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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你要找她?

2024-10-07 00:56:54 作者: 雨又瀟瀟
  祁聿懷沒有否認。

  他會嘴硬是因為他恨陶若眠的一走了之。

  無情地丟下了他,丟下了念安。

  可是忘不掉是沒法騙人的,自欺欺人也不能。

  見狀,祁婉月和趙歧相視一眼,「你說吧。」

  趙歧努努嘴,「我真說了?」

  「說吧。」祁婉月的語氣里滿是對祁聿懷的恨鐵不成鋼。

  祁連看他夫妻二人眉眼官司打得火熱,催促道:「到底何事?磨磨唧唧,莫不是和大嫂有關?」

  趙岐就像被踩中尾巴的貓,險些跳起來。

  這下不說也得說了。

  他掏出懷中的畫紙,緩緩展開推到祁聿懷面前,「她好像,回京了。」

  祁連和藺紜具是一驚,湊近看紙上的畫像。

  祁聿懷不動聲色地攥緊了茶杯,眸中深色霎時幽冷得仿佛能帶人沉入無盡冰寒的潭底。

  畫中女子一身勁裝,青絲高高束著,周身儘是匪氣痞意。

  她那眉眼間的肆意跋扈陌生到令祁聿懷心臟一緊。

  祁連都有些認不出了,「這真是大嫂?」

  趙岐緩緩道:「起初我也覺得或許和衛家九姑娘一樣,只是長得像。

  「但是結合發生在她身上的那些事,我敢篤定,她一定是陶若眠。」

  祁連推了推趙岐的肩,「快說,發生何事了?大嫂既然回來了,現在何處?」

  趙岐緊緊盯著祁聿懷的神色。

  他的故作淡定很淺,趙岐能一眼看穿,便試探著道:「她砸了天香樓。」

  祁連大吃一驚。

  藺紜默默抬起祁連的下巴,合上了他大張的嘴巴。

  祁連尷尬地咳了兩聲。

  記憶里的大嫂溫柔小意,美麗大方,怎麼也和土匪不沾邊啊。

  祁聿懷冷臉催促道:「繼續說。」

  聞言,趙岐約莫有些惴惴不安了,「她砸了天香樓,隨意丟了些珠寶黃金買息事寧人。

  「可天香樓掌柜背後有秦家,如何咽的下這口氣?

  「便報到了大理寺,我才有機會畫出她的畫像。

  「至於我為何篤定她一定是陶若眠。

  「是因為那天是韋老爺子的六十大壽,我不巧親眼看到了穿著這身衣裳的她出現在衛家宅院內,行蹤很有幾分鬼祟。


  「那天,你和念安也去了。」

  祁聿懷控制不住地捏碎了瓷杯,嚇得祁婉月立馬掰開他的手查看有無傷口。

  他的確去了。

  念安纏著要去衛家見韋欣然,不去便不肯吃東西,他沒辦法。

  可那天他已經放過重話,讓韋欣然不要再試圖接近念安,從而讓祁聿懷娶她。

  ……

  他在心裡著急忙慌地解釋這些做什麼呢?就算他帶著念安去見了韋欣然,又如何?

  她都不要他們了,這時候又回來生哪門子氣?

  是連念安也要狠心從他身邊奪走嗎?

  想到這裡,一股腥甜湧上祁聿懷的喉嚨。

  陶若眠,我真是低估了你的無情!

  殷紅的血噴了一石桌,染盡畫紙中陶若眠的容顏,綴以觸目驚心的血淚。

  「哥!」祁婉月嚇得拿帕子為祁聿懷拭血,有些後悔,「我就知道不該說。」

  祁聿懷捏著祁婉月的腕子,眼神悽然,「你們為何不早說?」

  趙岐瞥見祁婉月的腕子見紅,拽開二人,將染血的畫紙懟到祁聿懷眼前:


