集入伍，成為了守城軍隊中的一員。

  可接連大戰，他的同伴，他的戰友相繼隕落。

  那慘不忍睹的一幕幕就好似近在眼前，他看到了他們惶恐的臉，看到了他們不甘的怒吼，看到了他們垂死的掙扎。

  「陳宣，我們逃吧。」

  忽然的一句話讓陳宣怔在原地，他不可置信的看著身旁的同伴，壓低了聲音。

  「小良，你瘋了。」

  「瘋？！」

  叫小良的少年滿是苦笑的望來，他的情緒在漸漸失控。

  「我怎麼瘋了，我們也只是人，是普通人，就因為我們修行了武道，所以就該被抓來擋在前線嗎。

  你還沒看明白嗎，我們擋不住的，我們沒有希望的。隊長死了，營長也死了，連劍王大人都死了。就憑你和我，憑什麼活下來，我們守在這裡有什麼意義，就為了保護那些螻蟻不如的普通人嗎。

  幼稚，太幼稚了，你想當英雄，我不想，我想活下去，我只想活下去。古神會的人已經發布了聲明，只要我們願意投降，他們都會接納我們，等異族占領大夏，占領整個星球，我們一樣可以生活在這裡，和現在有什麼區別！」

  聲嘶力竭的怒吼迴蕩在耳邊，陳宣看著小良赤紅的雙目，莫名的覺得陌生。

  當初大戰爆發的時候，他們都何等的意氣風發，他們是何等的自信從容，可現在呢，就如同喪家之犬一樣。

  可是，真的能走嗎。

  「小良，聽我說。」

  「古神會是叛徒，是豬狗不如的渣滓敗類，難道你想和他們一樣被萬人唾棄，被人戳著脊梁骨破口大罵嗎。」

  「我們逃了，城裡的百姓怎麼辦，我們的家人又怎麼辦。與其苟且偷生，何不如轟轟烈烈的戰死在這裡，至少我們對得起身後的百姓，對得起信任我們的親朋，對得起我們的良心！」

  「不！」

  小良一把甩開了陳宣的手。

  「陳宣，別做夢了，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可是……」

  「沒有可是，陳宣，我想明白了，我和你一樣，都只是孤兒，無親無故，毫無牽掛。我們最重要的就是活下來，憑什麼要為了毫不相干的人送死。」

  小良已經決定了，他丟下了手中的武器，脫下了身上的盔甲，頭也不回的朝著城下走去，臨走前還望了陳宣一眼，希望他能跟上。

  看著小良的背影，陳宣只是怔怔的呆在原地。

  他沒有追上去。

  沒有呼喊。

  沒有舉報。

  他能做的就是默默守著自己的位置，不聲不響的看著小良逃離。

  下一秒。

  城下荒獸的嘶吼已經響起，大戰又在這一刻悄然而至。

  城門被攻破，無數的異族大軍殺進城中，陳宣被一巴掌拍翻在地上，一隻龐然大物用腳趾頭踩在他的胸口，在那巨大荒獸的肩膀上，一道人影跳了下來，高傲又輕蔑的看著他。

  「我聽說過你。」

  「你是人族的天才。」

  「人族的滅亡是註定的，這顆星球早晚是屬於我們。」

  「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爬起來跪在我的面前，臣服於我，否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