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番外 前世
2024-10-18 22:57:30
作者: 雨又瀟瀟
祁聿懷近日總是做同樣一個奇怪的夢。
夢裡回到了他和若眠在清陽觀荒唐的那日,只不過夢裡的若眠並未提醒他一切都是局,而他們也如惠夫人所願,被眾人撞破。
那日人多嘴雜,很快他二人的事就傳遍了半個京城。
自然也傳進了祁盛耳中。
~
「大爺,查出下藥的人了。」
顧六匆匆跑來給祁聿懷報信。
自那日清陽觀里發生的事傳開以後,靖王府就已寫信給祁盛定了祁嗣延做女婿。
這雖也合了祁聿懷的意,可只怕風流的形象半輩子都甩不掉了。
還有為他解毒的那個小丫鬟,也會難逃一死。
「何人?」
「就是與您……的丫頭,叫婉雲,惠氏的身邊人。」
祁聿懷執筆的手一頓。
原來那個時候她頻頻望向房門,是在期盼惠夫人早些趕到。
也難怪被抓個正著,那丫頭卻一點也不慌亂。
他笑,他還為她失去清白感到惋惜,怕她會死,還在到處尋她,想把她要到身邊來護著她。
可笑。
「大爺,老爺已經在審那個丫鬟了,惠氏也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要不趁此慫恿老爺發賣了那丫頭,再把她買回來,嚴刑拷打,就不信她不說實話,不供出惠氏。」
祁聿懷沉吟半晌,揮了揮手,「不必,是生是死,隨她自生自滅。」
做錯了事情,總該付出代價。
這代價便是讓她看清她為其賣命的人到底是何嘴臉。
後來得知若眠被徐嬤嬤賣了,祁聿懷到底是沒忍心,就派人一直盯著牙人。
……
「她怎麼樣了?」
祁聿懷狀若無意地提起,顧六驀地愣住了,「大爺您說誰?」
「婉雲。」
「噢。」
祁聿懷不提,顧六早就忘了這回事了,畢竟都過去半個多月了。
「快死了吧。那個牙人天天打她,打得皮開肉綻血肉淋漓的。」
顧六不以為意地笑笑。
祁聿懷卻冷了臉,他以為牙人會轉手將若眠賣掉。
「為何不早說?」
顧六一愣,「大爺,您不是說讓她長長教訓的嗎?小張回稟的時候,我也沒讓他們攔,就還是讓他們繼續盯著。這都過去這麼久了,她估計都快被折磨死了。」
祁聿懷愣了許久。
他是氣若眠幫著惠氏害他,可以若眠的處境和身份來說,她不可能不是被逼的,這些,祁聿懷不用想也知道。
為何在這件事上,他會變得那麼計較。
「備馬。」
顧六又是一愣,「大爺,您要去哪?」
「去看她是死是活。」
顧六雖不解,但也只能吩咐下去。
陪祁聿懷趕到那牙人所住之地時,已是傍晚,寒風吹得顧六直打哆嗦。
他勒韁繩的手差點凍皴裂。
一場暴雪在所難免。
祁聿懷像一棵寒松般,別說顫抖,就連眼都沒怎麼眨,仿佛和顧六不在一個季節。
「大爺,她就在裡面,要帶她走嗎?」
顧六實在忍不了了。
這巷子穿風,進去躲躲也好啊,偏祁聿懷一動也不動,像入定了一樣。
「小六,我為何會在這?」
顧六下巴快掉到地上去了,「大爺,不是您要來的嗎?」
「我知道,可我為何要來?」祁聿懷問的是他自己。
問的是裡面的人何以能牽動他的心。
這不該,萬萬不該。
「喂,你們幹嘛的?瞅你們半天了,想偷人?」
牙人從兩人身後走近,手裡提了兩壺酒。
顧六護在祁聿懷身前,「我們就是來要人的,多少銀子,你只管開口。」
牙人嗤笑一聲,伸了根手指頭。
「一百兩?不成問題。」顧六話音剛落,祁聿懷轉身就騎上了馬,輕夾馬腹悠悠離去。
牙人捏了捏顧六的肩,「一百兩,說好了,你進來挑一個。」
顧六甩開牙人的臭手,翻身上馬去追祁聿懷。
