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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知道你的身份嗎?

2024-09-17 07:01:53 作者: 雨又瀟瀟
  祁聿懷院裡空房多,褥子錦被那些物什都是常備的,拿出來即用。

  至於一些女兒家私物,置辦起來要些時日,秦嬤嬤就先問四姑娘借來了幾件。

  「哥兒平素不喜打擾,除了送飯和各院來往,若想不起你,你只管玩你自己的。」

  「是。」

  話是這麼說,可若眠不能真不顧祁聿懷,也不能站著不腰疼地看秦嬤嬤把活都攬了。

  是以會主動早起輔助秦嬤嬤熨烘祁聿懷的衣物,整理書架。

  真閒下來的時候,就做荷包,打玉穗子,結各種宮絛。

  祁聿懷的衣裳專有府外的裁縫定月送來,若眠只能暫時做這些配飾送到祁聿懷面前賣乖。

  「這不是秦媽的手藝。」

  祁聿懷接過秦嬤嬤遞來的宮絛,蹩腳的手法結出的樣子,很難看不出來。

  秦嬤嬤笑笑,又遞上繡了蘭花的荷包,「都是雲丫頭做的,哥兒若是喜歡,我就打發她多做,省得她在院裡不自在。」

  祁聿懷冷著臉,拿起半舊的三寸刺金墨縷帶往腰上系,「讓她消停點。」

  秦嬤嬤拿著東西退出屋子,若眠遠遠看見,便知祁聿懷不喜歡,但她並未氣餒,還是夜以繼日地做。

  第二回送到秦嬤嬤面前,瞧著比第一次那幾樣精巧多了。

  「我看得出來,你們這是鬧不痛快了。」

  秦嬤嬤語重心長,若眠剛想解釋,只聽秦嬤嬤接著安慰道:「你放寬心些,哥兒既然熬了兩個大夜尋了你回來,還破例在這個節骨眼收你在這院裡,少不得心裡真有你。

  「年關在即,翻過年就是大比,你看他像是雲淡風輕,其實誰在這檔子不緊張不焦頭爛額?你別太心急了,急則添亂,天大的事也等到明年三月再說。」

  秦嬤嬤都這麼說了,若眠不便再不識好歹地往祁聿懷面前湊,只能在心裡祈禱周靄沒有大礙。

  這日她在秦嬤嬤房裡吃飯,一個高大的影子直接推門進了屋來。

  「媽媽,快幫我通傳一聲,爺屋裡添了位姑娘,我這今後都不好直接進去了——」

  萬一撞見什麼不該看的,聽見什麼了不得的,不得被祁聿懷滅口啊。

  顧六拐過屏風,一看是若眠自己坐在那裡,忙不迭扭頭退回屏風後,「雲姑娘?秦嬤嬤呢?」

  「她……」若眠沒有回答,直接起身道:「你有何事,我轉告大爺。」

  顧六差點說漏嘴,嘿嘿笑了一聲,「不必了,既然姑娘在這,那我就直接進去了。」

  「你先別走。」若眠沒套出話來,趕忙追出去攔在顧六面前。

  「雲姑娘,你別攔我啊,拉拉扯扯的,讓大爺瞧見,我有十個腦袋都不夠掉的。」

  「我只問你一句,周靄怎麼樣了?可還活著?傷可治好了?現在何處?」

  若眠本想讓祁聿懷通融一次放她出府見見周靄,可他氣得莫名其妙,根本哄不好。

  這次碰巧遇見顧六,自要問個明白。

  顧六看若眠確實心系周靄,故意逗她:「雲姑娘,你這可不是一句,我該先回哪句?」

  若眠有些惱了,「你別貧,他到底還活著麼?」


  顧六想不通,怎麼會有人連生氣都像在撒嬌。

  也不答,就是微微憨笑。

  「小六,大爺在屋裡,你杵在這找死呢!」

  秦嬤嬤餵完了東園的貓回來,聽了大半。

  顧六嘿嘿一笑,繞開若眠直奔祁聿懷內書房。

  若眠麵皮薄,不敢看秦嬤嬤犀利的眼神,縮回屋收拾碗筷去了。

  秦嬤嬤跟進來,抓了把果子填嘴,忍了半晌,還是道:「周靄的事我聽大爺說過,你這麼惦記他,真是喜歡他?」

  「不是。」若眠擰著衣角,「周大哥為了救我被大爺射傷了,我就想知道他是不是安然無恙了,沒別的意思。」

  「呸。」秦嬤嬤啐了口。

  若眠一嚇。

  秦嬤嬤哼笑道:「虧我以前還說你拎得清,你真是糊塗。正兒八經救你的人你沒個真心謝意,倒認外頭那些個不知存了什麼齷蹉心思的流氓當恩人。」

  越說越氣,「難怪哥兒不想看見你。」

  若眠無話可說,默默收拾好了碗筷要往庖屋送。

