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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你爹太兇了。

2024-10-11 22:42:24 作者: 雨又瀟瀟
  念安漸漸已能駕著小馬駒慢跑了。

  若眠始終牽著韁繩,跟著小跑,一刻都不敢鬆懈。

  知卉和身下那匹瘋馬衝過來時,大馬的嘶鳴聲嚇壞了小馬駒,猛地縱跑了出去。

  韁繩纏在若眠手裡,小馬駒雖被拽停住了,可念安卻栽倒了。

  若眠抱起被嚇慘的念安,棄了小馬駒,飛快往馬廄跑。

  知卉也便拼命調轉了馬頭,認準了若眠的背影追攆。

  馬蹄聲愈來愈近,若眠已預料到她根本來不及躲進木房,忽然頓住腳步,回身甩出袖中暗器。

  瘋馬的脖頸豁開一道血口,頓失前蹄,猛地向前栽倒。

  知卉也被甩得越過了馬頭,撲趴在若眠腳邊,兩條腿壓在馬頭之下,汩汩的馬血染盡她的褲腿。

  骨頭斷裂的痛苦和莫名的恐懼一起盤繞擠擰著知卉的心,她驚恐地抬眸望向若眠,臉上重重落下一耳光。

  重到腦漿似都被打散了,眼裡全是黑影。

  下一息,暗器刺進了她的喉嚨。

  臨死前,她恍惚聽見若眠笑了一聲,「你主子很快就會來陪你。」

  ……

  念安摔下小馬駒的時候扭了腳踝,掌心也因為被小馬駒拖拽了幾尺而擦破了皮,有一小塊肉都翻了出來。

  但在雪醫師眼裡:「都是小傷,休息幾日就好了。」

  若眠緊張道:「幾日能好?」

  「四五日吧,」雪醫師瞥了一眼若眠身後那張黑沉的臉,笑道:「恢復當然很快,可你要想你男人在念安身上一點傷疤都看不出來,那可難嘍。

  「不過我這有神藥,兩日就能讓傷口消失,你要不要?」

  念安也看見了若眠身後的祁聿懷,剛想喚他,卻見祁聿懷用食指壓了壓唇,念安只得乖巧地閉了嘴。

  若眠嗔她,「有那種神藥為何不給我兒子用?」

  雪醫師抬了抬下頜,獅子大開口:「黃金十兩。」

  若眠乜她,「你怎麼不去搶?」

  雪醫師神氣道:「你想好哦,要是你男人知道你讓孩子受傷了,你再想見孩子一面,可就難嘍。」

  若眠心一橫,「等著,我給你拿。」

  一扭身,猛地撞進祁聿懷那雙似融了寒星的漆眸中。

  雪醫師笑出聲,提了藥箱瀟灑離開。

  若眠窘迫地掐緊了手指,嗔了一眼念安:怎麼不提醒你娘一聲!

