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分手

  茶壺水汽裊裊。

  白色霧氣後的小姑娘，明眸皓齒，眉眼含笑，談起他的婚事，家人一般喜悅，熱情地幫忙張羅。

  顧淮時眸光淡淡掠著她藍色毛衣高領。

  那衣領下，她被他摁在酒店頂樓落地窗上，啃吻脖子到窒息而留下的痕跡，應該還沒完全淡卻。

  溫妤為他倒上一杯茶，溫聲道：「小叔，您喝茶。」

  顧淮時回神，成熟英俊的臉上沒什麼表情，長指捏住青花瓷杯，慢條斯理地端起，輕輕吸吮茶香。

  顧大夫人在外間應酬媒婆程雙，也在等顧淮時的意向。

  顧老首長從外面抽根煙回來，溫妤起身讓座，坐在一旁為老人倒茶。

  老人坐下，喝了口茶，「老三，你經商，未來媳婦要麼紅色背景，要麼從政，我……還是以前的打算，你娶陸家的長孫女陸桐。」

  「姑娘今年26，學醫，在301軍總院實習。」

  音落，他撩起眼皮，目光注視著對面的麼兒子，周身透著一股父權的迫壓感。

  陸家是紅色背景，和顧家是世交，溫妤知道，這個圈裡，紅色權貴是頂級，老人當然希望，顧淮時娶出身最好的姑娘。

  她鎮定地繼續為他們斟茶。

  顧淮時後背靠進椅背里，長腿交疊，抬眸看著對面的老父親，眸色清洌，透著冷意。

  他長指輕輕點著膝蓋，嗓音低沉，「老爺子，我肯結婚，是為了我的事業、顧家的未來考慮。」

  「但這不代表，需要您為我做主。」這一句，不怒自威。

  強勢的氣場壓老父親一頭，氣得老人干瞪著雙眼，臉色漸漸鐵青，拳頭緊攥猛捶茶桌一下。

  氣氛凝滯，溫妤沒敢吱聲。

  從顧淮時的話里也得知，他肯娶妻，不是迫於顧老首長或是顧老太爺的壓力，而是他自己為了事業、家業做出的選擇。

  他需要一個與他身份地位相匹配，登得上檯面，且對他的事業有助力的妻子。

  許聞霜人未到，聲音先到，「三弟，怎樣呀？程姐還在等著呢。」

  進來茶室，才覺察出氣氛有點不對，公公臉色鐵青，顧淮時氣場陰冷，溫妤淡定沏茶。

  顧大夫人臉上的笑容微僵。

  顧淮時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斜睨溫妤一眼，緩緩開口：「大嫂，我有意中人。」

  溫妤動作稍稍一頓，繼續倒熱水。

  「秦老太爺孫女，秦子衿。」顧淮時語氣冷沉，撩眼皮，睨了眼對面老父親，「爺爺任憑我做主。」

  他這話音落下，茶室陷入片刻的靜默。

  秦家從商，不是最優選擇。

  顧老首長自然不高興。

  溫妤依然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顧大夫人打破沉靜，八面玲瓏道：「三弟和秦老太爺關係匪淺，和秦家走動多，知彼知己，是好親事！以後，顧氏在商界地位更穩固了！」

  「我這就跟程姐回話去！」

  顧老首長哼了一聲，起身走開。

  顧淮時拿起煙盒，抖出一根。

  溫妤收拾茶具，端起托盤，臨走前，垂眸看著他，「小叔，恭喜你。」

  男人低頭蹙眉點著煙，指頭正撥著打火機側面滾輪，聽見她的話，動作頓住，抬眸看向她。

  四目相接，溫妤莞爾一笑，轉身走開。

  顧淮時眼底的情緒翻湧，「呼」的一聲，打火機竄起火苗，點燃香菸。

  出了茶室，溫妤如釋重負。

  以後，她再也不會因為兩人的偷情，提心弔膽著，承受害怕被顧家人發現的精神壓力。

  至於媽媽的醫藥費，她可以自己掙。

  前兩天，傅西洲投資的那檔文旅節目正好播出她做嘉賓的那期，口碑反響不錯，她刻章小店的生意都好了起來，訂單應接不暇。

  這就是名人效應。

  她可以利用起來，接更多的工作。

  清冷的空氣里多了一絲春的暖意，花園裡的迎春花鼓起了花苞，溫妤剪下幾根枝條，插進水瓶里，拿上閣樓。

  卸下心頭的枷鎖，走路時，腳步都輕盈起來，一路歡快到了閣樓案桌邊，放下花瓶，拿紙巾擦拭桌面，準備工作。

  不經意的一瞥，視野撞進人影，她心下一震。

  定睛，是顧淮時。

  他坐在對面牆邊的單人沙發里，深色西裝褲包裹著長腿，沒有一絲褶皺，黑色皮鞋鋥亮。

  男人雙手搭著沙發扶手，左手腕的機械錶折射出冷光，眉目英挺深邃，神色疏冷。

  閣樓間，一片寂靜。

  只有光里的一粒粒浮塵不停舞動。

  陽光從斜頂玻璃照射進來，溫妤站在一片光明里，望著坐在背陰處的男人，她眨了眨眼皮，開口：「你有什麼事嗎？」

  愛過，恨過，跟他老死不相往來最好不過。

  可他還是她名義上的小叔。

  顧淮時喉結滑動，語氣冷沉，「過來。」

  溫妤一怔。

  他這口吻，她再熟悉不過，本能抗拒。

  顧淮時下頜繃緊。

  下一秒，再度開口：「過來。」

  這一次，是命令。

  溫妤搖頭，壓低聲音，「我們沒關係了。」

  顧淮時置若罔聞，又一次開口：「過來！」

  她感受到他的不耐與怒意，暗暗捏緊雙手，冷冷瞪視他，「你都談婚論嫁了，還來糾纏我做什麼？」

  顧淮時站起，邁開長腿朝她走去，邊扯鬆開領帶，頭頂快要觸到閣樓間屋頂，壓迫感十足。

  溫妤無處可逃。

  顧淮時長指緊捏她尖細潔白的下巴，眼底慍色深濃，語氣冰冷，「急不可耐，盼著我結婚，放過你？」

  他氣她急著跟他劃清界限。

  溫妤目光直視他眉眼，說著實話，「我本就不想跟你糾纏的，當然著急，一直盼著這一天。」

  話音還沒落，下巴幾乎要被他捏碎，疼得她皺眉，也看見他眼底翻湧交織的情緒，與清醒的自己。

  下一瞬，她被他轉過，按趴在案桌上。

  桌面上的印章，嘩啦啦滾落一地，桌子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溫妤捂著嘴，透過窗戶，可見大門口掃地的張媽、院子裡抽菸的顧老首長，神經繃緊到極限。

  男人手指撩起她厚實的長髮，薄唇貼上她耳邊，嗓音暗啞，「我們的關係，不是你說了算。」

  溫妤胸口起起伏伏，扭頭，喘著粗氣，咬著牙，「那由你說，你說什麼時候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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