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情人

  「對不起，對不起……」江念一的語言系統徹底紊亂，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知道一味地和他說對不起。

  見她態度尚可，周竟軒鬆開了手，但表情依然嚴肅冷漠，坐在另一側，煩躁地揉了揉眉心，態度粗暴。

  「開車。」

  十分鐘的路程，江念一腦海里不斷迴蕩著周竟軒說過的那句話——如果畫家沒了手，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害怕、恐懼和不安吞噬著她，她緊張得渾身冒冷汗，心跳止不住地亂跳，臉色蒼白如紙，嘴唇也沒了一絲血色。

  抵達倉庫，江念一打開車門，從停車處到倉庫的入口這條道上，血跡幾乎伴了一路，她倒吸一口涼氣，雙手緊握成拳，驚惶地跟在周竟軒身後。

  倉庫門被打開，視線所及之處，李則明赫然地被綁在木製椅子上，動彈不得，嘴裡被塞了髒兮兮的毛巾，只嗯嗯嗚嗚地叫。

  他的臉上布滿了觸目驚心血痕，額頭上的血沿著他的臉頰蜿蜒而下，染紅了他白色的T恤。

  看到這樣的李則明，江念一的心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可她的手卻被周竟軒死死攥住，只能站在不遠處，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周竟軒厭煩她為李則明落下的每一滴眼淚，他警告道：「江念一，他的一根手指抵你的一滴眼淚。」

  江念一緊抿唇，抬起手背胡亂地擦掉眼淚，她知道是她拖累了李則明，如果沒有她，李則明根本不會經歷這些。

  周竟軒扯了扯領帶，把江念一推到一旁，步伐悠悠地走到李則明面前，抓住他的頭髮往後扯，李則明掙扎得更狠了，周竟軒看他這副不自量力的樣子，覺得好笑。

  他冷冷地收回視線，看向站在另一邊的江念一，「你想救他嗎？」

  江念一被兩個人分別抓著手臂，就算有殺了他的心，也沒辦法逃脫這股力量去一刀刺死他，她咽下這口氣。

  「你想怎麼樣？」

  周竟軒忽然笑了，笑得狠厲陰森，他鬆開了手，拿過一塊乾淨的手帕擦了擦手。

  「很簡單，」周竟軒眼尾上揚，威脅意味十足，「做我的情人。」

  說實在的，對江念一他不想使手段，但她偏偏要跑走，寧願待在向沿身邊，也不願意繼續陪著他。

  既然如此，他也顧不上那麼多了，如果只有使手段才能讓她乖乖聽話，那就下三濫點唄。

  李則明沖江念一拼命搖頭，可當江念一看到他臉上的那些傷痕時，心如刀絞，她恨不得這些傷痕都在自己身上。

  李則明不應該承受這些。

  她的眼神逐漸變得黯然無光，她深知再怎麼與他周旋，也都會輸，她嘴角扯出苦澀的笑意，妥協道：「我答應你。」

  「你說你，」周竟軒摟著她的肩膀，貼近她的耳側親昵道，「如果沒有逃的想法，李則明也不會受這些苦了，對吧？」

  她的聲音裡帶著哭腔，「你先放了他。」

  「別急，」周竟軒從於特助手上拿過一個文件夾，遞給江念一，「看看。」

  江念一接過文件夾，快速掃了眼裡面的內容，無非就是做他五年的情人。

  於特助遞來一支筆，恭恭敬敬的，「江小姐，如果沒問題，簽字吧。」

  江念一接過筆，手指微微顫抖，盯著這張紙良久，她深吸一口氣，一筆一划地簽下自己的名字，每一個字都顯得異常沉重。

  簽完字後，她把筆扔到一旁，合上文件夾，丟給面前的於特助，不想再看這份合約一眼。

  周竟軒看著她簽下字，嘴角微微一翹，朝李則明抬了抬下巴，「把他丟出去。」

  江念一又不滿足了，她攥著周竟軒的手腕，眼眶裡噙滿了晶瑩的淚珠，「我……能不能求求你，把他送去醫院？」

  她的聲音細若遊絲，卻字字沉重。

  「怎麼，」他笑了，笑容裡帶著幾分冷漠，「你當我搞慈善的？」

  「我求你了，」她嗚嗚地哭起來，倉庫所在地偏僻，如果把他丟在外面，一時半會肯定沒人能發現李則明，說不定還會有蛇……

  她不敢想，攥著他手腕的力度又緊了些。

  「行，」周竟軒改口，「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周竟軒從抽屜里又取出一張紙，遞給她，「自己看。」

  江念一抹去眼淚，隨意掃了幾眼，不過是除了陪睡外，還要哄他開心罷了。

  她想都沒想，哭著回答，「我答應，你……你把他送去醫院吧。」

  周竟軒垂眸看她，冷笑出聲，「你為了他還真是什麼都願意做啊。」

  他朝那幾個手下勾了勾手，那幾個手下秒懂，立刻把李則明拖到他們面前，粗大的手仰起他的臉。

  周竟軒看她，「當著他的面，告訴我你最愛誰。」

  李則明離她很近，近到她可以看清每一道傷痕，她聽見他虛弱地說著「不要為……了我委曲求全」，然後就是那人重重的一拳。

  江念一難過地尖叫，她終於回過頭去看周竟軒，雙眼哭得紅腫，「我……我最愛……你。」

  誰知他還不知足，摟住她的腰，貼著她冰涼的鼻子，「說名字。」

  江念一幾乎是帶著絕望的語氣，「我最愛周竟軒。」

  她看見他滿意的笑了，她看見李則明被抬走上了車，她看見不遠處地板上的那攤血跡。

  御景宸苑。

  回家的路上周竟軒已經打電話讓阿姨備菜了，回到家的時候，菜已經做好。

  依然是相對而坐，江念一雖然餓得不行，可實在沒什麼胃口，她只能小口小口地逼著自己吃下去。

  飯後，江念一回了房間，拿了衣服進浴室，她雙手撐在洗漱台前，深深的無力感將她湮滅，明明就快看到希望，卻還是被無情掐滅。

  她抬頭，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臉色憔悴，神色萎靡，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自暴自棄的頹廢感，她厭惡這樣的自己。

  浴室門被敲響，周竟軒的聲音傳入耳，「今晚我不在這住，你記得早點睡。」

  *

  上班日，和平常一樣，江念一洗漱後，簡單對付幾口，就開車去學校了。

  江念一所在的外國語學院和正昌集團有合作，一般來說，外院大四的學生可以去正昌集團實習。

  最近，外院新開了一個商務英語精英班，院領導和那邊商量好讓本專業的老師帶學生去參觀一下集團並舉行開班儀式。

  江念一本來不用跟著去的，但因為其中一個老師生病了，再加上她上午沒課，院長就叫著她一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