  祁聿懷繞開若眠,倚坐在床沿,拾起念安的小手,撫了撫雪醫師包紮好的紗布,「疼嗎?」

  念安拼命搖頭。

  若眠小小湊近了一步,「對不住,我害孩子受傷了。」


  祁聿懷又捏了捏念安的腳踝,念安沒忍住「嘶」了聲。

  霎時,祁聿懷的臉色「叮咚」一聲,鐵沉得比石頭砸進冰湖裡還明顯。

  「我是不是警告過你很多次,危險的事情一律不許做。」

  語氣很兇,凶得令若眠一愣。

  念安委屈得直泛淚,「爹爹,我錯了,我下次不會了。」

  若眠納悶:「祁聿懷,你凶孩子做什麼?是我要帶他去的,你有火沖我發,別嚇孩子。」

  「我只是讓他明白,有些事情,哪怕有你做後盾,也不該讓他放棄底線,更不該試探我的底線。」

  若眠見念安垂著頭,縮得像個小鵪鶉,遂一屁股坐在念安身前,瞪著祁聿懷,幾乎和他貼著臉。

  祁聿懷蹙著眉扭過身,「瘋了?」

  「到底是誰瘋了?」若眠雄鷹一般護著念安,「今日害念安墜馬,確實是我的疏忽,是我的錯我認。可要不是這件事,我還真發現不了你這麼喜歡控制念安。」

  「我控制他?」

  「你會不知道念安喜歡騎馬?很多事情,不是應該讓念安試過以後,他自己做決定嗎?你做什麼要用你為父的強權勒令他不許做那些事情?」

  若眠在祁聿懷的眼神審視下越說越沒有底氣。

  祁聿懷嗤道:「不用你操心,念安絕不會和你一樣糟踐我的心。」

  若眠一噎,擠出一句:「你別總拿我們的事情打岔。」


  眼看屋裡的氣息在二人的對峙中愈發稀薄凝滯,念安的小手拽了拽二人的衣袖,「爹爹,娘親,你們別吵了。」

  若眠扭身擠出個笑,「念安乖,你休息會,我和你爹心平氣和地說幾句話。」

  說著,扶念安躺了下去,拽著祁聿懷的腕子往屋外走。

  直至走到迴廊拐角才停下。

  在這裡,哪怕爭得面紅耳赤,念安也很難聽見。

  「祁聿懷,你也說了,孩子不是我,他不會跑,你別太控制他了,讓他多做他想做的事情不好嗎?」

  「危險之事沒必要做,騎馬更不可能。」

  騎馬又不是送死,他簡直油鹽不進。

  「可念安喜歡,你沒看到念安今天笑得有多開心——」

  祁聿懷截斷了若眠的話,「不是所有事情,一味喜歡就能去做,這也是他該明白的道理。」

  若眠忍氣忍得胸口控制不住在起伏,啐道:「什麼破道理,喜歡的事情憑什麼不許做?等他腳好了,我還是會帶他騎馬,你要是不許,念安以後就跟著我。」

  祁聿懷那常年位居高位的威壓之氣不再收斂,任其溢散開,氣勢洶洶得令若眠險些窒息。

  「喜歡的事情憑什麼不許做。陶若眠,如此簡單的道理,還要我教你嗎?」

  若眠退至背抵著欄杆,想推祁聿懷欺身而來的肩,抬了抬手,卻沒敢碰。

  「倘若可以,在重逢那一刻,我就會不擇手段地將你囚禁。」


  嗓音生冷,輕蔑又不屑。

  若眠黑瞳一震,腦袋木住了。

  真是打不過也吵不過。

  意識到兩個人的呼吸正糾纏不休時,祁聿懷退了一步,「我這幾日有公務要忙,念安就留在你身邊養傷。不許再帶他去騎馬,否則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他。」

  ……

  若眠垂頭喪氣地回了屋子,捏著念安的小手,癟了癟嘴,哼唧唧的,「娘沒用啊,你爹太兇了,娘差點都哭了。」

  念安安慰道:「爹爹連娘親都凶?那就不給他做衣裳了。」

  若眠撐著下頜,「沒關係,不讓我們騎馬,我們就騎驢,反正都是嘚嘚嘚地跑,驢總不危險了。」

  念安被逗笑。

  倚在門外的祁聿懷也險些沒忍住笑出聲,這點膽子還非要反著他來。

  簡直是兩個心性差不了幾許的孩子。

  趁著念安養傷,若眠量了他的尺寸。

  念安看書,若眠就陪在一旁縫製衣裳。

  不知不覺就忙到了晚上,可連一條胳膊都還沒縫好。

  八年沒碰女紅,她退步得何止一星半點。韌勁一上來,便要連夜趕工。


  念安那廂一抬眸,若眠早趴在桌上睡著了。

  念安無奈搖搖頭,一瘸一拐為若眠蓋了條大氅。

  忽然就愣住了,燈下看若眠,她愈發美得似神似仙。

  於是找出紙筆,靜靜描著若眠的畫像。

  房門驀地被人無聲推開,念安望過去,「爹爹。」

  祁聿懷示意念安低聲,輕手輕腳走到念安身邊。

  人像已成形,頗有幾分若眠的神韻,但離趙歧那般天賦異稟者,還是相差甚遠。

  「時辰不早了,去休息吧。」

  「好。」

  念安乖巧地爬上了架子床,躺在里側。

  祁聿懷輕輕步至若眠身邊,走近了甚至能聽見她的輕鼾聲。

  燭光朦朧,若眠睡顏恬靜,鬢邊一縷青絲斜遮著眉眼。

  祁聿懷下意識抬手要整理她的髮絲,卻又克制地收回,不帶一絲情慾地抱起了她,像對待一盞易碎的白瓷那般,輕輕將其放在床上。

  念安為若眠蓋好被子後就合上了眸子。

  祁聿懷本已抬步要走,卻又眷戀地折了回來,倚坐在床沿,脈脈情深的眼神靜靜籠著若眠。


  過往所有的回憶走馬燈般閃過,越回憶就越心痛。

  就這麼放手,他真的好不甘心。

  但又能如何呢。

  一時間,愛意悔意恨意鋪天蓋地壓向他,壓著他俯下了身,輕輕一吻落在若眠眉心。

  喉結不住在滾動,眼眶也紅了,他順勢吻下去,吻了吻若眠的鼻尖。

  若眠早在祁聿懷抱起她時就醒了。

  一個比一個濕熱繾綣的吻令她渾身酥得連筋都軟了,緊張到軟綿綿地攥著拳。

  鬼使神差地掀開了眼睫。

  ——祁聿懷在哭。

  沒有要解釋什麼,祁聿懷的唇移到要吻她的唇。

  他頓了頓,在給若眠反應,在給她機會推開他。

  可若眠並沒有。

  祁聿懷也便心安理得地合著眸吻住了她的唇瓣。

  很輕,很淺,很短。

  若眠從懵潰中回過神時,祁聿懷早就沒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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