  「你看看你這個樣子,我們哪敢說?」

  若非今日一番試探,發覺祁聿懷還是不肯娶旁人,他們也不會冒險提起陶若眠。

  既然祁聿懷無論如何也忘不掉,那不如就讓他再努力一次,把人追回來。

  「爹爹。」

  祁念安不知何時折回了涼亭,小手撐著亭柱,關切的視線籠著祁聿懷。

  祁聿懷隨手擦盡嘴角的血,擠出個笑,「念安過來。」

  祁念安乖乖坐在祁聿懷腿上,眼神瞬也不瞬地盯著趙岐手中的畫像,「娘回來了。」

  他的語氣平靜,乖巧的眼神裡帶著幾分探究。

  似乎在說:娘好像變了。

  趙岐捏著畫像,收也不是,這麼讓祁念安盯著看,似乎更不是。

  祁聿懷抱起念安,對趙岐道:「辛苦再成幾幅。」

  「你要找她?」

  「我肯定要找到她!」

  說罷,走出涼亭,欲回祁府。

  念安趴在祁聿懷的肩上,沒忍住撇嘴掉眼淚。


  「爹爹,我那天是不是不該去見欣然姐姐。」

  他問得委屈,令祁聿懷的心無比揪痛。

  「念安乖,這不是你的錯。」

  丟下念安的是陶若眠,接近念安的韋欣然,把一切搞砸的,是他祁聿懷。

  怎麼臨到頭,愧疚的卻是一個孩子。

  他的愛,真的糟透了。

  ~

  趙岐成畫後,祁聿懷交給了康彥。

  康彥從守城的士兵嘴裡得知,若眠和一個同行之人,在打砸天香樓的當夜就離開了京城。

  因為她們是最晚出城的兩人,且若眠醉得厲害,行為舉止頗有幾分乖戾不配合,是以核驗路引的士兵對她的印象格外深刻。

  「你猜她們的路引從何地簽發?」

  祁聿懷若是知道,早追過去了,「何處?」

  康彥神秘兮兮道:「西甘。」

  祁聿懷的心驀地一震。

  他想過若眠會去任何地方,卻從不覺得若眠能夠在西甘那樣的惡劣之地生存下去。


  他自嘲地笑了笑。

  所以他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她,是麼。

  康彥提醒道:「要想在那個地方找到一個故意躲著你的人,再平安帶回來,可有幾分難嘍。」

  西甘魚龍混雜,是兩國交界的敏感之地,我朝雖設有都護府,卻仍然年年經歷暴亂。

  且祁聿懷如今官拜尚書省僕射,統領六部,師長百僚。

  陛下如何捨得讓他離京,還是去西甘那麼複雜的地方。

  恰巧一個月後,西甘都護府被西甘暴民燒毀的消息傳回帝京。

  皇帝大怒。

  藺辰正有意徹底統治那塊地方,祁聿懷又有心前往尋找若眠,兩人可謂一拍即合。

  聖旨即下,委祁聿懷為西北行軍大元帥,率左衛軍往鎮西甘。

  大軍當月開拔,祁聿懷一行人輕裝簡行,先至西甘。

  雖已極力低調,仍被權代西甘都護的程則樓逮住,邀入了府宅。

  「都護府正在修繕,這些時日,都要大元帥委居於此了。」

  程則樓直接騰出了府里正房,顯然是早就備好了一切。

  到晚間,更是辦了一場隆重的洗塵宴,請來了當地所有官員,將祁聿懷欲微服私訪的計劃攪得稀爛。


  「大元帥可知,西甘有三寶。這其中一寶,就是這裡的風土舞,可謂世間一絕,甩京城那些歌姬舞女百十里。」

  程則樓說著,拊了拊掌。

  緊著,一身異域著裝的舞女踩著清泠的鈴鐺音步進了房內。

  彩帷招展,舞女火紅的裙紗輕薄,白皙修長的大腿更是直接裸露在沁涼的空氣里。

  上身只有抹胸裹著,配飾繁複華麗,卻沒有擋住任何。

  紅紗半遮面。

  對上祁聿懷那雙森冷的眸時,若眠心裡一顫。

  他怎會在這裡?

  鼓點響起,若眠下意識舞動起曼妙的身姿,腦子裡一團亂麻,根本不敢再望向主位。

  祁聿懷攥得掌心都快流出了血,牙關咬得又緊又硬。

  一舞畢,若眠抬腳就要退下,被程則樓叫住,「大元帥覺得她如何?」

  祁聿懷淡淡掃了若眠一眼,「一般。」

  聞言,程則樓有些嫌棄地揮退了若眠,還在嘀咕:「她平素可不這樣,怕是被大元帥鎮住了,膽子就只有鳥那麼大。」

  說著,又拊掌喚下一個舞女。

  臨到宴會結束,程則樓奴顏媚骨地想往祁聿懷屋裡塞個舞女。


  祁聿懷深深呼出一口濁氣,「那個一般的。」

  程則樓連連稱是,吩咐了下去。

  混進程府也有四五日了,程則樓一直很謹慎。

  今日終於肯讓若眠進屋去伺候,她往衣袖下的綁帶中間塞了刀片,由婢女檢查過身子後,徑直入了正房。

  屋內不見人影,隱隱可聽見裡間有水聲傳出。

  若眠等得很耐心。

  等獵物死,就是得很有耐心。

  不一會兒,一道頎長的影子步出水池,在屏風後不緊不慢地穿起了玄色的長袍。

  若眠開始覺得不對勁,程則樓一個武將,洗澡做派如此矜貴嗎?

  慢條斯理的。

  待那指骨修長的手主人輕撩雲紗走出來時,若眠徹底傻眼。

  「怎麼是你?」

  「怎麼?很失望?」祁聿懷抱著手臂倚著隔間的木牆,又痞又高貴。

  打量若眠的眼神滿是失望。

  她在這裡果然還是很難生存。

  若眠暗暗罵了聲,程則樓真不是一般狡猾。

  「怎麼會失望,見到的是大元帥的話,就合理多了。

  「畢竟程將軍素來潔身自好,是我奢望了。

  「不像某些人。」

  說罷,扭頭拉開房門,毫不猶豫地走了出去。

  祁聿懷氣得用手肘砸牆,追上去直接將若眠扛回了屋內。

  「什麼叫他潔身自好而你奢望,什麼叫不像某些人!」

  祁聿懷眼眶紅得妖冶,一隻手抓著若眠兩隻腕子禁錮在她後腰,另一隻手大力掐著若眠的臉頰。

  「陶若眠。我兒子的親娘。你最好能給我解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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