剛拐過街角,祁聿懷猛地又勒停了馬。
「大爺,您到底怎麼了?」
祁聿懷淡淡道:「你聽。」
顧六蹙著眉聽了一會兒。
是慘叫聲,被寒風幽咽地送了過來,像一根根細刺,扎得人難受。
「大爺,別猶豫了,我去把她買回去得了。」
祁聿懷沒有準許,而是指了指酒肆,「機會給她,能不能活還是看她自己。」
顧六隻得照做,買了好酒,下了蒙汗藥,腆著笑敲開門送給了牙人。
為適才的「口出狂言」而道歉。
牙人接了酒罈子,攬著顧六的脖子誇了句「地道」。
顧六一直在巷子裡守到若眠逃了出來,才回客棧給祁聿懷報信。
折騰來折騰去,總算折騰到頭了。
顧六是這麼以為的。
可當晚就遇上了百年難遇的大雪,客棧里一直到半夜都不得消停,被暴雪阻擋了去路的趕路人紛紛投宿在此,吵得顧六不得安寧。
然後就聽到了祁聿懷的開門聲,他慌亂裹了衣裳追上去,「大爺,雪這麼大,您去哪兒?」
祁聿懷低喃:「我是不是害了她。」
他隨時都可以給她的生的機會,在若眠眼裡是天賜的唯一一次機會。
可他偏偏挑在了今日。
顧六不想祁聿懷出去犯險,攔住祁聿懷的去路,「大爺,您不是說了是生是死看她自己嗎?您這樣放心不下她,為何不乾脆救了她?」
祁聿懷也不知自己怎麼了。
正逢客棧老闆轟躲雪的乞丐離客棧的屋檐遠一些。
那乞丐灰溜溜的,試探性地睨了祁聿懷一眼,見他眼裡並無反感,上前乞求道:「大老爺,能否請您大恩大德賞小的一床被子。」
顧六正要趕人,免得他身上的味道熏了祁聿懷。
可祁聿懷卻先顧六一步應了,「你等著。」
這種事又不好讓祁聿懷親自去,顧六便去拿了,上樓之前千叮嚀萬囑咐,「大爺,你千萬別離開客棧。」
乞丐不住給祁聿懷作揖,吉祥話說了一籮筐。
最後才道:「這雪啊,未必不是壞事,那苦命的丫頭受了半個多月折磨了,這一死,倒也解脫了。」
「誰?」祁聿懷眸底好像有什麼碎掉了。
卻又說不清楚是什麼。
乞丐自顧自道:「長得天仙一樣,想也不是凡人,只是歷劫來了,回天庭就好了。」
祁聿懷深深蹙著眉,「你在說誰?」
顧六抱了床棉被下來,已給客棧老闆付過銀子了。
「拿去。」
乞丐千恩萬謝地接了棉被,不理會祁聿懷的質問,彎著腰淋著厚重的大雪堅定地朝廢巷深處走去。
祁聿懷跟了一路,在巷口住了步子。
雪落如幕,如厚厚的白牆。
顧六提著燈哼哧哼哧追來,「大爺——」咱們回去吧,雪實在太大了。
話還未說完,祁聿懷就已折身往回走。
下了很重的決心。
他沒有勇氣親眼看清那個死去的女子到底是誰。
不看,若眠就有可能還活著。
就這樣吧。
就像一本戲,開幕的荒唐,已註定落幕的悲涼。
~
這一世祁聿懷終於知道,那晚死去的人,就是若眠。
上一世的他面對對若眠橫生的心意猶豫不決,這一世他的果決和不顧一切,似乎也在彌補著上一世的遺憾。
「祁聿懷,你在寫什麼?」
若眠躡手躡腳來到祁聿懷身邊,驀地撲了個滿懷。
祁聿懷穩穩將若眠抱在懷裡,靜靜執筆寫書。
「寫我們的書。」
不是誰都有經歷兩世的機會,這足以讓後世為之感動震顫。
若眠無心看他寫了什麼,盯著他的銀絲白須出神。
都說歲月不饒人,怎麼祁聿懷越老越發有韻味。
「別寫這破玩意了,明日我想去游西湖。」
「好。」
「你為我作畫。」
「好。」
「一定要把我畫得年輕些。」
「……為難我。」
「你答不答應嘛。」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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