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交鋒

  病房裡再次陷入靜謐，一種詭異的暗流涌動其中。

  慕寒琛盯著楚影熙的臉，眼睛裡閃過一絲讓楚影熙讀不出來的情緒。

  她已經精疲力盡也懶得再去思考慕寒琛到底在想些什麼，畢竟上一世，她已經猜得夠多了。

  即使耗費了五年的時間，她都沒有參透，更遑論現在短短十幾秒的時間。

  就在楚影熙以為慕寒琛不會說話了的時候，對方忽然開口。

  「有想要的嗎？」

  楚影熙一開始沒反應過來慕寒琛什麼意思，過了兩秒才意識到對方大概是想補償自己在這次地震中累倒的事。

  上一世，楚影熙無數次的幻想，慕寒琛能夠看到自己的好，能夠被自己感動。

  她甚至也夢到過，慕寒琛親口問她「有沒有什麼想要的？他都可以給。」

  那個時候，她會毫不猶豫地說，想和他在一起。

  但這一世，顯然是不可能了，逼迫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愛上自己，那簡直太強人所難了，慕寒琛也不會是一個會為了這個而妥協的人。

  現在，楚影熙還挺感謝這一次病的，讓她能夠早點離開慕寒琛。

  「有。」

  慕寒琛看著楚影熙的眼睛，等她說下去，大有一種不管楚影熙提任何要求都能答應的氣勢。

  「我能辭去助理這個職位還不支付違約金嗎？」楚影熙頓了頓，接著道，「或者你給我一百萬，我支付違約金。」

  慕寒琛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陰沉下來，眼神像暗夜裡的伯爵，嗜血，殘忍，危險，好似下一秒就會化作千萬支利箭，將楚影熙整個人都刺穿。

  楚影熙看著對方，仿佛能感覺到來自數千米海拔上終年不化的寒冰，被狂風果雜著朝她鋪天蓋地地襲來，讓人脊背發涼。

  是的，這才是慕寒琛，這才是真正的慕寒琛，和前世一樣危險又殘忍的慕寒琛。

  「楚影熙，你做這些就是為了辭職？」

  楚影熙拼盡全力讓自己保持鎮定，在對方如毒蛇吐著信子一般陰翳的目光中開口，「對。」

  「好，很好！」

  慕寒琛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下一秒，殘忍又決絕地開口。

  「那我也告訴你，這是痴心妄想！」

  楚影熙語氣有些激動，「是你剛才問我想要什麼！」

  慕寒琛怎麼能出爾反爾？

  慕寒琛臉上帶著嗤笑，眼裡蔓延著無盡的黑夜，「我有說要答應你嗎？」

  語罷，不等楚影熙再說什麼，慕寒琛直接轉動輪椅方向離開了。

  楚影熙看著慕寒琛的背影，氣得胸口劇烈起伏。

  太欺負人了。

  慕寒琛真的太會欺負人了。

  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無論楚影熙想要什麼，他都不肯給。

  這個世界上，大概不會有人對自己比慕寒琛還要殘忍，也不會有人，會被慕寒琛像對自己一樣殘忍對待。

  病房的門被用力關上，周圍徹底靜了。

  本以為已經熬到頭了，沒想到還是黃粱一夢。

  楚影熙好像耗盡了所有力氣，癱倒在床上，再也動彈不了分毫。

  還有兩個多月，只有兩個多月了。

  戚鳶第二天一大早就提著保姆熬的雞湯還有一堆補品和水果來了，因為有戚鳶還有July他們的陪伴，楚影熙每天都很開心，也恢復得很好。

  慕寒琛已經三天沒來過，想必是被自己氣到了，楚影熙也沒管，難得清淨。

  就連方銘鈺也來看她了，對方過來的時候，楚影熙還很驚喜。

  「不是說要出差半個月嗎？怎麼就回來了？」

  方銘鈺將一大束康乃熙放進花瓶裡邊回答，「聽到你進醫院了，我將手裡的事都交給隨行的副總，然後就趕回來了。」

  一股暖流蔓延在心田，楚影熙現在真的想不通，自己上一世為什麼會跟這麼好的朋友斷絕來往，為什麼會為了慕寒琛那麼不顧一切，不撞南牆不回頭。

  「謝謝。」

  「跟我還客氣什麼。」

  方銘鈺笑著的時候，窗外的暖陽打進來，照相愛他半邊側臉上，看起來很溫柔。

  「我給你削個蘋果吧。」

  楚影熙本想說不用，方銘鈺已經拿著水果刀和蘋果去旁邊的浴室洗了。

  方銘鈺削蘋果的手法很熟練，像是經常幹這事兒的。

  像是看出了楚影熙的驚訝，方銘鈺笑著解釋，「我在國外的時候，一個人住，沒有請保姆，吃蘋果都是我自己削。」

  楚影熙調侃道，「那我還是挺幸運的，能吃到方大少爺屈尊降貴，親手削的蘋果。」

  方銘鈺挑了下眉，笑著道，「那當然，你可是除了我自己以外，第一個吃到我削的蘋果的人，所以，趕快好起來。」

  楚影熙點了點頭，「嗯！」

  不得不說，方銘鈺削蘋果的技術真的一絕，皮特別薄，而且從頭到尾都沒有斷過，楚影熙屬實是佩服。

  「蘋果太大了，我吃不了，咱們一人一半。」

  方銘鈺也沒拒絕，將蘋果分成兩半，把裡面的蘋果核削掉，然後遞給楚影熙。

  楚影熙笑著接過，咬了一口，眉眼飛揚，很給面子，「又脆又甜，特別好吃！」

  兩個人邊吃蘋果邊聊天，氣氛舒適又愜意。

  忽然，病房門被打開了。

  兩個人同時朝門口看過去，目光和出現在門口的慕寒琛對上。

  慕寒琛似乎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裡碰到方銘鈺，眼眸里閃過一絲驚訝，更多的是另一種晦暗不明的情緒。

  他的目光流轉在楚影熙和方銘鈺僵住的笑容之間，還有他們兩個人手裡一人吃了一半的蘋果。

  方銘鈺率先反應過來，「寒琛，你來了？沒想到你也在這家醫院，我本來想著待會兒就去看你呢。」

  慕寒琛的目光落到方銘鈺身上，語氣里聽不出情緒起伏。

  「你不是出差了？」

  這個圈子就這麼大，二人又是朋友，慕寒琛知道他的近況也不奇怪。

  「本來是出差了，但聽說你們遭遇了地震，就急匆匆趕回來了。」

  「那你還真是重情重義啊。」

  慕寒琛將「重情重義」這四個字咬得極重，目光流轉在楚影熙身上，叫人分明沒有做虧心事，也有種心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