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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寫休書。

2024-09-30 00:23:21 作者: 雨又瀟瀟
  惠雄斬了問柳頭顱,到祁聿懷進院時,孟老太太嚇得失禁之事被惠雄挑破,因為不堪受辱,便撞死在了惠雄劍下。

  禁衛軍衝進去剎那,人質盡數被割喉,只有幾人倖免。

  那些無辜的屍體中,最小的祁婉星才九歲。

  她母親羅夫人悲痛欲絕,在下葬祁婉星時對祁聿懷又打又罵。

  「你的殺母之仇,搭上了侯府那麼多條人命,你如今高興了嗎?得逞了嗎?」

  祁聿懷被扇得臉頰紅腫,昔日傲骨碎為齏粉,形容憔悴自責,不知所措。

  祁盛失去了兩女一兒,羅夫人不僅沒了一雙兒女,日後更要守寡到死。

  怎麼可能不恨。

  「殺死你女兒的不是他!」

  眾人都沉默,若眠不能。

  祁聿懷也失去了祖母和姊妹兄弟,他也是苦主,不該被當成殺人兇犯。

  「死的怎麼不是你!」羅夫人目眥欲裂,「是你害死了惠氏,分明是你害死了惠氏,蒼天無眼啊!」

  若眠護在祁聿懷身前,任羅夫人打罵。

  她的眼神望向不遠處的祁盛、文姨娘、二房一家。

  他們的臉上卻只有冷漠。

  和羅夫人一樣,他們也覺得祁聿懷和若眠才該死。

  惠雄的目的,達到了。

  祁聿懷沉溺於渾渾噩噩,無法再勝任員外郎之職,辭了官,閉門不出。

  所有人都覺得祁聿懷會平步青雲,拜相封侯,可他卻僅僅止步於此。

  而與之截然相反的是,祁嗣延在緝拿叛軍之夜有勇有謀,大義滅親,榮升為禁衛軍中郎將。

  府里人對祁聿懷無休止的謾罵雖有秦嬤嬤的嘴撐著,可還是被祁聿懷聽進了心裡。

  若眠扔了所有瓷器,鎖了所有金釵利刃,連帷幔都點火燒了。

  可還是讓祁聿懷找到了自戕的辦法。

  他沐浴時趁若眠給他找衣裳淹過自己,還吞過若眠的圓頭木簪。

  有一次若眠實在沒忍住,就和羅夫人院裡派過來辱罵祁聿懷的小丫鬟扭打在了一起。

  祁盛只家法伺候了若眠。

  甚至祁聿懷金庫的鑰匙也在祁盛默許之下被孟夫人搶走了。

  祁聿懷心裡覺得虧欠,什麼都願意給她們,哪怕是命。

  若眠又氣又慪,邊哭邊寸步不離地跟著祁聿懷,生怕一不留神他又撞牆。

  那晚,若眠默默開始收拾包裹。

  祁聿懷嘴周一圈青茬,雙頰略有凹陷,神色不安地望著若眠忙碌的背影。


  是了,她要走了,她該走了。

  若眠拎著收拾好的包裹走出裡間,祁聿懷在她回身那一刻別開了頭,默默望著窗外白霜一樣的月華。

  「你還是打算一句話都不說嗎?」

  祁聿懷暗暗攥緊了圓椅扶手,沒出聲。

  「你現在也覺得你當初不該選擇報仇,一家子只要能糊裡糊塗表面風光地過下去就行了,是嗎?」

  若眠沒忍心說重話,她想起自己當初被整個侯府後院的女眷排擠時,每日也是烏雲蓋頂,根本撐不下去。

  所以她大概是最能和祁聿懷感同身受的人。

  很清楚自己沒有錯,但,善良會撕扯良心,令高道德的他們痛苦萬分。

  「祁聿懷。」若眠放柔了語氣,「十一歲的你就已經不再是為你自己活著了,這次以後,你能不能為你自己活一次?」

  祁聿懷依然沒有作聲。

  若眠邁開步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秦嬤嬤在院中望著,又一次背過了身擦眼淚。

  祁聿懷心裡有根又長又細的絲線,仿佛拴著若眠腳踝。

  她每走一步,他的心就會隨之撕裂一分。

  在某一剎那繃緊以後,他驟然痛得難以呼吸。


  自勇毅侯府被血染至今,祁聿懷第二次縱容自己哭出聲。

  祖母,胡姨娘,三叔,婉音,四弟,婉嫻……還有母親。

  都「因」他而死。

  那一雙雙染血的眼睛,一聲聲悽愴的「越兒」,纏進他夢裡,埋伏在每個角落。

  可是今天,隨著若眠一步步離開。

  他們也都從角落裡走了出來,拍了拍祁聿懷的肩,或輕或重,說了句「保重」,或凶或柔,隨即紛紛飄向四方。

  他們都在說,「你該為自己活一次了。」

  哭得正難過,忽然聽見腳步聲。

  他恍惚以為是秦嬤嬤,一抬眸,背提三隻大包裹的若眠正在屏風前心疼地望著他。

  「你還回來做什麼?」

  若眠理直氣壯道:「我拿你金庫的銀子,把我小時候和我娘住的老宅買回來了。」

  祁聿懷的眼眶泛著破碎的紅,「所以呢?」

  若眠的大包裹里又不只有她的東西,「我要回去住,省得心煩,你去不去?」

  祁聿懷別過了頭。

  若眠抿了抿嘴,「算我求你陪我回去住,總行了吧?」


  「不去。」

  罪孽和愧疚不是逃避就能從心裡消失。

  他得想更多辦法彌補。

  亦或者,讓本該承受罪孽的人去承受。

  「行。」若眠咬了咬牙,「那你寫休書。」

  聞言,祁聿懷冷冷瞪了若眠一眼。

  若眠心裡一顫,選在祁聿懷最脆弱的時候抽身,虧她說得出口。

  祁聿懷一言不發地起身來到書案前,默默研墨提筆。

  他真的寫了。

  寫好後疊起來遞向發愣的若眠。

  「我走之後,你不會尋死的,對嗎?」

  「你都要走了,我尋不尋死,與你何干?你何必要假惺惺呢?」

  若眠真想跑,在他第一次自殺的時候就不會攔他。

  可被他狼心狗肺地一激,若眠也賭氣去拿休書。

  沒抽動。

  祁聿懷緊緊捏著休書,沒說一個字,卻在用眼神質問她:「你真的要走?」

  若眠猛地用力扯過休書,將其撕了個稀爛。

  「讓你陪我回老宅住你不肯,讓你寫休書倒是痛快。」

  她將裝著祁聿懷衣物的包裹砸進他懷裡,「行,那就待在這裡挨一輩子罵,我看你就是喜歡挨罵。」

  祁聿懷抱著散開的衣物,繞過書案蹲在若眠身邊。

  她正埋頭苦拼祁聿懷寫的「休書」——通篇「我不想你走」。

  「你說起這些話不是最不害臊的嗎?難道以後都說不出口了,都要用這種方式嗎?」

  祁聿懷握了握她的手,「謝謝你沒離開我,謝謝你陪我撐過來。」

  若眠心裡沒底,「你是要振作,還是要去死?」

  祁聿懷剛要張嘴,若眠忽然捂住了他的唇,「去死我不答應。」

  祁聿懷自骨子裡溢出倦怠的皮囊終於透著笑意,他溫柔地捏了捏若眠的手掌。

  「我要他們,下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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