  「擱著我來。」秦嬤嬤一把接過,臨走前又道:「哥兒不是濫情的人,這麼多年你是頭一個,你別辜負他一番心意。」

  秦嬤嬤的話讓若眠輾轉難眠了一整夜,斷斷續續做了好些夢。


  一會兒是祁聿懷過往哄她寵她的畫面,驚醒再睡又變成祁聿懷肆無忌憚地發狠欺負她。

  折磨得她快瘋了。

  翌日祁聿懷忽然說要帶她出府,若眠不明所以地跟著上了馬車,有些不安道:「大爺要帶我去哪?」

  祁聿懷漠然翻書,「去了你自會知道。」

  兩人之間恍惚隔著銀河,而僅僅是上一次同乘,若眠幾乎全程窩在祁聿懷懷裡。

  肩膀酸了他也不曾說。

  路程頗遙遠,祁聿懷又不要她伺候,顛得若眠中途直打瞌睡。

  車一停她猛然就醒了,趴著祁聿懷右手邊放書的楠木小几,枕著祁聿懷的鶴氅。

  趕車的顧六:「大爺,到了。」

  祁聿懷眸都未抬,冷冷對若眠道:「往窗外看。」

  若眠掩耳盜鈴地偷偷放下祁聿懷的鶴氅,揉了揉惺忪睡眼,推窗而望。

  白雪皚皚,天地一色。

  凜風吹得錦旆招展,獵獵作響。

  邱五爺帶商隊在酒肆里喝酒划拳,周靄也在其中。

  看到周靄沒事,若眠心裡久懸不落之處總算穩穩歸位。


  「看清楚了嗎?」

  耳畔忽然響起祁聿懷的嗓音,臉頰撲落溫熱的鼻息。

  若眠心裡一震,回眸撲簌著眼睫,才發現祁聿懷不知何時倚身欺了過來,幾乎將她整個籠在臂彎之間。

  「看……看清了。」

  祁聿懷的皮膚比之最上呈的白玉還要細膩通透,容色雖淡漠,卻難掩其秀色。

  「多謝大爺帶我過來,給大爺添麻煩了。」若眠的眼神躲來閃去,無處可落。

  「我不要你的感謝。」祁聿懷垂眸,饒有興致地睨著手足無措的小丫頭。

  看她肉眼可見地慌張起來,倍覺得逞,懶洋洋地補充道:「我做這些,要的是你的信任。」

  僅僅是權勢地位的威逼,容易滋長下位者內心深處的叛逆。

  若眠若是處在無關緊要的位置便罷了,偏偏她是祁聿懷和惠素華博弈的關鍵棋子,不先牢牢栓住若眠的心,她這種牆頭草萬一哪天抽風了倒向惠素華,祁聿懷只會更被動。

  若眠:「我明白,我不該以小人之心揣度大爺,以後會改。」

  祁聿懷合緊車窗,坐回主位。

  馬車緩緩行駛,調轉回府。

  「怎麼還是心事重重的?以後再也難見到你的周大哥,所以難過?」

  若眠瞥見祁聿懷嘴角的戲笑,有些窘迫,「我沒有。」


  「你只此一次機會,若實話實說,我可以立刻放你去找他。」

  若眠攥緊了棉裙,搞不懂祁聿懷又在耍什麼心眼,有些生氣道:「大爺不用一次次試探我,我說了會幫大爺做大爺想做的事,在那之前我不會走。」

  說什麼要她的信任,他自己分明還打心眼裡不信若眠。

  祁聿懷拾起書卷,音質冷得沒有溫度,「你最好如此。以後別讓我再從你嘴裡聽到他名字。」

  若眠沒有應,憋了半晌,臉都憋紅了,「大爺做什麼連這些也要管,我愛提誰是我的事。」

  難道要把她的嘴縫起來不成?日後無意提起周靄,朝南磕幾個頭?

  「你知道你的身份嗎?」

  祁聿懷眸中寒芒投落而來,若眠立時有些啞了聲,「大爺的丫鬟。」

  祁聿懷冷笑,「你倒會避重就輕。」

  若眠掐緊了手指,「通房」二字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二人爭得急赤白臉的聲音隱隱傳進趕車的顧六耳里,他故意趕著馬兒靠邊了幾步,車輪衝著幾塊碎石頭碾了上去。

  若眠坐的那側忽然顛的老高,她本就是半坐,猛地撲跪出去。

  祁聿懷下意識傾身向前,胳膊攬住了若眠的腰。

  若眠也像抓救命稻草似的揪住了祁聿懷的棉袍。

  兩人意外地望著對方,呼吸近在咫尺。

  半晌。

  各自反應過來,坐回去後都顯得有些忙亂。

  一個不停整理髮髻,另一個連翻了好幾頁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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