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不育

  哥哥？

  她的眸光落在他身上，那張臉龐此刻正掛著玩味與戲謔交織的笑，她的思緒不受控地飄向那些夜晚。

  他以關心之名，編織了一個個謊言，騙爸媽說給她輔導功課、聊學習、送牛奶，其實，這一切不過是為掩蓋他不可告人慾望的藉口。

  每當感受那熟悉的氣息傳來，聽到關門聲和愈來愈近的腳步聲，她的淚腺就像失控了似的，她想哭想逃，想罵想喊，他卻以輕蔑的姿態，告訴她沒人會保護她。

  她明白他的意思，她是孤兒，「幸運」地被周家收養，儘管周父周母對她很好，但當涉及根本利益時，沒有人會站在她這邊。

  那時的她，寄人之下，何來反抗的勇氣？只能默默忍受，吞下肚去。

  哥哥，本該是讓人心安的存在，可在他的口中，卻成了最諷刺、最噁心的咒語。

  江念一遲遲叫不出口。

  偏偏她的眼底還泛了紅，蒙上一層水霧，看起來委屈巴巴的樣子。

  周竟軒似笑非笑，「讓你叫聲哥哥那麼委屈？怎麼，哥哥這詞專屬你的向沿哥是麼？」

  對，江念一心裡想，至少小時候，向沿給她的是安全感，而周竟軒給她的只有害怕與恐懼。

  還好，電話響了。

  江念一不必費心去找理由也能掙開他，她不知道是誰打來的，只聽到周竟軒讓她先出去。

  房門被合上，男人才出聲，「什麼事？」

  對面是陳曦。

  她支支吾吾的，「周總，李則明好像開始懷疑孩子不是他的了。」

  「你把錄音給他聽，他也不信？」

  那邊嗯了聲。

  他冷笑出聲，唇角勾起弧度，帶著嘲弄，「他不會不育吧？你問清楚來，如果不育再說。」

  電話掛斷，莫名的，心情一陣舒暢。

  下樓，江念一又在鼓搗她的貓，周竟軒走過去，把一二撈進懷裡，摸它的頭，「叫哥哥。」

  一二乖巧地喵了聲，作為回應。

  他垂眸看她，「你說是不是貓都比你懂事兒？」

  江念一不回，也不抬頭看他，他胸腔來了一陣無名火，剛剛的好心情全然消散。

  他抱著一二，坐到沙發，雙腿交疊，姿態閒散，「不叫，今天我就把你的貓送走。」

  「你！」

  「我什麼我，少廢話，叫還是不叫？」

  她氣沖沖地走到他面前，「哥哥，行了吧！」

  這聲哥哥，叫的可真是「完美」，周竟軒扭頭去問正在準備早餐的阿姨，「你們覺得她是懷著怎麼樣的感情叫的這聲哥哥？」

  兩位阿姨像被定住了似得忽然就全身僵硬，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面面相覷。

  周竟軒也不為難阿姨，視線又落在面前這個女人身上，她好笑得很，求他做事，連一聲哥哥都叫得這麼憋屈。

  怎麼沒見她叫向沿哥哥的時候那麼委屈？

  「阿姨都覺得你求人的態度不真誠，要麼重叫，要麼送走。」

  江念一緊咬牙關，氣的火快要從嘴裡噴出，她閉眼告訴自己要忍耐，好不容易才語氣軟了點，「哥哥。」

  沙發上坐著的那男人還是無動於衷，卻低頭恐嚇一二，「看來，你媽媽不要你咯。」

  「……」

  她的拳頭鬆了松，深吸一口氣，「哥哥。」

  他這才抬頭看她，還算滿意地點了點頭，他把一二放在地上。

  「行，沐妍的事我會幫你的，你的貓也暫時安全。」

  早餐備好，兩人洗手後上桌吃飯。

  周竟軒那晚的提醒還縈繞於耳，江念一盡力多吃些，以免他又找茬。

  看她吃得挺香，周竟軒扯唇笑了笑，端起那杯黑咖喝了口，「阿姨，看來廚藝有進步。」

  兩位阿姨站在一旁，臉上洋溢著被認可的喜悅，連忙道謝。

  「這個月工資翻一倍。」

  此話一出，阿姨眼睛直發亮，聲調和表情都更有熱度了。

  江念一瞥了他一眼，覺得他這人還真是橫行霸道，好像開除一個人或漲工資全看他心情似的。

  注意到她的目光，他挑眉，「你好好吃飯，大家都有利，你不好好吃飯，對阿姨多殘忍，你說是吧？」

  她撇撇嘴，小聲喃喃，「也沒看你好好吃早餐啊。」

  周竟軒笑，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記這麼清？偷偷關注我？」

  江念一掙開他，有點無語，這不是稍微注意就能記住的事嗎，到底誰自作多情她不說，低頭繼續吃著飯。

  三天後。

  黎明的第一縷曙光還未來得及完全驅散夜色，江念一便已悄然起床，她的動作不算大，但周竟軒的睡眠淺，仿佛連空氣中細微的波動都能觸動他敏感的神經。

  眼眸中閃過一絲被打擾的不悅，他啪地一聲按開了床頭燈，揉了揉眉心，「起那麼早幹什麼？」

  江念一解釋道：「早票比較便宜，所以我們就訂了早上的票。」

  周竟軒不能理解，「能便宜多少？」

  江念一看出他是生氣了，趕緊去推行李，「對不起啊，我現在就下去，你好好睡吧。」

  「等等。」

  強硬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手中的行李箱被他奪了去，男人拖著行李箱走到樓梯間，扭頭見她還楞在原地，「不走？」

  她小跑跟上去，周竟軒一手搬著行李箱，一手牽起她溫熱的手。

  「一會我讓人送你去。」他說。

  「啊，不用，我自己開車過去就好了。」

  他把行李放在沙發旁，掃了她一眼，「少廢話，到了給我發消息。」

  不知是不是剛睡醒的原因，他的聲音里不自覺地染上了一層慵懶和未散盡的睡意，頭髮不似平常那般整齊的梳理，而是隨意垂落額前，為他剛毅的輪廓平添了幾分柔和溫柔。

  江念一懶得和他爭，便應下了。

  到達機場，和沐妍匯合後，取票辦理託運安檢……忙活了好一陣，兩人才坐上飛機。

  沐妍昨晚熬了個大夜，困得不行，直打哈欠，「你是不知道沐恆那混小子，昨晚有多煩人。」

  「他一直在問我你和那誰的關係，我尋思著這和他有什麼關係，我就沒理他，結果他還真就在我家賴了一晚上。」

  江念一無奈地嘆了口氣，「辛苦你了妍妍，不過這事沐恆也沒錯，是周竟軒做得太過分了。」

  沐妍點頭表示認同，「的確，他居然連你和沐恆都懷疑，說他是個偏執狂還真不為過！」

  江念一打開筆記本電腦，「不聊他了，妍妍你先睡吧，學校還有點事我需要處理一下。」